班明立刻再次召集人手,“兵分两路,一路在峡道内搜找,一路随我出去找人。”
将士们面面相觑,校尉叹了口气,“在峡道内搜查我没有意见,但是出去就算了,那姑娘又不是个傻子,这种天气,她会自己出去?那不是找死吗?”
班明有些沉默,旁人或许不会出去,但姜宓不一样,她一心想着离开樊州,说不定就会在半路离开。
她一个闺阁女子,根本不知道大雪封住的山里有多凶险,若是不找,她怕是有去无回了。
“天亮之前我会带人回来,届时若是没能寻到,便不必寻了,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却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出去,找人也就罢了,虽然明天还要赶路,身体会有些扛不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雪地凶险啊,谁知道一脚踩下去,底下会是什么?万一出去就回不来了呢?
察觉到众人的抗拒,班明指节咔吧响了一声,此次队伍里,全是侯爷的亲卫,对他这个大公子身边的人,虽然说不上排斥,但也不会服从。
“算了吧。”
校尉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听说了,大公子不喜欢她,听说先前剿匪的时候,还差点射死她,你这么帮她,当心引火烧身。”
班明眼神一冷,大公子的事,还轮不到这些人来议论。
可如今还不能撕破脸,他只能闭了嘴。
“怎么这么热闹?”
楚椒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班明惊喜回头,“你没走?”
楚椒扯了下嘴角,“这么大的雪,我能去哪里?我看柴火没了,就出去捡了些。”
班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大约是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目光一转,却忽然发现那柴上挂着丝布条,很不起眼,但他仍旧一眼认了出来,那是军中制式的棉袍。
他立刻联想到失踪的两个将士,开口就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回来了就好。”
校尉打了个圆场,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散开,班明这才走过去,“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失踪了小半宿,不只是为了捡柴吧?”
楚椒侧头看过去,竟然笑了一声,“班二哥猜不到吗?”
班明微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那不是公子的人,公子说过……算了,他们呢?我抓来你问。”
“脚下一滑,都摔下山了。”
楚椒往掌心哈了口气,她早就察觉到队伍里有人对她有敌意,所以这次才逮着机会把人引出去收拾了,免得挡她的路,至于是谁指使的……她不想计较。
反正都发生那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她现在只想离开樊州,离开就好。
班明沉默下去,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放心,”
低哑的女声忽然再次响起,听着平淡又冷静,“镇边侯说,若我当真能带你们到井城,就不会再让伏尧来为难我,所以我一定会送你们离开峡道的,不用担心我会半路逃走。”
班明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姜宓姑娘,你宁肯相信侯爷也不相信公子吗?公子他不是两面三刀的人,这次的事真的和他无关,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他?”
楚椒垂下眸子,看着火里噼啪作响的木柴,眼底一片平淡,甚至连反驳,解释的念头都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伏尧开口了,她就要信他。
可她记得的,是浴桶里掺了毒的水,是山上对准自己的箭,是少司寇狰狞的脸……
曾经她的确对伏尧有很多期待,甚至一度觉得他会是那个将自己从楚家这个刑狱中拯救出去的人,可再多的奢望和期待,在性命面前,也不值一提了。
至于镇边侯,她也不信,可她没办法,她总不能日日活在会被伏尧抓回去的恐惧里吧?
“班二哥,夜很深了,休息吧。”
她轻声开口,班明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解释,可面对楚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姜宓姑娘,我是想帮你。”
楚椒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什么,“若二哥当真这么想,那请替我将房里的铜镜换了吧。”
“什么?”
班明有些错愕,这话题扯得太远了,但对方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起身去休息了。
楚椒却仍旧坐在原地,她拿着地图,展开仔细地看,眼底却闪过迷茫,她要去哪里呢?
她在书中读过中原繁华,火树银花;也读过小桥流水,烟雨人家,那么多大好风光,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算了,不着急,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反正,很快了。
一道巨大的兽吼声忽然传了过来,她浑身一颤,骤然起身,其余将士也纷纷被惊醒,循声看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校尉嗓门极大,一开口回声便在峡道里来回碰撞。
楚椒连忙喊了一声嘘,班明快步走到她身边,“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东西。”
楚椒不太确定的开口,众人也听见了那声音,个个脸色发白,“不会是熊吧?”
有人小声开口。
没有人回答,全都警惕地看着声音来处。
“喂。”
校尉忽然开口,目光直直地朝楚椒看过来,“路是你带的,你去看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