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钩端螺旋体病案3
王风2023-12-02 09:438,480

  第十七章

   

   

   

  孟主任去协调捕鼠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由社区捕鼠,疾控工作人员少,只是派了很少几人去主持和协调这个事就行。

   

  于宁一和陶景提出密接者们有接种疫苗的意愿和需求时,孟主任说:“已经在走流程购买应急接种疫苗了,疫苗到了,就可以叫他们接种。”

   

  既然领导这样讲,陶景自是就不好再问。

   

  **

   

  陶景本来准备下班了,但于宁一说联系了医院,李海病情缓解很多,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可以进食以及简单交流了,便问陶景要不要晚上就去找李海流调,陶景当即表示“走吧”。

   

  两人到医院时,这次是李海的父母在医院,范婧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

   

  李父李母如今对医院和疾控都很感激,所以非常配合,两人得知于宁一和陶景要来流调李海,便也在之前对儿子交代了这事,说了疾控第一时间检出他感染了什么,才让他少受了罪,让他要认真回答于宁一他们的问题。

   

  再者,李海得的是传染病,确定传染源是哪里,家里其他人才更放心,不然家里所有人也要活在人心惶惶里了。

   

  李海精神并不好,所以于宁一和陶景也不多问问题,两人在病床边坐下了,于宁一问,陶景记录。

   

  “你发病之前一两周到过哪里,你回想一下告诉我就行,特别是去过水边没有,接触过下水道污水没有,接触过老鼠和狗没有?出城到乡下没有?”

   

  李海有些艰难地看着于宁一,最后摇了头。

   

  于宁一问:“是都没有吗?”

   

  李海点了头。

   

  于宁一于是把之前从范婧、李父以及李海同事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整理成了简洁的几句,问:“是这样吗?”

   

  李海点了点头。

   

  于宁一又问:“发病期间,也没接触家人和同事之外的人吗?”

   

  李海再次艰难地点了头。

   

  于宁一说:“最好好好想一想,因为你发病的时候已经在排菌了,但是你当时以为自己是感冒,所以是去上班了的,有可能会造成密接者的感染。”

   

  李海安静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凸出充血,形容有些可怖,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于宁一见陶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李海,好像个哲学家,他便问身边的陶景:“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陶景摇了摇头,虽然李海病情好转了,但他身体还是很难受,陶景觉得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地好,自己问太多犀利问题,让他一下子晕过去,那问题就大了。

   

  两人从病房里出来后,又和李父李母聊了一阵,李父李母这时候表达了对李海感染的钩端螺旋体传染性的担忧。

   

  例如,李海之前发病了,在家里和公司来往,家里人都在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儿,大家虽然至今还没有发病,之后是否会发病呢?大家是否感染了呢?

   

  于宁一说:“钩体是随尿液排出,来污染其他地方,但是人的尿液是酸性的,钩体不易生长,所以不容易传染,再者,你家是坐便器,他感染其他人的概率是很低的。你们要是担心,你们就在医院里抽血查一下抗体。不过抗体一般是发病一周后才会出现,有的要再过几天才能检测出,就像你们儿子,最开始也是没检出的,又过了几天才检出。再就是,实在担心,可以吃药预防性治疗,而且现在已经在应急采购疫苗,等疫苗到了,你们可以接种疫苗,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一些。”

   

  李父认为自己没病,对预防性服药并不接受,心里可能更趋向于接种疫苗,便问:“接种疫苗?老人孩子可以接种?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于宁一说:“除非本身有禁忌症,不然都可以接种。”

   

  李父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没有追着问,而是又问起另一个担忧的问题,他儿子这个病治好后,是否还有传染性,家人还能和他住在一起吗?他还能去上班吗?

   

  于宁一说:“治好了后,应该没有传染性,放心吧。也不影响上班。”

   

  李父松了口气,友好地送了两人离开。

   

  **

   

  陶景把纸质版的流调报告都录成了电子版,把笔电盖子一盖,表示工作做完。于宁一说:“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陶景道:“不需要我去单位整理所有数据吗?”

   

  于宁一说:“不用了,没有多少数据要整理,我很快就可以做完。”

   

  “哦,好吧。”陶景想了想,又说,“于哥,你说李海有没有可能其实对家里撒了某些谎?”

   

  于宁一说:“为什么这样讲?”

   

  陶景道:“因为范姐姐说李海一直工作都很忙,总是加班,但是小梁说他们最近不是那么忙,李海按时下班的时候也挺多的。我本来以为李海是下班后不想回家里去,会在外面停留一下,例如喝一杯,或者在咖啡店里待一会儿,或者会专门去撸猫遛狗,但他之前又说就只在公司和家里,没去别的地方,他会不会有什么事不方便家里知道,因为刚才他爸妈在那里。”

   

  于宁一说:“你之前在病床前直勾勾看着李海,就是因为这个?”

   

  “直勾勾看着他?”陶景皱眉,“我是直勾勾看着他吗?”

   

  于宁一点头,说:“就差把‘你还有该交代的没交代’脱口而出了。”

   

  陶景窘迫地说:“我又不是审问犯人的人,我也管理不了表情啊。”

   

  于宁一说:“他明天状况更好一些了,我们再来问他吧。”

   

  陶景点头应了。

   

  于宁一又说:“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男人想要掩盖什么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我们又没有什么强制措施,他不想说,我们也没办法让他说。”

   

  陶景失望,说:“啊,这样啊。”

   

  于宁一说:“不过也就那点事吧。”

   

  陶景:“什么那点事?”

   

  于宁一语气平淡,说:“赌博,嫖娼,外遇,同性恋骗婚,和别人约会暧昧,给兄弟担保贷款对方跑路等等,而李海是技术主管,还可能出现出卖公司利益一类的事。”

   

  陶景:“……”

   

  陶景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问:“就没点好的?”

   

  于宁一说:“什么好的?”

   

  陶景说:“看电视里演的那样,例如是去做猫猫狗狗的义工,去帮助穷苦老人,有儿时的梦想,喜欢唱歌或者打球,去唱歌或者打球去了,朋友家里有难,去帮忙等等。”

   

  于宁一说:“你很有想法。”

   

  陶景说:“这些可能性也有啊。”

   

  于宁一凉薄地说:“概率不高。”

   

  陶景不说话了。

   

  **

   

  第二天,陶景刚到单位一会儿,收到一个本科同学发来的微信,问她——“听说市里出现了鼠疫,是不是真的?”

   

  陶景满脸问好,心说这是什么?鼠疫?她回:“我不知道啊。”

   

  对方问:“你不是在疾控嘛,你怎么会不知道。”

   

  陶景回:“我真的不知道,你等等,我问一下。”

   

  她跑到于宁一的位置,问正在整理流调数据写总结的于宁一:“于哥,市里出鼠疫了吗?”

   

  于宁一比她还茫然,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她的脸上,疑惑问:“什么?鼠疫?”

   

  陶景赶紧点头。

   

  于宁一说:“没听说。你怎么有这个问题?”

   

  陶景一想,赶紧和同学确认:“你怎么问这个问题,我们没听说。”

   

  对方给陶景发了几个链接过来,陶景赶紧点开看,只见是同城里有人在发社区在忙着抓老鼠,问是不是发生鼠疫了。

   

  很多人发了拍到的捕鼠图片,说的确是在抓老鼠,于是不少人恐慌,猜测是有鼠疫了。

   

  陶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手机递给于宁一看,说:“抓老鼠就怀疑是鼠疫?”

   

  于宁一看后说:“估计是只知道老鼠会传播鼠疫。其实老鼠会传播的传染病多着。流行性出血热、钩体、斑疹伤寒、副伤寒、鼠咬热、霍乱、汉坦……”

   

  陶景说:“你说得好吓人。”

   

  于宁一:“……”

   

  陶景说:“那这个事怎么办,大家都在说鼠疫的事呢。”

   

  于宁一说:“给孟姐说一声,舆情监测应该也会看到的,会去出通报解释,别担心。”

   

  陶景应了,回座位时,就回了同学,说:“确认了,没有的事。没有鼠疫。只是常规捕鼠而已。”

   

  她没说是要做钩端螺旋体监测,以免同学一惊一乍,到处乱发信息。

   

  还没等于宁一去找孟然讲网上谣言四起,猜测社区大肆抓捕老鼠是因有鼠疫疫情,孟然就给他来了电话。

   

  虽然于宁一和陶景做的流调现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现在是进行数据整理、分析和总结,但其他处理这次钩端螺旋体事件的组可还在现场加紧做工作,孟主任也在社区现场,没有在办公室里,她来了电话,应该是与工作有关,于宁一马上接听起来。

   

  孟主任说了几分钟,于宁一一直“嗯、嗯、嗯”地应着,这才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他就叫陶景:“小陶,过来。”

   

  陶景跑过去,问:“什么事?”

   

  于宁一一脸疲惫,说:“事情来了。”

   

  陶景说:“什么事?”

   

  于宁一说:“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社区捕鼠被传谣是有鼠疫的事。”

   

  陶景感叹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呢。”

   

  于宁一说:“所以这个活现在落到你头上了。”

   

  陶景一脸尴尬窘迫,说:“做什么?师父,你不教我,我可不会。”

   

  于宁一失笑,道:“刚刚孟姐打电话来,让我们写一份说明,单位要发公告,解释市内没有鼠疫,并说明社区捕鼠与鼠疫无关。”

   

  陶景两掌合十,说:“那这个说明怎么写?我觉得两句话就够了,第一句,市内无鼠疫,第二句,老鼠是四害之一,常规捕鼠,不要过度解读。”

   

  于宁一抓着A4纸资料作势要敲她的脑袋,无奈地道:“你看别人的公告有这样写的吗?不被骂工作太敷衍吗?”

   

  陶景马上向后退开两步避开他手里的纸张,说:“那你快说要怎么写。”

   

  于宁一于是给她讲了讲写法,当然,第一段是要给出结论,市内的确无鼠疫,然后要再科学解释两句鼠疫的疫源地情况,本市市内近十年都没有鼠疫疫情,再写社区捕鼠灭鼠这事,解释鼠类是多种人兽共患传染病病原的宿主,对鼠类携带的各种病原进行监测,有利于掌握鼠类携带病原的情况,为疾病预防控制做参考依据,灭鼠可以减少城区鼠类种群密度,降低鼠类携带人兽共患病病原传播的可能,所以社区进行捕鼠灭鼠是常规工作,具有重要公共卫生意义。

   

  陶景听得连连点头,又用手机记了关键词,这才赶回办公桌写了一版说明,发给于宁一修改,由于宁一简单改后转给领导审核发通告。

   

  通告没发出去之前,陶景就问于宁一:“于哥,这个通告什么时候发呢?”

   

  于宁一说:“领导要一层层审核,要花点时间吧,怎么也要一两个小时。”

   

  陶景有点紧张,于宁一问:“你这么在意这件事吗?”

   

  陶景笑道:“我第一次写通告,担心没写好。”

   

  于宁一说:“你写得多烂,后面都还有人兜着呢,我也改了,发给孟姐,她也要改的,快别担心了。”

   

  陶景这才慢慢回去继续干活。

   

  中午,通告发出来了,陶景一边吃午饭,一边守着刷网络通告下面的留言,见大都是因被解惑而感谢的回复,她就松了口气,还把留言递给于宁一看,说:“于哥,你看,大家都理解这事。”

   

  于宁一看后,说:“那挺好,你也就放心了吧。”

   

  陶景点了点头,满脸开心。

   

  于宁一说:“值得这样高兴吗?”

   

  陶景说:“当然,这不正是我们工作的意义吗?虽然每天也没做什么大工作,但还是有意义的啊,即使只有很小很小的意义。”

   

  于宁一失笑,好奇问:“什么是大工作?”

   

  陶景说:“就像职场剧里那样,很帅的,风风火火地做一件事,解救他人于水火,或者破案剧,查出事件真相,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于宁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着她,他低下头,不想搭理她了。

   

  陶景却要叫他,说:“于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于宁一只好说:“你每天还在做梦呢?上你的班吧。你以为这是什么职场剧吗?”

   

  陶景说:“现在职场剧好看的也不多,基本上就是职场故事较少,谈恋爱为主。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时间谈恋爱的,我们这班上着,完全没心思谈什么恋爱。”

   

  于宁一吐槽说:“那你是没心思,不是没时间。我看有的人多忙,都还有时间谈恋爱。”

   

  陶景哼哼两声,于宁一的手机来了新消息,他瞄了一眼,是医院管理李海的管床医生,说李海状况好了很多,可以自主饮食了,也有精神回答问题,问于宁一他们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李海,可以下午再去,当然,不想去,要电话问,他也可以代为转达。

   

  于宁一回说好的,约好下午再去看一下李海。

   

  约好时间后,于宁一对陶景讲了这个工作安排,下午再去见见李海。

   

  陶景吃完了饭,说:“我们要不要先对一下话术,让李海讲实话,不然他一直说就公司和家里两条线,其他地方都没去,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去过高危区域没有,而且也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和他一样有感染风险的人。他不讲实话,不就是只顾着自己,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吗?太自私了吧。”

   

  于宁一眼里含了一点笑意,问:“什么话术?”

   

  陶景说:“我已经把范姐姐讲的他在家的时间和他公司同事讲的他在公司的时间做了对比,他有很多时间,其实是行踪不明的,就挑明了说他撒谎了。”

   

  于宁一道:“先别这样吧。”

   

  陶景说:“他撒谎,对得起家里人吗?”

   

  于宁一说:“那你也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不要一去就威胁他。”

   

  陶景说:“那是威胁吗?”

   

  于宁一说:“他会认为是威胁。”

   

  陶景叹道:“哦……”

   

  **

   

  下午,于宁一和陶景再次到了医院,虽然钩端螺旋体病并不是呼吸道传播传染病,不过李海依然是被安排在单独的病房里居住,用对了药,他的状况可是好多了,在于宁一和陶景跟着他的管床医生进病房时,他正靠坐在床头,在用手机发信息。

   

  管床医生说:“李海,你还需要休息,不要身体刚好一点就忙工作。”

   

  李海把手机放在了枕头下,打量于宁一和陶景,于宁一上前再次做了自我介绍并介绍了陶景。

   

  李海说:“你们昨天已经介绍过了。”

   

  于宁一说:“你昨天状况不太好,怕你不太记得。”

   

  李海说:“我是得了钩体病,是吧,我又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陶景心说你病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伶牙俐齿的,现在才刚好一些,就缺乏礼貌了啊,而且陶景发现了,李海对于宁一与她二人充满着警惕。

   

  于宁一站在那里,认真说:“要是不是即时为你确诊是钩体病并合理用药,说不得你感染的钩端螺旋体真能突破血脑屏障进入你的大脑。钩体病导致脑膜炎的并不少,也有病例出现大脑或者脑干损害,脑脊液里也可以检测到钩端螺旋体。”

   

  李海神色讪讪。

   

  管床医生说:“李海,你好好配合一下吧。”

   

  明明在单位时,二人合计要对李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于宁一坐下后,便拿着平板翻看着里面有关李海的资料,说:“李海,我们流调了你的家人和同事,根据他们的描述,我们发现你有不少时间是行踪成谜的,例如,这两天,周末,你妻子说你在单位加班赶项目,但你同事说你们最近工作不太忙,你没有在单位加班。两天时间,足够你去一趟海南再回来了!”

   

  李海听着,眉头紧皱,显得很愤怒,陶景则愕然看着于宁一,因为明明于宁一说了不会这样“威胁”李海的,但他居然直接这样做了,看吧,要把病人气疯了。

   

  李海之前长得很胖,很白,小眼睛,塌鼻梁,如今短短时日瘦了十几斤,眼皮便耷拉下来,生气的时候便显得很凶。

   

  陶景无法把他和小梁嘴里说的“脾气很好”的李老大联系起来。

   

  被李海怒瞪着,于宁一却当没事人一样,说:“你知道的,要是我们这边请公安局协查,他们可以查到你很多事。但我们没有,真的非常尊重你了。你这是传染病,你自己感染,病成这样,多么难受,你这是刚刚亲身经历了,你说实话,你去了哪里,接触了谁,我们更早定位到感染源在哪里,还有哪些密接者、危险人群,才能更早保护这些人,不让其他人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不是吗?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也要保护一下其他人吧。”

   

  李海眼珠子转着,又瞄了陶景一眼,陶景故作镇定,等着李海回答。

   

  李海说:“我的确哪里也没去,根本不可能去什么海南。”

   

  于宁一说:“那只是一个例子而已,不是说你必定去了海南。”

   

  李海说:“的确没有去哪里。我连一点自己的隐私也不能有吗?你们这是侵犯公民的隐私权。你们就是有屁大一点权力,就要来折磨别人!非要害得别人日子过不下去才行吗?”

   

  陶景因他这话心情特别坏,心说根本不是李海说的这样,谁会认为这种工作是权力吗?谁想知道他的那点隐私吗?陶景想到上次知道赵大爷的事,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恶心得想吐呢。再者,如果真是什么会让他日子都过不下去的隐私,那不是他自己做了错事吗?难道要责怪其他人?

   

  陶景去看于宁一,于宁一依然镇定,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陶景说:“李先生,你这话也透露太多信息了,你这么生气,是因为你觉得别人知道了你的那点隐私后,你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是吗?难道是你做了什么对公司或者对家庭不利的事?若是是对公司不利的事,那被公司起诉,你恐怕不会有好结果,如果是对家庭不利的事,呃,这个……”陶景露出厌恶的神色,“好像社会就比较宽容。”

   

  于宁一侧头看了看她,陶景这次没有像之前得知赵大爷欺骗曹大姐时一样情绪外露了。

   

  于宁一对李海说:“我们并不想知道你的什么隐私,你的隐私对我们来说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好了,你补充一下时间地点人物,方便我们排查就行,并不会问你是去做什么,也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

   

  李海却说:“无可奉告!”

   

  陶景:……

  陶景尴尬地去看于宁一,于宁一说:“好吧。”

   

  陶景心说难道这事就这样了,不管了?

   

  李海按铃叫医生,管床医生和护士都进来了,李海说:“我不想见他们,让他们出去。”

   

  管床医生和护士都一脸尴尬,表情和陶景很像。

   

  于宁一说:“你想说什么的时候,让杜医生叫我们。”

  杜医生就是那位管床医生。

   

  从李海的病房出来,管床医生和护士都依然是刚才那副尴尬的表情,陶景则说:“于哥,那真的算了啊?他这是违反了生物安全法了呢。”

   

  于宁一说:“先找他爸说一下,让他爸去找他做思想工作。”

   

  陶景一下子被点通了,随即又说:“你对他可真是温柔。”

   

  于宁一一副踩到狗屎的表情,黑着脸说:“我这只是为了工作。”

   

  陶景说:“对,对。”

   

  李海家里两位女性要在家照顾孩子和家庭,既然李海好多了,便是他爸在医院陪床,陶景对于宁一说:“李爸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子操这份心。李海于心何忍。”

   

  于宁一没接话,李父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人,于宁一在医生小办公室对他讲了他儿子的情况。

   

  于宁一提到李海在行程上做了不少隐瞒,他有不短的时间,既没在家也没在公司,而他也拒绝说自己是在哪里,和谁接触过,于宁一希望李父可以去问问李海,他可能去过的可能让他感染钩体的地方,以及是和谁在一起,这样便于定位传染源所在地,以及另外的密接者。

   

  李父一脸吃惊,他倒没有责怪儿子的心思,并认为谁都不想自己什么事都要交代,吃惊只是他觉得他儿子再老实不过了,居然会有这种时候。

   

  不过他答应了于宁一的请求,去病房找儿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父又回到了医生办公室,对于宁一说:“他说了一个可能的地方,并说这就够了。和他一起去过的人,他已经确定了,对方没有生病。”

   

  于宁一点了点头,李父把那个地方以及李海去的时间写给了于宁一。

   

  陶景在旁边冷冷看着,只见于宁一的笔记本上写的是两周前的周末,南边城郊的某处。

  陶景拿着手机开了地图,输入这个地方,倒是可以导航过去,从此地开车到目的地,需要接近两个小时,李海给的地方已经是本市的边缘,地图上显示该地是村子,查看周边实景情况则看不到什么,只是不远处有个小水库,水库就叫古乡水库。

   

  于宁一道了谢,李父则说:“你们是有保密责任的嘛?这事不要告诉别人啊。特别是对我们家里其他人,以及他公司的人,不要提。”

   

  于宁一应了。

   

  陶景怒瞪着眼,想掀桌子。

   

  于宁一说:“既然他愿意告诉我们地方,那我再去找他问问其他事,想来,他会愿意多说几句的。”

   

  李父说:“这样不好吧。”

   

  于宁一说:“没关系。”

   

  他让陶景留在原地不用跟着他一起去病房,他自己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叫陶景随他一起回去。

   

  去乘电梯时,陶景一直黑着一张脸,像是所有人都惹她讨厌似的,李父则只和于宁一打了招呼,说:“小于医生,有什么事就再联系哈。记得保密原则哦。”

   

  于宁一含笑点头,陶景瞥了李父一眼,又瞪了于宁一一眼。

   

  大三甲医院里的停车场停车位永远不够用,于宁一的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停车场里,两人一路走过去,陶景就开始阴阳怪气,说:“哈,你们倒是男性同盟呢。”

   

  于宁一说:“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陶景怒道:“范姐姐有知情权吧。”

   

  于宁一说:“我们没有权力告诉她。”

   

  陶景怒道:“你恶心。”

   

  于宁一脚步顿了一下,说:“回去了。”

   

  陶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对婚姻不忠诚?”

   

  于宁一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陶景说:“因为我有正义感。你没有心!有也是脏的!”

   

  于宁一叹道:“好,好,我的心是脏的,我们先回去好吧。”

   

  陶景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生气,于宁一都不生气,这才是更让她生气的地方,最后她也偃旗息鼓了,一路无言,觉得这个鸟工作干得真没劲。

   

  两人回到单位后,孟主任也回来了,她已经协调到了疫苗,所以让人再次整理疫苗接种人员名单。

   

  疫苗接种名单是按照之前拟定的风险区域人员和密接者来确定的,当然,并不是只有这些人可以接种疫苗,随着工作的开展,另外发现的高危区域的也需要接种。

   

  于宁一去找孟主任汇报工作,他以为陶景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没想到陶景也跟着一起到了孟主任的办公室。

   

  孟主任问:“你们去找李海,他又说了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没?”

   

  于宁一瞥了满脸严肃的陶景一眼,说:“他说了很关键的信息。城南郊,古乡村边的一个小水库。他到那里去野营过一晚,说野营的时候,遇到过流浪狗,还有一只流浪狗因病死了,他认为狗可怜,就把狗埋在了水库边的地里,他认为是在这个地方感染的。”

   

  孟主任有些吃惊,陶景则依然那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孟主任问:“他怎么现在才说这事。他之前没和家人讲过出去露营的事吗?”

   

  于宁一说:“他清醒后应该就上网查了钩体病,他对钩体病有一些了解,所以才自我认定就是在古乡村感染的。而我觉得也是这里。六年前,古乡村周边不是就爆发过一次钩体病疫情,我的论文里还写到了这次疫情,那个区域,一直以来就是疫源地。”

   

  孟主任说:“但是自从那次疫情爆发后,每年都有监测这个地区鼠类中的钩体流行情况,这几年都没检测到。”

   

  于宁一说:“应该是正好没有抓到携带病原的老鼠。我今天可以实地去那里看看。”

   

  孟主任说:“现在时间太晚了,明天再去吧。那个地方我记得很偏,现在去也看不到什么,没法开展工作。我联系当地工作人员先去那里查看情况。”

   

  于宁一说:“的确很偏,现在大家到处去野营,进入疫源地也不奇怪。”

   

  根据对李海的流调,孟主任于是当即向上级汇报了古乡村的情况,并安排当地工作人员去现场查看情况,并定下计划明天带队去这个地方进行详细调查,陶景记下了工作,突然说:“孟姐,李海应该不是一个人去古乡村野营,还有人和他在一起,但他不肯讲是谁。”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 钩端螺旋体病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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