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挑眉，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
沈清欢愣了一瞬，勉强接下他递过来的巧克力，又暗暗翻了一个大白眼，“江聿！别以为你拿出一块巧克力就能我原谅你！”
江聿宠溺地“嗯”了声，又笑着补充一句：“我没这么想过。”
沈清欢：“！！”
鬼才信他！心里这样不屑地想着，手里的动作半点不停，利落地剥开巧克力放进嘴里，一双漂亮清澈的杏眸不由得微微弯了弯。
丝滑，软绵，不是很甜，略微带点苦……
下一秒。
沈清欢面色微变，指尖不自觉地捏了捏，眼角余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主驾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是一张极其完美的侧脸，衬着午后温暖的光晕，显得格外柔和。
沈清欢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聿的场景，那也是她第一次跟着爷爷去江家做客，因着爷爷有话又跟江爷爷说，她就一个人跑去了院子里玩儿，她看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如同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少年，她没有走近打扰他，而是安静地站在树荫下，一错不错地凝着她。
耀眼的光晕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她在想，他到底是人还是精灵？
后来她知道，他叫江聿，是江爷爷唯一的孙子。
只是，那时候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跟他会在未来纠缠不清。
“好吃吗？”江聿笑着问。
沈清欢如鸡啄米般点点头，含糊地说：“嗯，好吃！还有吗？”
江聿勾起嘴角：“刚才是我变出来的，我功力有限，现在就只能变出一块。”
沈清欢：“……江聿，忽悠我很好玩吗？”当她是三岁小孩子？还功力有限！还变魔术！真是的，就是想敷衍她也得用点心吧！
话音落下，一只手从主驾伸出来。
沈清欢愣了一瞬，狐疑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好看的纤眉微微蹙起，“江聿，你又想做什么？好好开车行不行？安全第一。”
江聿挑眉说：“自己打开！”
沈清欢又睇他一眼，然后打开他轻握的手指。
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摊开，一块巧克力赫然躺在他的掌心里。
沈清欢嘴巴微微张了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江聿，“江聿，你还真是……”
“我刚才又恢复了一点功力，所以又能变出巧克力了！”
江聿打趣，眉眼里满是宠溺的味道。
沈清欢唇角勾起笑，飞快地剥掉巧克力的“外衣”，然后塞进嘴里。
有人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她在心里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她现在就很开心，感觉天格外的蓝，云朵格外的白，就连空气也格外的好闻。
后排的张妈瞧着他们感情好，眼里也不禁流露出欢喜之色。
他们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要是在她离开之前，他们能重新在一起，她也就能放心了。
为了照顾到张妈的身体，他们每天在路上的时间并不多，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五六个小时，有时候在镇上住宿，有时候在市区。
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一直到二十多天后，他们才来到大理。
此时的张妈出行已经需要轮椅了，每次出门，不是沈清欢推着她，就是江聿推着她。
洱海很美，湖面波光粼粼。
天蓝得像是一块碧玉。
“少爷，欢欢，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张妈仿佛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整个人瘦得像是只剩下了骨头，说话也变得无力。
沈清欢摇头如拨浪鼓似的，“不辛苦！张妈，我和江聿一点都不辛苦，而且，我们也很久没有出来度假了，刚好借了您的光。”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地微笑，生怕张妈看出她心里的酸涩。
张妈轻轻握住沈清欢的手，眼里的光已经开始慢慢地涣散。
医生说，张妈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沈清欢有些难以接受，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与她而言，张妈算得上是她的半个母亲，从她到江家的第一天，她的生活起居就一直都是张妈照顾，就连第一次来例假，也是张妈教她怎么用卫生巾。
她一直都以为，张妈可以陪她很久。
“你这孩子，昨晚上是不是又哭过了？”张妈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呀！我真是一点都放心不下，还有少爷，你们俩个真是让人操心。”
江聿一直沉默着，但眼眶却也还是红了一圈。
他走上前一步，俯身轻轻地拉住张妈的手，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张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沈清欢扭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除了你，也没人会欺负我！”
江聿心头微怔，眸色渐渐黯淡了下去，她终究还是忘不了。
“那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他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沈清欢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当着张妈的面，她还是忍住了，但却无法阻止她，对他的大腿内侧的嫩肉狠狠掐了一把。
江聿顿时痛得龇牙，极力隐忍。
沈清欢挑眉，得意地冲着他扬了扬唇角，你能拿我怎么样！
江聿狠狠噎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张妈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什么也没有说，只弯着眉眼笑。
她已经到了生命的弥留之际了，即使又万般不舍，也不得不舍下。
面对生死，人人都是平等的。
“江聿，你要是想让我原谅你，那就得看你表现，别以为你嘴上说说，我就会答应，诚意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沈清欢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跟江聿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他们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是注定要陪伴彼此一辈子的人。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婚约，不再是夫妻的夫妻。
江聿勾起嘴角，眼里漾起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温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早日原谅我。”
沈清欢莞尔，又看向病床上的张妈，语气中透着撒娇的味道：“张妈，您听到了吧！这可是江聿他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他，以后您要给我作证。”
面对沈清欢的话，张妈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