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傻子嚎叫了一声,吓得仰身摔到了地上。
我手抖着将被剥去的外衣穿好:“滚出去!”
他呜咽着,半晌:“娘……娘子,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他讲任何话,这场被别人逼迫的亲事,和这个痴傻的夫君,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无比恶心。
更深露重,傻子被我轰了出去。
我能听到傻子的牙床冷得直打颤,但我正在气头上,整晚都没有喊他进屋。
我想,他冷了会自己找地方暖和的。
可没曾想,傻子病倒了。
快要死了般。
9
第二天一早,傻子被前来的婢女芙兰发现。
“不得了啦,姑爷昏倒了!”
我猛地睁眼,随即深深地自责。
我怎么能忘了,傻子身体不好。
待我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傻子时,他的嘴唇已经乌紫,满脸惨白。
如同被遗弃的动物般,僵硬地蜷缩在门口。
芙兰的大嗓门,正好引来了刚从商铺回来的爹和二弟。
他们见状,急忙叫来了大夫。
门外,二弟眉头紧蹙,对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冷声道。
他摇摇头,随即眉毛一挑悄声道:“姐,你不会想这么早就变成寡妇吧。”
没等我回答,爹愤怒地将我叫进屋:“你瞧瞧你干了什么,再晚些发现,人就死了!”
我垂着头,不敢看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傻子。
“才成亲多久,连个孩子都没有,就想丧夫了么?”
二弟附和道:“是啊,这要不是我跟姐夫说早日要个孩子,怕是哪天死了连个后代都没有。”
我咬牙:“你跟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当然是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情。”
我猛地抬头,怪不得平日从来不会逾越的傻子,昨晚却做了那事。
原来是受了他们怂恿。
可当我得知事实真相的时候,傻子却一直昏迷不醒了。
10
我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傻子。
因为我对他有愧疚。
可没等我将他照顾至醒来,商铺的合伙人却告知我,他们把生意搬到了浦县。
离这一千多公里。
我本打算跟着他们离开这,但这晚正当我打包衣物的时候,芙兰撞开了我的门。
“不好了大小姐,姑爷丢了。”
她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其实中间姑爷醒来过,他非要抓着我问怎么才能变聪明留住大小姐,我被缠得没法就骗他说无心崖那儿长了聪明草,吃下就能变聪明……”
“我想着那无心崖离江府那么远,姑爷怎能跑那去,没想到他趁我去煮药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
带着一众家丁赶到无心崖的时候,那崖边有一块缺失的边缘和一块布料。
是傻子穿的那件衣服的布料。
我心中一沉,脚步虚浮,甚至不敢往下看一眼。
过了半柱香,崖下一阵恸哭传来。
我的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我竟然哭了。
傻子的葬礼很简单,二娘说只是个没根没底的可怜人,要那么好的随葬用品干嘛。
于是将他葬在了后山,一个小小的坟茔就是他的全部。
我没有去蒲县,留在了江家。
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傻子,可没成想,这世上竟然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
11
江家本来富甲一方,没想到,江府开始败落了。
爹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击溃,从此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这下府中完全是二娘的天下。
为傻子守灵了两年,我原以为二娘已经不再顾得上我。
没曾想,她竟然将我出卖,要与那病危的三皇子成亲!
她的女儿江缘听闻后,来我屋里大闹一通,被下人架着走了。
我气急攻心,正要严词拒绝,没想到她原本面露难色的脸转而一变:“这由不得你,这婚已经定下,这亲事你不结,那可是要牵连我们江府所有人的。”
人人都知道,三皇子这些年已经是个奄奄垂绝的人。
嫁过去为妾,指不定年后就得为之陪葬。
二娘不想让她的女儿江缘趟这趟浑水,于是将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一巴掌扇在了这个令人作呕的二娘脸上。
她捂着红肿的右脸不敢置信地狠狠盯着我:“反了你了,竟敢打我!”
我将她一把推出门外:“我答应嫁给三皇子,但有个条件。”
她眼睛一转:“什么条件?”
“以后我不再是江家的人。”
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下:“笑话,江家少了你活不了不成?”
二娘捂着脸,下令一帮下人将我看牢,这才趾高气昂地离开。
至那天起,我被锁在门里不得外出,直到这个可笑的亲事到来,我才得以离开江家。
十里红妆,载着我的轿子吱呀作响。
路过市集,我的轿门被一阵风掀开,我看见了儿时赠我奇书的那个江湖术士。
他醉醺醺地喝着酒,见到我后两人均是一愣,随即问我:“小女,可曾实现了愿望?”
我抿着嘴,低声回答:“没有。”
他嘿嘿一笑,只道缘妙不可言,便离开了。
一旁凑热闹的人嚼着我的舌根子,之前是嫁了个傻夫婿,现在又要嫁给个病死鬼。
苦命哟。
13
这场婚事,表面是如二娘所说,让三皇子娶一直心仪的女子,实则是冲喜。
而我与他只是小时候几面之缘,这个理由根本是二娘编造出来的。
入了三皇子的宅邸,除了几处红灯笼,再看不出是什么成亲的景象。
一旁迎接的婢女兰儿不耐烦的催促我:“江氏,脚步利索一点,王爷还等着照顾呢!”
见我迟疑,她不屑道:“你呐,别以为现在三皇子封了王爷,以后你就享福了,你不过就是比我们地位稍微高那么一点儿。”
我被兰儿搀扶着送到了一间房内,四周布满了各种祈福的布襟和奇怪的瓶子。
整个房间流露出一种死寂。
半夜,我不敢睡死过去,一睁眼,面前竟坐着个人正直勾勾看着我。
我与他对视上的一瞬间,仿佛被一匹狼盯上的食物般令人胆战。
我惊惶地起身,却被那人抓住了衣襟重重地摔在床上。
夜晚漆黑一片,我只觉一股灼热的视线正巡视着我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阴沉冷漠,仿佛我一旦说错话就会被拧断脖子。
“回王爷,我叫江盈。”
黑暗中,他冷哼了一声,慢悠悠躺下。
正当我想逃之夭夭,这人恶劣地捉住我的衣袖。
一双清透的眼睛在月光下直直地注视着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这还是我第一次娶亲,不如你今晚就虔诚地跪在我床前,为我祈福。”
男人说完,便安心地躺在我的床上开始睡觉。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暗暗咒骂着这个王爷,往帐篷里瞧了一眼,正准备悄悄起身,没想到这人仿佛有透视眼一般:“好好跪着,不然拉出去杖毙。”
我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
夜晚漫长,我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一睁眼,面前有个谪仙一般的人正盘腿颇有趣味地打量着我。
我这才看见那令人惊讶的一幕。
他跟那傻子竟有九分相似。
我被吓得一声尖叫,竟逗得他哈哈大笑。
“你看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