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看护的裴景熙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裴甘泉，身上的西装都起了褶皱却浑然不觉，听着监护仪的电子音在高端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裴景熙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早不知丢在哪里——从慕家回到医院开始，他就再没挪动过半步。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景熙呀......”
裴景熙连眼皮都没抬。这个故作关切的声线他太熟悉了——每次董事会前，每次项目竞标时，这个声音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
裴甘荆停在半步之外，伸手想拍拍裴景熙的肩，却在碰到前被猛地攥住手腕。
“别碰我。”裴景熙抬眼，他现在懒得演叔侄情深的戏码，眼底的血丝狰狞如蛛网，“滚。”
裴甘荆脸上的悲悯分毫未变，甚至体贴地后退半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毕竟你之前失去过母亲，现在大哥他......”
“我说——”裴景熙松开钳制，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滚。”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主治医师拿着病历本走来，白大褂上还沾着血迹。裴甘荆识趣地让开位置，却在转身时对角落里的韩君雅挑了挑眉。
半小时后，医院后花园。
喷泉的水声掩盖了对话。韩君雅把玩着新做的美甲，看裴甘荆迫不及待点燃雪茄。
“听说我那好侄子刚去慕家找慕嘉昕闹了一场？”烟圈模糊了他贪婪的嘴角，“真精彩。”
“听助理说，裴景熙掐着慕嘉昕的脖子抵在墙上，这可是第一次裴景熙对慕嘉昕下重手。”韩君雅轻笑，“差点当场把人掐死。”
裴甘荆突然凑近，雪茄的焦油味喷在她脸上：“所以真是慕嘉昕那个精神病干的？”
阳光照得韩君雅瞳孔泛着琥珀色：“虽然精神病推人很合理，但是......是我推的。”
雪茄掉在地上。知道真实情况的裴甘荆瞳孔剧烈收缩，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笑。他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另一只手从内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从那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三楼的落地窗内，韩君雅将裴甘泉推下楼。
“早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狠？”裴甘荆狞笑着拇指摩挲韩君雅发颤的嘴唇，“没想到下起手来倒是干脆利落。”
韩君雅猛地别开脸：“现在你侄子认定是慕嘉昕做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慕嘉昕，除了你这个视频。”
“而慕嘉昕正在撤资西郊的项目。”裴甘荆替她抚平衣领，当着韩君雅的面删了这段视频，“真巧，那些合约刚好都转到我手里了。”
手机里连接的监护病房的警报器突然响起。韩君雅条件反射要冲回去，却被一把拽住。
“急什么？”裴甘荆把手机塞回口袋，“植物人能出什么事？顶多......”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咽气。”
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慕嘉昕摸着脖颈处的淤青，看赵云松在会议室长桌尽头点燃第三支烟。
“我再问最后一遍。”烟头在昏暗里明灭，“你真没推裴甘泉吗？”
不是赵云松不信，现在他也想证明慕嘉昕的清白，可是裴景熙那边给出的所有证据全部都指向慕嘉昕。
文件砸在桌上的闷响让她一颤。散落的纸张上是裴甘荆以最低价拍下了西郊地皮的文件，因为裴氏集团和慕氏集团的相继退出，让裴甘荆坐享其成。
“我有毛病啊？就是谈个生意，不合拍很正常，而且我不同意那个价格我直接就走了啊，我何必要推他？”她声音嘶哑，“裴甘荆就是想在这时候吞掉我和裴家，他早就在暗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了。”
忽然间，赵云松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裴甘荆干的？反正他早就看裴景熙和你不顺眼，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啊！”
这想法让慕嘉昕都觉得抽象。
“不会吧，那好歹是他哥啊！”
却见赵云松摆摆手。
“什么哥不哥的，裴甘荆是裴家老太太收养的，哦对了！你可以去跟裴家老太太解释啊，那老太太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
听到赵云松的话，慕嘉昕却摇了摇头。
“就是再喜欢我，现在躺在医院的人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不会裴甘泉也是收养的吧？”
赵云松闻言，翻了个白眼。
“裴甘泉是老太太和裴老爷子正儿八经的亲儿子，裴甘荆是当时路边一个要饭的小乞丐，天寒地冻的倒在了裴家门前，这才被裴家老两口收养了，不是一回事儿好吧？裴甘泉一直都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之前还让裴家亏损了三百亿，而裴甘荆在做生意这方面却很有天赋......”
赵云松开口，讲出了关于裴家的秘辛。
“裴家的亏损，当年整个A市都知道，没人敢借钱给裴家，只有韩家，就是韩君雅她爷爷， 愿意帮裴家，裴甘泉一拿到钱就给了裴甘荆，在裴甘荆误打误撞的操作下，裴家很快起死回生，并且生意越做越好，眼看着裴甘泉不是这块料，裴老爷子也没有让裴甘荆完全继承集团的想法，而是转手和老太太一起培养起了裴景熙。”
慕嘉昕不知道，原来裴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怪不得裴甘泉说什么也要让韩君雅嫁给裴景熙。
“等到裴景熙可以接手公司了，裴甘泉也就彻底的退出了集团，但是，一直在集团里工作的裴甘荆却成了裴景熙的下属，这让裴甘荆非常不服气，所以，才一直对裴景熙使绊子，直到现在被裴景熙赶出了裴氏集团，自己在外面做生意。”
“所以......这真的有可能是裴甘荆做的局啊！别墅里没有目击证人，那也有可能是裴甘荆推完了人就跑了，没人看到也未必啊！”
赵云松手上在键盘上纷飞，原本抱着期待的神色却在看到电脑上内容的时候变得沮丧。
“事发的时候，裴甘荆正在隔壁市跟丰林集团的林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