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陆忠锐回到军情处，看到郭贺年正在自己的宿舍面前，似乎是在专门等自己。
“队长。”陆忠锐上前。看到郭贺年手中提着一瓶酒。在陆忠锐的印象中，郭贺年几乎从不喝酒，是一种非常标准的硬汉军人形象。
他没有直接问话，而是开门迎他进来。然后拿出了一叠花生米，跟一些糕点，摆在桌子上。
将酒杯放在对方眼前。陆忠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郭贺年。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有话要说。
郭贺年自顾的倒了一杯酒，然后一口喝了下去。之后才开口道。
“我要调走了。”
陆忠锐:“......“他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大约明白了这件事的含义。
这时候调走郭贺年，毫无疑问是在给自己腾位置啊。因为之前的功劳，陆忠锐必定会迎来一次升迁。
而且他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执行力。统筹力跟领导能力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加上体制内直属上级就是靠山，所以升职是肯定的。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升职居然会把郭贺年挤掉。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讨说法的。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上面的安排。
怎么说呢？其实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尤其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你说自己是靠直觉锁定的吴谨言。
我那时候很不屑。因为查案需要的是真凭实据。但是呢，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你是对的。不但抓了人，还找回了模板，立下大功。
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一件事。而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这个案子结束。我终于彻底的明白了，陆忠锐。你确实比我更适合这一行。”
“......”陆忠锐没有说话，而是随手给他满上一杯。他知道郭贺年并不是想让自己附和。他仅仅是想要说话，宣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绪。
“我并不怨恨你，只是有些怨自己不争气。可是没办法，我就是这种人。你让我打仗行，跟那些日谍勾心斗角，我实在是不擅长啊。
陆忠锐，你听着。长官他把你当做自己人。长官早年在军中曾经是有大好前途的。但是因为不是黄埔系，所以被踢了出来。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愿意跟他。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不甘心，所以这些年费了不少心思钻营。只可惜我没本事，帮不上长官。但是你不同，陆忠锐。我做不到，但是你可以，你是长官最需要的那种人。所以，答应我，帮帮他。”
陆忠锐想了一下说道。
“其实在我看来，他更需要的应该是你才对。我这种人，在这个体制内，其实是没有资格战队的。或者说，我只能站在一个方向，那就是处座的方向。”
“哈哈哈哈，就跟长官说的一样。他就说，你一定能够看透的。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继续立功，其实就是帮了长官了。”
“这倒是没问题。抓日谍这种事情，没钱我都愿意干的。”
“好，好，好。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的话。”
“我的话，自然是会记住的。倒是你，我就不明白，干嘛一副这种生离死别的样子。
你不过是调到了宪兵队，又不是调到了东三省回不来了。而且宪兵队的特务营，跟情报处的工作多有重叠。我们彼此之间，是有不少合作空间的。
你在宪兵队好好经营，日后我们彼此照应，说不定比你在军情处还要有用呢。”
“可是现在谁不知道，宪兵队就是个闲差。治安有警察，情报有军情处，宪兵队两边都沾边，实际上就是两边都不沾边的。”
“现在是这样，等到开战了就不一定了。”
“开战？”郭贺年猛地惊了一下，酒似乎都醒了一大半。
“你觉得会开战？”
陆忠锐用一种看傻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普通的士兵，看不到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郭贺年可是军事情报处的领导层。
身处这个国家最核心的情报体系中心，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果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适合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军人。不适合这种情报工作。
陆忠锐是有前世的记忆。但是他平时跟几个下属聊天的时候。王凯就曾经很敏锐的指出，快打仗了。虽然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但是明显感觉到了那种气氛。
“必定的，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中日必定全面开战。你觉得，我们这边胜算几何？”
“......”郭贺年脸上那种醉醺醺的样子，被另外一种严肃的表情取代。他仔细思索之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惊醒的表情。
“如若此时开战，我们胜算并不高。我在一线部队多年，如今的国军内部。贪腐成风，士兵缺乏训练，装备更是混乱不堪。除了直属中央的几个美械师，德械师之外，大多数的军队，战斗力堪忧。
但是反观日方，从一些琐碎的信息中，就能够看出。他们的士兵，不管是装备，素质，还有作战意志，都远胜国军。如果开战，猝不及防之下，我们一开始怕是会吃大亏。”
说到实战的领域，郭贺年变得自信了很多。而且他说的其实非常正确。只是他的话语中，还是心存侥幸。
他说国军一开始会吃大亏。明显是认定，如果战事展开，这边还是有的打的。
但是陆忠锐可是知道。国军的正面战场，虽然尽力抵抗了。但是战绩着实不堪入目。就算是再怎么美化，他们可是把南京都丢了。
“你不认同？”郭贺年看到了陆忠锐的表情。
“不，我非常认同。我只是觉得，你还是太乐观了。”
“我不信，日本弹丸之地，就算是......”他刚想要辩论，陆忠锐直接打断了他。
“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日本中央银行的日币模板放在什么地方？”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这必定是日本的最高机密之一......”
郭贺年刚说出口这句话，就感觉到了不对。
对啊，纸币模板这种东西，应该是国家的最高机密。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是事实就是，日本人就是知道中国的。不但知道，甚至还拿到手了。
郭贺年只感觉浑身冷汗如雨，刚才的酒劲全消。整个人都感觉全身冰冷。
差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