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午，检验科给孟主任说了赵光祖儿子第二次腹泻样本的检验结果，大家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第二次果真依然是波摩那沙门氏菌，而且被证明和第一次感染的波摩那沙门就是同源的。
孟主任了解到这个结果后，也给之前一直参与这个工作的于宁一与陶景讲了一声。
陶景说：“那检验科会出这个报告给赵光祖吗？”
于宁一说：“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陶景看着他，于宁一说：“不会。”
陶景问：“为什么？”
她还以为是为了免除纠纷一类的答案，于宁一说：“因为检验科是应对疫情做这个工作，不接受个人委托，自然也不能对个人出报告，那个PFGE检测，还有他们做全基因组测序分析，我问过贾南姐了，并不对外出报告，一般用于监测、研究和疫情分析。”
陶景之前对这些不太了解，这时候才搞明白，又问：“那赵光祖有知情权吗？”
孟主任说：“我们其实也没有权力去介入赵光祖家这事了，要是他又打电话来问，我可以给他说说。”
陶景说：“那他更要扭着您不放了，他会把您拉出来做证据去找医院，说是您说的，医院在治疗中存在过错。”
孟主任说：“他就去告医院，看法院怎么判。”
陶景不由好奇：“那他告得赢吗？”
孟主任平静地说：“概率极低极低。”
于宁一见周围没有其他人，说：“我这里有另一个发现。”
陶景问：“就是你上午说的那个发现？”
于宁一说：“对。”
陶景问：“我这时候又可以知道了？”
孟主任问：“什么呀？”
于宁一说：“这事挺不好讲，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
陶景更好奇了：“什么事？于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又不是要去搞悬疑小说。”
孟主任也看着于宁一，于宁一说：“之前赵大爷回答孟姐行动轨迹时，他就一直在撒谎，而且赵家好像也没特别在意赵大爷的行动轨迹奇怪。孟姐，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
孟主任工作了这么多年，即使不是做刑侦工作的，但在面对患者及其家属时，也很有经验了，流调对象说几句什么话，很容易就能分辨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不过，做医生，不是做警察，医生学习医学心理学，警察学习犯罪心理学，这完全是不同的方向，医生学习医学心理学，更多是去理解患者及其家属，更好地为他们看病，治疗身体的病痛，以及心理的病痛，也就是，医生是很少去直接揭露患者伤疤的，是安抚，是理解，是疗愈，不是审讯。
即使听出对方就是在撒谎了，一般也不会直接揭穿。
赵家那么难缠，他们撒谎，要是不是非要搞明白的事，也就揭过了，不会直接去揭穿那些谎言。
孟主任说：“赵大爷的确没有把他的真实行动轨迹讲清楚，他要掩藏，肯定就是讲出来会闹家庭矛盾的事。他应该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于宁一说：“是啊，不过与我想的不一样，也不知道算是更好，还是更坏。”
孟主任就像是经历了很多风雨的大树一样，对什么事都像是了然于心，心绪也不会因为什么事起特别的波澜，她没有急着询问于宁一。
陶景不一样，她现在对什么事都挺好奇的，这时候紧着问：“于哥，快说说，他到底隐瞒了什么？我之前看他的流调报告，怎么没发现问题呢。”
于宁一说：“他每天带着孩子出门，去了别人家里。”
陶景问：“啊？那他家里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于宁一说：“极有可能是不知道的。”
陶景说：“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很多人家都是奶奶带孩子更多，那个赵大爷，看着不像是特别细心的人，居然可以整天整天地带孩子，就奇怪。而且他还说没有在外面给孩子买什么零食吃，也有些奇怪。孩子一会儿又饿一会儿又饿，总得让他吃啊。”
于宁一说：“孟姐，上次我们跟着赵大爷去菜市场周围查看他常带孩子走的地方，他先离开，说是去下棋，其实他只是走了一条街，又折返回来了，去了另一条巷子里，他在那里有个相好，经常会带着孩子去相好家里，应该是他和相好一起再带孩子。”
陶景震惊，说：“真的假的？”
于宁一说：“我都已经去查过了，他的那个相好的邻居都知道他。他要带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是很惹眼的。”
陶景说：“那我们要怎么做？但凡给他家捅出来，他家就要家庭大战了。”
陶景有些激动，她觉得赵光祖那么讨厌的人，只要家里乱了，就没精神再搞外面的事。
赵光祖之前举报她，据孟主任安慰她的说辞，单位不可能因为别人的投诉，不看实情就处置员工，所以经查陶景不存在问题，就回复赵光祖了，说查明不存在赵光祖投诉的问题，谢谢他的监督。
赵光祖之后没有再就这件事揪着不放，现在网上的舆论也是一阵一阵，没有人一直关注赵光祖之前提的事，再者，政府部门已经出了告示，西北菜馆没查出食品安全问题，于是抨击赵光祖借着网红身份戕害饭店的讨伐也变得很多，赵光祖不敢继续去闹。据网友的内部消息，赵光祖家孩子感染的波摩那沙门一般存在于爬行类以及水产里，S城之前大规模抽检龟类等宠物和海鲜，就是因赵光祖家孩子感染波摩那沙门而起，他家孩子就是自己玩宠物乌龟感染的，去甩锅给饭店，就太离谱了。
陶景深觉这些网友有才，最近心情不错。
孟主任问：“赵大爷又不是鳏夫，他在外面还有相好，就是出轨。他的那个相好，知道他有老伴吗？”
于宁一说：“还没调查到这一步。”
孟主任说：“又牵扯到这种事。”
陶景说：“要是赵大爷是骗了那个相好，也太渣了。比他儿子还坏。”
陶景还没工作多久，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里的大小矛盾就是绕不开这种两性关系，人们撒谎也多因为这种事。
孟主任说：“小陶说得不错。”
陶景看领导表了态，道：“出于人道主义，出于社会责任感，也该去把赵大爷这事查清楚，再告知两个女人。他老伴，和他相好，有权知道真相。”
于宁一说：“下班后，小陶你和我去一趟他相好家。”
陶景兴奋地答应了。
随即，陶景又说：“你们说，要是赵大爷真的出轨了，他老伴会和他离婚吗？”
于宁一说：“你可太小瞧他们那一辈人的隐忍能力了。”
陶景吐槽说：“是女人的隐忍能力。我可没见多少男人有什么要隐忍的。”
于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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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陶景坐上于宁一的车，她非常亢奋，说：“哎呀，真是激动。”
于宁一对她侧目，道：“小陶，我发现你这人还挺有坏心思的。”
陶景“呵”了一声，说：“那是，有仇报仇！”
她又盯着于宁一，说：“于哥，你也太稳了，都不激动，都没什么情绪。”
于宁一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有什么值得有情绪的。”
陶景“唉”一声，想想也是，这可能就是个老头子出轨事件，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真是够恶心人，而接下来更让人没劲的，还可能是两个女人都不能把那老头子怎么样。
陶景也不激动了，说：“的确，没意思。甚至，我怀疑，赵光祖知道他爸这事。”
于宁一说：“这个概率不大。”
陶景问：“为什么？”
于宁一说：“上次赵大爷去见他相好，是避着赵光祖走的。”
“哦。”陶景有些心乱，又问，“你说我们揭开这事时，要不要给他们叫上120，毕竟是大爷大妈，要是一激动，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还是吓人。”
于宁一说：“先别乱想。见机行事。”
陶景赶紧点头，又觉得自己和于宁一像是去做坏事，又生出做坏事的忐忑来。
于宁一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白眼，没理她了。
于宁一把车停在了巷子外面的一处道边停车位，然后带着陶景根据手机导航去了小区里面。
曹大姐家所在这个小区因为老旧，虽然有门卫守门，但对方正和人下棋，根本不朝出入的人多瞄一眼，于宁一和陶景没受到任何阻挠就进去了。
两人在小区里转了转，确定了曹大姐家的位置，这个时间点，正是做晚饭的时候，不知道两人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正要去敲曹大姐家面相小区里的门，门就打开了，两人和赵大爷面对面地遇上了。
赵大爷在小区里见过陶景，又因于宁一流调过他，见过于宁一。
陶景正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于宁一已经惊讶地说：“赵叔？这么巧，在这里遇上？”
赵大爷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他初时有一点慌乱，但听于宁一这话后，就也沉住气了，道：“巧啊。你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于宁一说：“想来租个房子，这不，下班了才过来。”
赵大爷“哦”了一声，要走，于宁一卡住了他面前的通道，说：“赵叔你对这里熟不熟？”
赵大爷还没回答，曹大姐从房子里过来看情况了，于宁一挺能给人留下印象，曹大姐还认得他，说：“哦，是你啊。”
于宁一说：“我们过来看看这里的情况，还是想租个房子。”
曹大姐摇头，说：“你们年轻人，只有亏了本了才知道痛。”
于宁一则说：“大姐，你和赵叔认识？”
曹大姐说：“是的噻。你们是熟人？”
赵大爷想岔开话题，陶景可不给他机会，说：“我和赵叔家里是邻居，不只是赵叔，赵叔的老婆、儿子和儿媳妇都认识的。”
曹大姐愣了一下，又看向赵大爷，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拉住陶景，问：“他老婆？”
赵大爷行为异于常人，他居然不是辩解，而是推开于宁一，迅若脱兔，往单元门冲过去，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跑了。
陶景是反应最快的，她赶紧去追，于宁一也跟着跑了过去，他跑得比较快，不过却不是去追赵大爷，而是把陶景给拉住了。
陶景说：“你拉住我做什么，赵大爷都跑了。”
就着小区里的路灯看过去，赵大爷的确已经跑出小区大门了。
于宁一说：“你追到他做什么？他又跑不掉，他怎么着要回家去。你现在这样追他，他摔一跤，都够你负责的。”
陶景心说的确如此。
这时候，曹大姐已经跑过来了，她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显见是气坏了。
她又不是蠢人，没有在小区里叫开，以免自己难看，而是叫住于宁一和陶景，说：“你们过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跟着曹大姐进了曹大姐家，曹大姐去把面向巷子的门关了，回到后面的住处。
曹大姐家这个房子不小，原本应该是四室二厅的格局，被她隔了一部分做门面之后，她用于住家的地方也还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她让于宁一和陶景二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她还镇定地给两人用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里接了茶水。
她是开店做生意的，性格也爽朗，并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专门来给我报信的？那个赵道兴的老婆没死，是不是？”
陶景之前还觉得可以报复赵光祖挺兴奋，此时见受伤的是曹大姐，又难受起来了。
于宁一说：“据我们所知，赵大爷的确有妻子，而且健在。”
曹大姐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于宁一的目光又在曹大姐家的客厅里瞄了瞄，在一边的角落，有个养水草和小鱼的鱼缸，房间里也有带孩子才会有的孩子的椅子和小桌子，甚至还有一个孩子的小车。
陶景说：“我们不知道您是不是知情，才想着过来和您说一说，怕您一直被蒙在鼓里。”
曹大姐很生气，气过后又很难过，好在是没有哭起来，陶景就怕她会哭，她并不太会哄人。
曹大姐很在意别人觉得她当小三，于是恶狠狠地把赵大爷的恶行讲了一遍。
她是去年认识赵大爷的，赵大爷之前推着孩子到小区门口来和门卫大爷下围棋，她喜欢孩子嘛，就帮着逗了逗孩子，认识了。
按照赵大爷所说，是给儿子带孙子，因为老伴过世了，所以才需要他一个人带孙子，曹大姐就相信了，一来二去看对眼了，赵大爷就经常过来，两人就处上了。
直到今天，才知道赵大爷并没有死老伴，他就是个骗子。
陶景骂了赵大爷这个人渣几句，又问：“您就没有想过要见他儿子儿媳吗？一直帮带孩子？”家里还置办不少小孩子的东西。
曹大姐说：“我自己也有女儿，我心里清楚的，没到非要扯证结婚的那一步，给孩子说这些事，也是给孩子添堵。要是要扯证结婚，那孩子恐怕还更会阻止呢。”
陶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情更沉重。
几人沉默了一阵，陶景问：“我和赵大爷是邻居，知道他家在哪里，您要是想去找他，我可以带您去。”
曹大姐左右为难，这事，的确是很难决策。
曹大姐没有回答，于宁一这时候说道：“要是去闹，对大姐您是二次伤害，要是不去闹，那又太便宜姓赵的了。最好还是去报警。”
陶景说：“是，可以写个传单，贴到小区里，让他没法做人。”
曹大姐思索片刻，说：“让我再想想。”
陶景和于宁一两人都叹息了一声。
陶景说：“也许可以和您女儿讲讲这事。这样的事，您的女儿会理解您给您支持的。”
曹大姐茫然地看着她，轻叹道：“真会吗？只会觉得我烦吧。说我自作自受。”
陶景道：“怎么会呢。她可是您的女儿。要是我妈妈遇到这种事，我非要去讨个说法不可，绝不会让对方好过。”
曹大姐没有应声。
于宁一道：“是晚饭时间了，大姐，要不，先吃饭吧。我们陪您先把饭吃了。”
曹大姐精神萎靡，本来要拒绝，被陶景上前拉着手拉了起来，三人去了隔着两条街的一家菌锅汤店吃了饭。
虽然吃过晚饭后，曹大姐精神稍微好点了，但陶景还是很担心她的状态，说：“您不想给您的女儿讲这事，您让一个您的闺蜜来陪陪您吧。”
曹大姐经她提醒，想了想，给了一个好朋友打了电话，陶景和于宁一一直等到她好朋友来陪她才离开。
她的好朋友也是五十岁上下，是个干练的大妈，陶景和于宁一离开时，留了她的电话。
去找车坐车回家时，陶景边走边叹：“都是些什么事啊！”
于宁一说：“就提醒过你了，这些事，就这样。”
陶景突然想到什么，说：“曹大姐家客厅不是摆着鱼缸嘛，于哥，你说，赵光祖的儿子，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鱼缸感染的？”
于宁一说：“可能性不小。”
陶景说：“那应该给曹阿姨讲一声，以免她自己也感染了。”
于宁一说：“那正好，明天可以再联系她，过来采样，又看看她的情况。”
陶景再次骂道：“赵家两爷子就没个好东西，混蛋！”
于宁一说：“好了，回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陶景再次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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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陶景根本睡不着，也看不进书，一直在客厅里坐着等到顾炜衡回来。
这时已经十一点多了，顾炜衡见陶景盯着自己，不由很不好意思，说：“你在等我吗？”
陶景想了想，和他吐槽了一番混球赵光祖他爸赵道兴欺骗一位阿姨感情的事。
顾炜衡说：“居然有这种事？”
陶景说：“我都气得睡不着觉。”
顾炜衡只好陪了她一阵，说：“赵家真是不做人事啊。”
陶景一想，说：“真想去业主群里为他家广而告之。”
顾炜衡说：“你还是别冲动，看看曹阿姨想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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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于宁一和陶景一起去找孟主任，把曹阿姨和赵大爷的事讲了。
孟主任听后说“果真如此”，显见是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又说：“孩子在曹家感染的概率很大，可以联系去采样。再好好关注一下曹大姐的情况，别出什么事了。”
得了这个任务，于宁一和陶景上午就联系了曹大姐，曹大姐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两人到曹家时，曹大姐才刚起床不多久，铺面都还没有开上。
于宁一去采了鱼缸里的样本，陶景则陪曹大姐聊天。
经过一晚，曹大姐情绪稳定下来了，虽然依然愤怒，但是比较看得开，认为这件事知道得早总比知道得迟好。
于宁一采完样，又找曹大姐签了字，他和陶景要离开时，昨晚来陪曹大姐的那位女士又来了，这位佟女士同于宁一和陶景打过招呼，又对陶景说：“你还是要把赵道兴的地址给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找他。”
陶景看了曹大姐一眼，曹大姐眼神里还有矛盾和痛苦，陶景把地址用微信发给了佟女士和曹大姐，还想再说些什么，于宁一便叫走了她。
开车回单位的路上，陶景说：“应该问问曹阿姨他们要怎么做的，也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于宁一说：“她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时候，会找我们的。这种事，让外人掺和太尴尬了，我们在那里，她和佟大姐都不好讲心里话，我们早走早好。”
陶景还是有些怀疑，问：“是这样吗？”
于宁一说：“不是这样，那是哪样？要是是你，被人渣骗了感情，你会想让外人参与到你讨伐人渣的事情里来？”
陶景一想，的确如此，只是她又有些其他想法，说：“但是，这种事，还是希望更多人支持自己吧。”
于宁一说：“曹大姐已经知道我们支持她了。”
陶景想了想，说：“好吧。不过，我还是再给她发下信息，说我们支持她，但凡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可以叫我们。”
于宁一看她特别热心，便也没有多说，也没打击她，他在以前的工作中，也遇到过这种事，受害者怕事情宣扬开会受更多影响，多是忍气吞声了。作为外人，并不能因为所谓正义而非要让受害者去和加害者闹开，那对受害者往往意味着另一方面的伤害。
陶景给曹大姐发了一大通信息去支持她，曹大姐回复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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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宁一以为陶景已经把曹大姐这事暂时放到一边了，实则陶景每天都在和曹大姐以及佟女士发微信信息，和她们同仇敌忾骂赵大爷。
第三天，检验科发来了检测报告，于宁一所料不差，果真，从曹大姐家的鱼缸样本里检出了波摩那沙门氏菌，第四天，证明这个波摩那沙门同赵家小孩赵嘉成两次腹泻采样，以及赵道兴第一次腹泻采样分离得到的波摩那沙门同源。
检验结果形成了明确的证据链，赵嘉成和赵道兴正是因曹大姐家里的鱼缸感染了波摩那沙门。
发现这样清晰明了的传染链条，检验科的贾科长非常高兴，本来于宁一和陶景也该非常高兴的，不过因为有赵大爷欺骗曹大姐这事，两人便也高兴不起来，更多是郁闷。
陶景专门给曹大姐打了电话去讲这件事，曹大姐说：“本来那个鱼缸里只养了鱼，之后姓赵的买了乌龟来，鱼都被乌龟咬死了不少，你们戳穿他的那天，他又来，把他买的乌龟捞出来拿去扔了。你们来的时候，里面才没有乌龟了。”
陶景说：“他这人太坏了，他应该是从我们主任的话里知道是他自己买的乌龟惹的祸事，居然也不把乌龟携带病菌的事告诉你，自己就去毁掉证据了。”
现在看赵大爷做的任何事都是错的，曹大姐也觉得赵大爷这事做得特别坏。
两人一起骂了赵大爷几句，曹大姐就又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小陶，我女儿知道了我这事。”
陶景问：“她是什么看法？”
曹大姐语气变得轻松，说：“她没有怪我。”
陶景道：“阿姨，我就说过，她只会担心你，不会怪你的。你们本来就应该多交流。”
曹大姐笑着向她道了谢，又说她在女儿、朋友和弟弟的陪伴下去派出所报了警。
陶景问：“警察怎么说？”
曹大姐说：“姓赵的不只是骗我他是单身，他还从这里骗了钱，虽然没有多少，但足够立案了。”
陶景心说也是服了那个赵大爷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干这些事。
陶景说：“有需要我们给你作证的地方，你联系我。”
“好。”曹大姐很干脆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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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大爷不仅是假装单身欺骗人感情，他还从别人那里骗了钱，所以，警方立案调查他时，也根据曹大姐提供的情况，叫去了于宁一和陶景询问情况，两人就把所知的对警方讲了，还从警方处了解到，赵大爷也不只是骗了曹大姐的钱，他还骗了另外两名阿姨的钱，套路和骗曹大姐差不多，就是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溜达，接触到另外的带孩子的阿姨，女人们总是容易对带孩子的男性放松警惕，认为这是一个好男人，所以赵大爷说他死了老伴，自己一人给儿子带孩子时，就得到了很多阿姨的青眼。
曹大姐这事曝出来后，警方在调查赵大爷时，发现了其他受害者，这些受害的阿姨，有的即使至今都依然愿意维护赵大爷，也有的不想承认自己被骗。
陶景和于宁一从派出所出来时，精神都有些恍惚，对于宁一吐槽说：“真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于宁一表情一言难尽，对此不发表意见。
陶景回家将赵大爷这事抽了个时间对顾炜衡讲了，顾炜衡也很震惊，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陶景说：“哪想到，这事以赵总大闹西北菜馆开头，会以把他爸送进监狱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