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响起一片惊呼,下一瞬,惊呼声更剧烈,因为伏尧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公子!”
班疾浑身一抖,下意识跟着往下跳,被班书一把抱住,“别捣乱,公子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他的声音也在颤,“快,绳子,你们去崖底找人。”
绳子很快被系好,却不等两人往下爬,绳子就是一紧,像是被人从下面抓住了,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喜。
“公子,是你吗?”
班疾高声呼喊,山下没有声音,绳子却被晃了两下,那就是伏尧的回答。
“快,帮忙。”
兄弟两人连忙抓住绳子,将人拉了上来。
伏尧脸上带了些擦伤,好在并不严重,但那周婆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满头都是血,人已经晕了过去,显然是掉下去的过程中碰到了头。
“找最好的大夫,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
“是。”
班家兄弟连忙答应下来,喊了个侍卫将周婆子背起来,带着她往回走,山路越来越难行,众人一路上小心再小心,还是几次险些滑到。
“再过几天,这山路怕是就要被雪封住了。”
班疾小声嘀咕,班明瞥他一眼,“还用你说?哪年不是这样?”
“你又说什么有用的话了?一个婆子你都治不住。”
班书气得咬牙,“你个赝品,有你说话的份?”
“你说谁赝品呢?你才是赝品,偷我脸的贼,把我的脸还给我!”
班疾大怒,抬手就要去抓班书的脸,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
“闭嘴。”
伏尧呵斥一声,两人瞬间禁了声,各自扭开头,不肯再看对方。
伏尧看了眼一片苍茫的山路,脑子里都是两人刚才的话,赝品……
他府里的那个赝品,应该还安生吧……
“阿嚏。”
楚椒打了个喷嚏,她侧了下身,抬手遮住了口鼻。
褚千金蹲在墙头看着她,“你想好了?事情可有些仓促啊。”
楚椒摇头,仓促?
不,从听说褚千金的时候起,她就在等今天。
“我已思虑周全。”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办,但你当真觉得,楚家会让你如愿?好歹也是文人。”
楚椒眸子暗了下去,她其实,也希望事情不要如她所想,那好歹她还能有一丝安慰。
但这话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这不是姑娘该担心的事。”
褚千金一扯嘴角,“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会如何。”
话音落下,她就从墙头跳了下去。
楚椒摁了下心口,伏尧一走,她就意识到了这是她的机会。
她要借楚家的手离开樊州。
身后响起细碎的踩踏声,是有人跟了上来,她知道有人监视她,就像是她知道,伏尧从来就没想过放过她一样。
与其在侯府担惊受怕,饱受折磨,她宁肯殊死一搏。
她转身回了行知堂,天还没亮,就被议论声吵醒了——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那天推了小姐的,竟然是楚家大姑娘。”
“不可能吧?楚大姑娘那是什么人?听说文采比楚大儒还要厉害,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是司马家千金说的,那天她看见了,还说是楚家的丫头云苓在栏杆上动了手脚,小姐才会跌进湖里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听着不像假的。”
众人越说越热闹,声音都不自觉高了。
楚椒心情极好,开门走了出去。
冷不丁一声叱骂传过来,楚椒抬头,就看见阿黍一巴掌打在元长岁脸上,“这么点活你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的活你都得给我干好了,干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椒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猛地顿住,不行,不能过去。
她要走了,可长岁还留在这里,自己还给她留了东西,越发不能靠近。
可是这么看着……
指尖不自觉攥紧,她死死瞪着阿黍,对方似是察觉,抬头看了过来,随即一叉腰,“看什么?再看我连你都打。”
楚椒的手攥得更紧,正要说什么,元长岁忽然跑走了。
心口莫名被扎了一下,她一怔,面露苦笑,冷落排斥了人家那么久,现在忽然又冒了出来,长岁也觉得她虚情假意吧。
她再次看向阿黍,眸底闪过一丝阴鸷,却什么都没说,只回房将一个小箱子,偷偷摸摸放进了元长岁的床底。
再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嘈杂了起来,隐约有声音传进来,说是楚煊否认了谋害伏宁的事,要以死明志。
下人们被吸引,纷纷涌了出去。
他们不能出府,自然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形,但不妨碍他们打听消息。
楚椒缓缓吐了口气,果然,她就知道会是这样,那她预想的下一件事,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她起身去敲了阿黍的房门。
“阿黍。”
她满脸笑,“我有些东西要送给你,盼你收了礼,日后莫要再欺负长岁。”
阿黍打量她一眼,满脸嗤笑,“谁不知道公子讨厌你,你能有什么好东西送我?”
“公子虽然现在讨厌我,可先前也是喜欢过的,那时候他还赏过我一副画,不言散人的画作,你可想要?”
阿黍的眼睛唰得亮了,“不,不言散人?”
那是前两年声名鹊起的画师,一幅画可值千金,她一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真的有?”
“自然,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她抓住阿黍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阿黍有些纳闷,“你没藏在房间里?”
“如此珍贵的东西,放在房间里怎么安心?”
楚椒轻声敷衍,拉着她越走越偏。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却和先前的截然不同,嘈杂又凌乱,一听人就不少。
她停下脚步,看着阿黍笑起来,“就在这里吧。”
阿黍莫名其妙,“这里?哪里……啊!”
惊呼声响起,几个精壮抓着麻袋兜头将她和楚椒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