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见他出来,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安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在训练她,你紧张什么?”
柳七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色一沉,伸出手道:“刚才的酒钱,一百二十文,还我六十!”
李安用扇子按下柳七的手,语气轻松地说道:“谈钱多伤感情?咱们哥俩儿谁跟谁呀。我不是罚她,是在特训。”
柳七根本不买账,冷哼道:“少废话!拿钱来。”
李安嘿嘿一笑:“我说的是真的,月底跟蜀州队的生死战,她是关键人物之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西宁州队保持着连胜的记录,成功地晋级到了最后一轮淘汰赛。
她们只需要再赢下一场比赛,战胜蜀州队,就可以挺进四强,进入决赛圈。
在这种紧张而关键的时期,教练李安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让队员们在比赛前的那一天下午放假,希望队员们能放松下来,尽情享受这份赛前的宁静。
穆英和阿旁知道王绛最近压力很大,于是他们决定带她出去吃顿好的,让她暂时忘掉那些烦恼。
她们选择了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酒肆,店外飘扬的酒旗上书写着“凌风”两字。
阿旁点了几款招牌菜,还特意要了一壶店里自酿的米酒。
穆英看着王绛苍白的脸色,夹起一筷子酸辣的藠头丝,轻轻地放在她的碗里,轻声说道:“你最近看起来没什么胃口,这个酸酸辣辣的,可能会让你开胃一些。”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心和温暖。
王绛轻轻地挑起两根藠头丝,漫不经心地放入口中,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她此刻的心情。
穆英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忧虑。她与王绛相识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消沉。于是,她用眼神向旁边的阿旁示意了一下。
阿旁正津津有味地啃着烤鸡腿,感受到穆英的目光后,她从盘中撕下一块烤鸡肉放入王绛的碗中,笑道:“绛姐,尝尝这个,云秀说这里的烤鸡……”
她的话还未说完,王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她低头瞥了一眼碗中的鸡肉,一股无名火便在心头燃烧起来。
自那次泸州队赛后,江阿蛮和云秀似乎找到了新的消遣方式,每次比赛结束都结伴外出品尝美食。
队员们见状也纷纷跟风,比赛结束后时常外出,直到下午训练开始前才匆匆赶回。甚至有人因为玩得过头,差点错过了训练时间。
这让原本井然有序的蹴鞠队变得乌烟瘴气,失去了往日的纪律与秩序。
而教练却对此视若无睹,让她这个队长有心无力,无法挽回这股颓势。
王绛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地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穆英见王绛越来越火大,忙不迭地轻轻推了推阿旁,低声嘱咐她去外边买两碗乌梅浆回来。
等阿旁答应着离开后,她才拿起筷子,塞进王绛手里,劝道:“多少再吃点儿,不吃饱了,明天怎么跟蜀州队打?”
王绛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失落和疲惫:“有没有我都无所谓了,我这个队长早就名存实亡了。”
“别这样,你也看到了吧?那天教练虽嘴上没说什么,却罚云秀做蹲深和侧蹲深,每天各一千次。”
“哪又如何?”
“这不正说明在教练心中,他更看重你这个队长吗?否则为何对她如此严厉?”
王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语气仍带着些许不满:“罚有何用?那家伙依然精力充沛。她、江阿蛮还有那个朱邪,都是问题人物,一个比一个难搞。”
穆英抿了一口酒,温和地劝说道:“你又不是要和她们成为朋友,只要蹴鞠队能够变得更强大就好,否则我们怎么能去长安实现我们的理想呢?”
王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眼神中却难掩忧虑:“我们真的能赢这场比赛吗?”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仿佛在向穆英寻求答案,又像是在自我质疑。
穆英看着她,微微一笑:“起初,我也觉得我们没有胜算。但现在,我觉得我们有希望。”
“可我听说很多赌球的都赌她们赢。”王绛的声音微颤,显然她对自己的队伍缺乏信心。
穆英深吸一口气,笑道:“当初他们也认为我们会输给霸州队。明天,也许我们还能创造奇迹。”
说话间,阿旁拿着刚买的凉茶走了进来。
穆英接过来一看,无奈地叹气道:“我明明让你买乌梅浆,这怎么成了扶芳饮?”
阿旁一脸困惑,挠着头不解地问:“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穆英皱着眉头,指着碗里的扶芳饮,“你看,连颜色都不一样,赶紧去换一碗回来。”说完,她拉着阿旁往外走去。
王绛正啼笑皆非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却突然被一道人影挡住了视线。
“你就是西宁州队的王绛吧?”一个清冽高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绛抬起头看着对方,惊讶地问:“你是……”
当穆英和阿旁重新带着乌梅浆回来时,王绛依旧坐着桌边,只是目光有些呆滞。
很快,三人结算了酒钱,在天黑之前,她们返回了客舍。
转眼间,第二天的阳光洒满了赛场。
淘汰赛的最后一轮,据说入场券一票难求。
当西宁州队抵达赛场时,看台上座无虚席,连过道上都坐满了加塞的观众。
蜀州与益州毗邻,又有悠久的蹴踘传统,热爱蹴踘的粉丝人数众多。很多人特地从几百里外赶来,为自己的主队加油助威。近千人的粉丝团集中在看台上的东南角,头上缠写着“必胜”二字的抹额,几面直径一米的牛皮鼓,架在粉丝团中央,气势惊人。
他们的口号声、鼓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不过VIP看台上的纨绔少年们也不逊色。
他们身穿华服,脚下堆满红绡,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在这红色的海洋中。
不仅如此,他们还夸张地扯起写着“江阿蛮必胜”的横幅,虽人数不过百人,气势却丝毫不输蜀州队的千人粉丝团。
江阿蛮对这种景象已经司空见惯,连气都懒得生了。
然而,云秀却看得津津有味,心情愉快得连带着觉得洛云飞也没那么可恶了。她破天荒地没怼他,反而冲他招了招手。
这些场比赛下来,这是云秀第一次给他好脸色,洛云飞激动得差点从看台上栽下去。
因为他执意要留下,魏明便先行回家了。
这些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形影相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见云秀肯理他,感动得差点儿痛哭流涕。
就在洛云飞感动之际,蜀州队进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