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池进门时,宋辰星正坐在床榻上发呆,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十分傻气可爱。他一时情难自禁,凑上去在她脸侧了一下。
宋辰星一怔,连忙向后躲了躲,表情还有些迷怔。
“怎么了,坐在这里犯傻?今天的药喝了吗?”萧墨池见好就收,在床沿坐下来。“我听段庸说,你同意治病了?”
“段大夫告诉你了?”宋辰星斜倚在垫枕上,表情有些恹恹的。
这些日子一来,破天荒头一回没有被宋辰星冷对,萧墨池不禁有些暗喜,他往宋辰星身侧挪了挪,温声道:“是,我很高兴,我已经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要用的药材,你放心,你一定会好好的。还有,段庸告诉我说,这个病最好在天气温暖的时候治,如今春寒料峭的,你的身体又不适宜长途跋涉。所以我建议他到玉清池去,那里是天然的温泉,极为适宜你疗养。”
“玉清池?那是在宫里!你疯了吗?”宋辰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担心皇上那边,别怕,一切有我。你无须多想,只要好好等着治病就好。”萧墨池宽慰的笑笑,“你之前不是要想问题吗,想通了没,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我说我在想如何能离你们远远的,你能帮我想办法吗?”宋辰星讥讽的笑笑,转过身去,不再想同他说话。
萧墨池勾起嘴角,自己也爬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别的都可以想,只此一件,不行,不许你离我远远的,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宋辰星并未挣脱,而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想,而有些事情,也只剩下想象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索,我这一生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为什么就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身体病入膏肓,爱情灰飞烟灭,就连自由,也未曾拥有。你说,我活着是不是很失败。”
“不许胡说!”萧墨池猛地收紧了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不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知道当日皇上同我谈话时,你在暖阁,但你听到的那些,我都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你的选择并没有错,如果没了兵权,你我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罢了。而我所迷茫的,也并不是那些,而是如今的局面。萧墨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想回宫,也不想你跟皇上针锋相对,祸国祸民的妖女什么的,我并不想给自己套上那个头衔,怎么办呢?我只想要安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宋辰星目光有些空洞的紧盯着头顶的床幔。
“不难的,其实不难的,我们去南疆去,在那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陪着你。”萧墨池连忙说道。
“皇上呢?军权呢?你要割地称王了啊,萧墨池,萧王爷?”宋辰星轻笑了一下,说不出的讽刺意味,“以前我总在自责,觉得自己什么都做的错的,不该招惹了你,不该招惹了灵宣。觉得自己都不配活在这世上。可是如今想想,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呢?明明,我已经慎之又慎了,我努力的在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却还是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说,我该不该为自己而活?”
萧墨池无端的有些紧张了,他觉得眼前的宋辰星,像是一缕风,抓不住摸不透。
“星儿,我……”
“不要说了,无需多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听,你和灵宣,都离我远远的吧,无论你们如何争斗,都不要再来打搅我,好么?之前子苏向我求亲了呢!我十四岁时就见过他了,他那双眼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可惜了,我配不上他,不然,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嫁娶成亲,该是件多幸福的事情。”宋辰星憧憬的想象着那个场景,看也没看萧墨池一眼,自顾自的蜷缩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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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池的心像是在油锅里炸一样,灼痛惊人,明明心尖儿上的那个人就躺在屋里,可他却总管像他已经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如同他少年时期,不慎把自己心爱的玉佩弄丢在江中一样。
焦躁的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儿,正好撞见端着药碗要给宋辰星送进去的段子苏,他顿时心里更焦躁了。
“段子苏!你给我站住!”萧墨池难得暴躁的吼了一嗓子。
“将军怎么了?”段子苏一脸呆样的站住了。
“你知道屋里住着谁吗?”萧墨池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这个呆头鹅一样的老实地瓜就能被她另眼相看,难道就因为他傻乎乎的,人畜无害吗?
“知道啊,夫人嘛,我这药正是要给她送去的!”段子苏更加莫名了,这将军大人是近来休息不佳吗?怎么火气如此之旺,恩,该给他开些降火的药来吃才好。
萧墨池并不知道自己在段子苏眼中,已经被归到需要吃药的那一类人中去,他就是看段子苏出入宋辰星闺房如入无人之境,心里很不舒坦罢了。
“你既然知道里面住的是女眷,你为什么还进进出出毫无避嫌之意?南春呢?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当由她来给夫人端药,你一个男子,进出夫人闺房,成何体统?!”他越骂越顺口,当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教训开了。
段子苏无辜的眨眨眼,小声道:“夫人换洗的衣物需要人清洗,这里除了她,又没有别的女眷,别人无法代劳,只能她去浣洗了,所以我才来给夫人端药,药要趁热喝,不然药效就不佳了!”
萧墨池一口气憋在胸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额上青筋直跳,咬牙道:“你们这么大的药庐,居然连个女眷都没有!!小的没有,老的也没有嘛?”
“那个……将军,我叔爷爷已经鳏居多年了……也未曾续弦……所以真没有!”段子苏声音越说越小,生怕传到自己叔爷爷耳朵里了,他叔爷爷一恨别人给他说亲,二恨别人骂他鳏夫。
萧墨池气的简直要呕血,他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赶紧送了药就出来,别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头疼!”
“是,您头疼,要不要我一会儿给您诊个脉?你又上火又头疼,可能是伤寒了呢……”段子苏不知底细,继续说道。
“我说滚……”萧墨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段子苏头皮一紧,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萧墨池又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直到见段子苏拿着空盘儿从宋辰星房里出来,才稍稍放下心,他叫来心腹属下,小声叮嘱道:“给我盯着这院儿里,要是段子苏又要进去,给我随便编个借口拦住了!”
然后又招呼几个侍卫牵马,他要出去。
“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段老大夫拿着药簸箕从屋子里出来,见萧墨池要出门,随口问了一句。
萧墨池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恨声道:“进宫!顺便,给你这药庐带几个嬷嬷回来!”
“嬷嬷?将军,我这里不需要嬷嬷啊?”段老大夫莫名其妙,捋捋胡子,看萧墨池一头火的匆匆离去,连忙又返回屋里头,翻出几包黄连,“嗯,这个降火最好不过,给将军留着吧!”
福喜脚步轻盈的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凑到灵宣身边低声道:“万岁爷,摄政王萧墨池求见!”
灵宣正在写大字,一副字已经写好了大半,可听他这一通报,手一滞,一笔便写坏了。福喜一见,连忙磕头认罪,“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哼!”灵宣冷笑一声,扔下笔,抓起龙案上的热布巾擦手,“起来吧,该死的可不是你!让他进来。”
“是,谢皇上开恩!”福喜连忙擦擦额头上的汗,倒退着出了书房。近些日子,皇上愈发的喜怒无常了,前段时间,洒扫御书房的小宫女不慎把挂在案头的宫灯撞了一下,险些没摔碎,被皇上看见了,直接让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当夜人就没了。所以即便是他,在皇上面前颇有脸面的大太监,也不敢大意,只能小心伺候着。
没过一会儿,萧墨池大步进来了,浅浅行了个礼,便自己坐在龙案下的绣墩上。
灵宣看的憋气不已,厉声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如此放肆,当真觉得朕不敢杀你?!”
“你的确不敢,你若是敢,早就动手了,何必忍到今日!”萧墨池淡淡瞥了他一眼,低声道。
“你!”灵宣拍案而起,脸色涨的通红。
“罢罢罢,我今日进宫,并非是为了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来同你吵!而是为了宋辰星!”萧墨池疲惫的按按眉心,冲灵宣挥手道。
“辰星?你已经找到她了?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宫?”灵宣顿时也不顾上同萧墨池斗气了,连珠炮一样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