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烛火摇曳,将一道玲珑起伏的剪影,投射在窗纸上。
楚墨的脸上,挂着无机质的笑。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缓缓地走向那个匍匐在地,将自己的一切都彻底摊开的女人。
他的脚步声很轻。
但在顾清寒的耳朵里,却如同擂鼓,每一次响起,都让她的心跳漏掉半拍,让她的身体绷得更紧。
羞耻,恐惧,还有一丝病态的期待。
种种情绪,在她心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楚墨在她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件主动送上门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漠,不带任何欲望,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顾清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缓缓地,将那张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的俏脸,从冰冷的地面上抬起。
迎上的,是那双深不见底的,洞悉一切的眸子。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
楚墨弯下腰,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背脊。
那冰凉的触感,让顾清寒的身体,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但是,还不够。”
楚墨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
楚墨慵懒地靠在床头,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外袍,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
顾清寒跪坐在地毯上,正低着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一丝不苟地为他整理着昨夜换下的衣物。
长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只能看到那精致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耳垂。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曾经那双握刀的手,此刻却在细心地抚平衣袍上的每一丝褶皱。
“不错。”
楚墨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是个听话的料。”
顾清寒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她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如剑的眸子,此刻水波荡漾,带着几分讨好和亲昵。
“能伺候公子,是清寒的福分。”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宿夜未眠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勾人的媚意。
楚墨很满意。
他喜欢这种将原本高傲的猎物,彻底驯服的感觉。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征服感,远比单纯的肉体关系,要让他愉悦得多。
他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
“好好干。”
他的语气,像是在对一条听话的狗下达指令。
“等这案子了了,本少主若是升任三县提刑官,你,就不再是这小小的云山县捕头了。”
楚墨的指腹,在她滑嫩的肌肤上轻轻摩挲。
“本少主身边,缺一个贴心的副手,一个......心腹。”
现在楚墨却是用人之际,若是在保证顾清寒的忠诚的情况下,可以委以重任。
以女子之身成为捕头,迄昨夜为止依旧是完璧之身,可见其能力的确不错。
否则按她这般上进,早就栖于另处,而不能等到他这座硕大的靠山。
轰!
顾清寒的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道惊雷!
提刑官的......心腹!
那是什么概念?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整个三县的刑狱司法,她都能参与!
这......这简直是一步登天!
巨大的狂喜,几乎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甚至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这时楚墨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手酸了。”
顾清寒一个激灵,瞬间从幻想中惊醒。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或许有些失态。
一股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清寒这就来为公子疏解!”
她连忙爬到床边,跪直了身子,伸出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开始小心翼翼地,为楚墨揉捏起肩膀。
力道,恰到好处。
楚墨闭上眼,享受着她的服务,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
赏你一根骨头,你才会更卖力地摇尾巴。
不是吗?
......
就在房间里气氛正旖旎之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公子!公子!大事!天大的事!”
门外,传来钱德光那因为激动而变了调的嗓子。
顾清寒的动作一顿,脸上悄然闪过一抹被人打扰的不悦。
楚墨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两人穿戴整齐以后,楚墨对外道:
“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
钱德光那滚圆的身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公子!圣......圣旨!圣旨到了!”
圣旨?
楚墨的眉梢,微微一挑。
这么快?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不过是临近正午。
从他和封紫缨通话到现在,连一天都不到。
帝都距离这里,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也得三五天的路程。
看来,那位皇帝陛下,比他想象中,还要急啊。
“慌什么。”
楚墨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顾清寒立刻会意,取来外袍,为他披上。
“人在哪?”
“就......就在前院大堂!是宫里来的李公公亲自送来的!”钱德光结结巴巴地说道,“说是......说是陛下动用了皇家的传送阵法,这才一日不到,就......就到了!”
传送阵法!
顾清寒在一旁听得心头剧震。
那可是只有在大事时,才会动用的战略级法宝!
为了这桩案子,陛下竟然......
她再看向楚墨的眼神,更加敬畏。
殊不知,这是因为皇帝很是看重这桩案子的结果,而非因为封行良本身的身份。
......
提刑司,大堂。
一名身穿暗红色宦官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正手持拂尘,静静地立于堂中。
他的神情不悲不喜,眼神却锐利如鹰,将整个大堂的环境,和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尽收眼底。
他,便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莲英。
他心中,其实也充满了好奇。
封家这个二世祖的名声,在帝都那可是响当当的。
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先前还因为冒犯得罪皇子,被当街揍了顿。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破案奇才了?
陛下命他亲自来送密旨,除了看重此案,更重要的,就是要他亲眼看看,这封行良,到底是脱胎换骨了,还是另有什么妖蛾子。
“封公子到!”
随着门外一声通传。
楚墨在一众人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李莲英的眼睛,微微眯起。
眼前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袭锦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浮夸,反而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
虽倨傲,但深处平静,不起波澜。
行走之间,气度沉稳,步伐从容。
李莲英心中念头急转,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咱家,见过封公子。”
他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态度算不上恭敬,但也绝不失礼。
楚墨走到他面前,微微颔首。
“有劳李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不敢当。”李莲英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封公子,接旨吧。”
大堂内,所有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楚墨整理衣袍,单膝跪地。
“......兹有镇北侯次子封行良,奉命查案,着即授予查案御印,凡涉此案者,无论官阶,皆可查问......钦此!”
李莲英宣读完圣旨,将卷轴与一方沉甸甸的,用明黄绸缎包裹的玉印,交到楚墨手中。
“封公子,差事办完了,杂家也该回宫复命了。”
他行了一礼,便准备转身离去。
他还要回去,将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原原本本地,向陛下汇报。
然而。
“李公公,请留步。”
楚墨的声音,从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