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被扔进马车，阿黍被蒙着头，哆哆嗦嗦地开口，脸都吓白了，再不见先前欺负人时的嚣张模样。
可没有人回答她。
“怎么是两个？”
有人开口，语气有些惊讶，楚椒听出来了，是母亲身边的周嬷嬷，和那失踪了的周婆子，好像还沾些亲。
“天太黑，分不清哪个，也怕另一个叫喊，索性都带出来了。”
另一道声音就陌生了，听不出来是谁。
“把抓错的扔下去，别惹麻烦。”
周嬷嬷开口，楚椒咳了一声，“还是出了城再扔吧，免得招来侯府的人，楚家名声扫地，在樊州再难立足。”
她这一开口，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周遭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周嬷嬷才有了动作，将她从麻袋里放了出来，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楚椒闭了闭眼睛，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就是她设计的啊。
可是，原来他们真的会做到这个地步啊……
她扯了下嘴角，仅剩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念想，彻底消散。
楚家……
“抓来了吗？”
车外响起楚夫人的声音，有人下车，有人上车，不多时楚夫人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
看着那张脸，楚椒眼前有些模糊，嘴角却扯开一个小。
“你笑什么？”
楚夫人沉声开口，“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问过褚千金了，她当时根本什么都没看见，都是你说的！”
她扑过来，一把掐住了楚椒的脖子，“你为什么非要害楚煊？我明明告诉过你的，我亲生女儿失踪了，现在身边只有煊煊一个，你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若不是你，她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光要毁了她，还想毁了我！”
她手上力道越来越重，窒息的痛苦涌上来，楚椒眼前一阵阵发黑，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年幼时的画面。
那时候她才三四岁，已然熟读四书，开口便可成章。
父亲赞她雏凤清于老凤声，母亲看她的眼神也全是骄傲。
可后来啊，全变了。
“夫人，夫人！”
周嬷嬷上前推开了楚夫人，满脸都是惊慌，“你不能杀人啊。”
楚夫人呼吸急促，“我没想杀她，我就是想给她个教训，把她扔出樊州。”
她语气强硬，“永远都别再让她回来，别再来祸害我仅剩的孩子。”
周嬷嬷连连答应，阿黍已经被吓傻了，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楚椒咳嗽一声，明明刚刚还命悬一线，可此时她脸上却一丝惊慌都没有，她静静看着楚夫人。
“夫人说错了吧。”
大约都没想到她会忽然开口，还是用如此平静的语气，盛怒之下，楚夫人还是愣了一下，“什么？”
“你从来都只有楚煊一个女儿，从来，都只有她一个。”
楚夫人皱眉，这人在说什么疯话？她有没有女儿，她自己不知道吗？
不等她指责，楚椒忽然一扯嘴角，笑了，只是那笑如此悲凉看得人心生凄凄，可她的声音又如此平静——
“生死两清，夫人，我们终于再不相干。”
楚夫人心头莫名一颤，明明她和姜宓本就毫不相干，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说出这句话，她心口竟像是被剜了一块，空得发疼。
“夫人，大姑娘醒了，想见您呢。”
楚夫人浑身一颤，骤然回神，连忙下了马车，声音却跟着车窗传进来，“扔的远远地，越远越好。”
周嬷嬷答应了一声，很快上了马车，封住了两人的嘴，伴随着马蹄声，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
楚椒挣扎着坐起来，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见自己离着樊州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好事啊。
她压下心口的痛楚，轻声告诉自己，是好事。
离开樊州，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母亲，父亲，仇恨，还有……伏尧。
她以后不会再想起他们。
她睁大了眼睛，她要看着自己怎么离开这里。
“你别怪夫人。”
周嬷嬷忽然开口，似是心有不忍，“大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今天险些看着大姑娘坠亡，夫人一时情急才会如此，你离开樊州后，别记恨我们，过你的日子去吧……”
楚椒开不了口，只能闭上眼睛，周嬷嬷不知道，她每一个字，听在她耳里，都是一次酷刑。
好在，很快就要结束了。
走快点吧，离开这里。
城门越来越近，城墙上还贴着她的画像，满城的守卫都认识她这张脸，没有人会让她离开。
但楚家好歹还不是全然的废物，马车有惊无险的出了城。
终于……
楚椒缓缓吐了口气，颈侧的掐痕还在，很疼，可值得。
她靠在车厢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想歇一歇，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一阵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马车猛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