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毒语藏锋戏假真
新粿2025-11-19 14:563,057

片刻后,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轻缓,带着刻意放轻的小心翼翼。

韩芸汐提着一个描金锦盒走了进来。

锦盒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

银线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衬得锦盒格外华贵。

她穿了一身绣缠枝莲的粉色襦裙。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纹,走动时流光溢彩。

像春日里落了一地的桃花,娇艳又动人。

鬓边簪着一朵新鲜的珠花。

珠花上的珍珠圆润饱满,莹白的光泽映着她的脸色格外白皙。

几乎看不到半分瑕疵。

妆容精致得挑不出错。

眉毛画得细细弯弯,如远山含黛。

唇上涂着豆沙色的口脂,色泽柔和自然。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温水的棉絮。

裙摆扫过门槛时轻轻晃动。

衬得她姿态温婉动人,仿佛是画中走出的贤淑女子。

“文道,听闻你伤得这样重。”

她走到床边,脚步放得极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生怕惊扰了病中的人。

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关切,仿佛真的是挂念他的旧友。

“我心里一直不安稳。”

“特意在府里炖了一盅燕窝。”

“加了当归、枸杞这些温补的药材,最适合你这样的伤患。”

“给你补补身子,也好得快些。”

她说着,就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

手臂微抬,姿态显得格外诚恳。

韩芸汐递锦盒的手僵在半空。

她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扫过端坐一旁的顾娇娇。

顾娇娇正垂眸看着腕间的墨玉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那玉镯是太子夜莫离亲赐,触手生温,此刻却像一双审视的眼睛。

看得她心头发紧,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慌乱快得像掠过水面的蜻蜓,转瞬即逝。

下一秒,便被恰到好处的温柔彻底覆盖。

“太子妃,”她转向顾娇娇,声音软了几分。

软得像刚熬好的糯米粥,带着刻意的讨好。

“我有几句体己话,想单独跟文道说。”

“毕竟是我们小时候的情分。”

“当着外人的面,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顾娇娇抬眸看她。

目光清明得像寒冬里未化的冰湖,能穿透所有虚伪的伪装。

她没多问,也没拆穿那点拙劣的小心思。

只缓缓站起身,理了理月白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我在门外候着。”

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路过屏风时,她脚步微顿。

用只有春桃能听见的声音吩咐。

“守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动静。”

“一个字都别漏。”

春桃垂首应下,乌黑的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轻手轻脚退到门外。

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木质门板传来屋内细微的声响,像绷紧的琴弦。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隔绝了内外的视线,也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韩芸汐脸上的温婉瞬间收起。

像卸下了一层精致却冰冷的面具。

她将锦盒重重放在床头柜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药碗都晃了晃。

褐色的药汁险些洒出来,在碗沿积了一圈小水珠。

她拉过床边的梨花木凳。

一屁股坐下去,凳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身体凑近顾文道,声音压得极低。

却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颤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文道,你是不知道我在沈家过得多苦。”

“沈峒笙那厮,娶我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荣华富贵享不尽。”

“转头就把我扔在偏院不管不顾。”

“连件像样的冬衣都不肯给我添。”

“如今二皇子被太子查得紧。”

“连带着贵妃娘娘都收敛了锋芒,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扶持势力。”

“树倒猢狲散,这京城里,谁还肯护着我这个失势的沈家少夫人?”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

指腹划过精致的妆容,却没挤出半滴眼泪。

语气里满是穿越者的优越感。

仿佛这古代的人情世故、权谋算计,都入不了她的眼。

“在这京城里,人人都只看权势。”

“趋炎附势,凉薄得很。”

“唯有你,还念着小时候在巷口一起放过风筝的情分。”

“我真把你当成最知心的好友。”

“得知你被伤,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只要能让你快点好起来,我就算付出再多代价都愿意。”

顾文道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

胃里一阵翻涌,生理性的不适让他猛地偏过头。

避开她刻意凑近的脸。

“代价?”他冷笑一声。

胸腔的震动牵动了胸口的伤口。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所谓的代价,就是拿我给你的书信,去皇上面前告黑状?”

韩芸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像被寒冬冻住的湖面,连虚假的温柔都维持不住。

那温柔的面具裂开一道细纹。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却又真实存在。

“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装出茫然的样子。

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真的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书信?我何时拿你的书信去告黑状了?”

“你还敢装!”顾文道猛地攥紧身下的锦被。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骨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锦被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当初是你先送书信来。”

“说沈峒笙对你忽冷忽热,待你如敝履。”

“说你在沈家举目无亲,周围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说你我同病相怜,都是被权势裹挟的可怜人。”

“我念着小时候的旧情。”

“才会跟你互通那些书信。”

“信里写的全是家常琐事,从来没过半分逾矩的心思!”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

一阵急促的咳嗽涌上来。

他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丝刺目的红。

胸口的绷带被咳得松动。

又渗出一丝暗红的血迹,在白色的绷带上格外刺眼。

“那些信里写的都是家常话。”

“你怎么敢拿去曲解?”

“怎么敢说我对你心存不轨,毁我名声,害我被沈毅重伤?”

韩芸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像偷食的猫被抓现行,慌乱却又迅速镇定。

但她反应极快,转瞬就找到了新的说辞。

她突然红了眼眶。

声音哽咽得像被堵住的泉眼,断断续续。

“那些信……是沈峒笙发现的。”

“他看到信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顿。”

“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都被他打破了。”

“公公也逼我。”

“说顾家辱没了恩国公府的脸面。”

“他说我若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哭诉,去构陷你。”

“就把我沉塘喂鱼!”

她猛地抓住顾文道的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带着急切的力道。

用力摇了摇,姿态显得格外急切:“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顾文道用力抽回手。

手背被她抓出几道浅浅的红痕,微微泛疼。

他眼神里满是怀疑,像淬了冰的刀子。

直直地看向韩芸汐:“被逼无奈?”

“那堂姐为何说,是你主动去公公面前哭诉。”

“添油加醋地构陷我?”

“是顾娇娇!”韩芸汐立刻把矛头指向门外。

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事实,容不得半点质疑。

“她就是嫉妒我和贵妃娘娘走得近。”

“嫉妒我能自由出入宫廷,见惯了皇家风光。”

“她见太子宠你,顾家借着太子的势越来越风光。”

“就故意挑拨离间。”

“想借你的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

“文道,你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她看着端庄贤淑,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心思比谁都深,比蛇蝎还毒!”

顾文道沉默着。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像燃尽的烛火,只剩下一点灰烬。

他想起顾娇娇查来的口供。

字迹铁画银钩,条理清晰,每一句都有证人佐证。

想起那些沈毅亲兵的证词。

一字一句都指向韩芸汐的挑唆,没有半分含糊。

再看眼前韩芸汐漏洞百出的辩解。

连自己都圆不上的谎言,经不起半点推敲。

心里最后一点对旧情的念想。

也被彻底碾碎,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我不信。”他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

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堂姐从不说无凭无据的话,她拿出来的,全是铁证。”

韩芸汐见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心一横,像是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猛地抬手。

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

银簪尖锋利如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晃得人眼睛发疼。

她想也不想。

对着自己的脖颈就抵了上去。

眼神刻意装得决绝,像是壮士断腕般的壮烈。

“你若不信我,我便以死谢罪!”

“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对你一片赤诚。”

“是不是真的被逼无奈,走投无路!”

顾文道看着抵在她颈间的银簪。

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担忧,没有慌乱。

只有一片冰冷的失望。

像结了厚冰的湖面,沉寂又寒凉。

韩芸汐的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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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无能太子后,东宫三年抱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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