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些仙侍后,三人便依句芒所言,来到了太微玉清宫。
此时的太微玉清宫,早已不复往日那般威严盛景。无数仙魔混战厮打着,个个皆是面目狰狞,杀得是昏天暗地。问寒与仲光在太微玉清宫的正殿之上,持剑而立,二人皆是浑身血污,瞧着伤势不轻。
“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之桃歇斯底里地大声喊着,可那微弱的叫喊声很快便湮没在了这场厮杀之中。众人皆是专注于眼前的敌手,丝毫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到来。
之桃神情戚恸地望向眼前那些正在厮打着的众人,他们浴血厮杀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今个个面如修罗。
左边的那个正持剑刺入别人肩头的小个子,是城中茶叶店掌柜的二儿子,他经常给魔宫里送茶叶,之桃曾见过他几面。印象中,他是个腼腆害羞的小伙子,见了人也不敢打招呼,总是低着头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右前方那个刚刚中了一拳,被打得口吐鲜血的瘦高男子,是与之桃一同通过封仙试的正一派弟子。他脾气特好,被人叫做“竹竿”也从来都不生气。每当有人遇到麻烦时,他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人缘特别好。
“为什么……”
之桃喃喃着后退了一步,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桃……”应陌走上前,紧紧揽住了她。他明白之桃此时的心情,如此惨烈的情形,任谁看了都不会好受。
之桃泪眼朦胧地抬眼望了望应陌,随后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坚定地向前走了一步。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她轻声说着,随后纵身飞向太微玉清宫上空,高高举起了无阙剑。
无阙剑再次现世,霎时间金光大现,那万丈夺目的金光耀得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仰起头,向上空望去。
之桃手持无阙剑,悬于空中,风急转,霎时间衣袂飞扬,盈一泓云端轻舞,如此飒爽英姿,婉若惊鸿,令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是无阙剑!”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闻言,一时间议论纷纷,可谁也不敢妄动,只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瞧着仲光与问寒的反应。
仲光见到无阙剑的瞬间,顿觉大势已去,可即便做强弩之末,也绝不能任人宰割。他暗暗凝力,正准备执剑刺向之桃,却被问寒率先识破,一剑将他手中的佩剑打落在地,剑尖直抵其脖颈,寒声道:“仲光,你输了。”
仲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仰天大笑道:“自古成王败寇,今日朕受你这奸人蒙骗,魂灭于此,我天界诸神定会替朕将尔等妖邪尽数诛灭,以正天道!”
“天道?哈哈哈哈哈哈。”问寒狂笑着,将剑尖刺了进一寸。血,沿着仲光的脖颈冉冉流下,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仲光老儿,你机关算计,可有算到今日这般下场。可怜你追求了一世的权势,如今到死竟还妄想着正天道?今日,我便要当着你的面,屠尽众神!覆灭天界!”
“二叔父!你住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之桃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喊着,径直飞到了问寒身边。从得知真相的那天起,她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可如今二人当真对峙在前,之桃又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
“小桃,你莫要再执迷不悟。”
“二叔父,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仲光恶事做尽,死不足惜,可天界的诸神却是无辜的啊,我们不要再继续让天魔两界的仇恨继续下去了好不好。”
“妇人之仁!”问寒怒斥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桃,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想着,你接近应陌,待取得他的信任之后,便会杀了他,替你爹娘报仇,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嫁给这个与你有血海深仇的狗贼!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甘愿为他至此!”
“二叔父,你错了。”之桃的声音颤抖着,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应陌他是如何待我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无论旁人怎么说,自始至终,我都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怀疑。我相信他,即使他要我现在就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二叔父,当年的真相,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应陌他从未伤害过我的爹娘,甚至不惜背负骂名,也要将我从天界手中护下来。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对他一再起杀心。你当真是为了替我爹娘报仇吗?还是说,你早已被仇恨支配,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泄愤。”
“小桃!你是疯了不成!天界之人皆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之辈,他们贪婪无厌,打着天地正道的幌子,做了那么多恶事,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我记得那些因忌惮神魔之体而对我爹娘赶尽杀绝的天界众神,也记得那些为争虚名而屡次伤害我魔界众生的卑鄙小人!但我同样也记得陪我一路走来,与我生死相托的白泽。还有与我把酒言欢,畅谈心事的广白。还有那个与她不打不相识,嘴硬心软的瑶姬。何谓正,何谓邪,世人皆道神魔殊途,依我看,皆是殊途同归!”
“谬论!”问寒气急败坏地大声呵斥着,不由得把怒火全都迁怒到了应陌身上。若不是他,之桃怎么可能向着这帮天界狗贼说话!
“众魔听令!谁能取下那应陌首级,本王重重有赏!”
“谁敢!”之桃闻言心中一紧,立刻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无阙剑重重插入地面,“谁敢伤他分毫,我定斩不饶!”
众魔见状,无一不是心头一颤。魔帝的行事作风,他们早有耳闻,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妄动一步。
之桃见事态已控制下来,便赶忙趁热打铁道:“诸位神魔,且听我一言。自古三界便是势同水火,每每相遇,必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们魔界之人,行事向来随心随性,便因此而被冠上了恶的罪名。何谓正,何谓恶,与自己行事作风相悖便是恶吗?与自己的出身不同便是恶吗?你我皆是有着七情六欲的芸芸众生,为何要仅凭一个人的身份就武断地判定他的善恶呢。诸位经历过战乱,也经历过休战后的安宁,你们扪心自问,天魔两界当真非得争的不死不休吗,一定要让仇恨一代代延续下去吗,和平共处真的不好吗。”
众神魔闻言,一个个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从小便知道神魔不两立的道理,甚至将对对方的仇恨视作理所应当之事。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们,神魔可以和平共处,可以成为朋友,甚至可以以性命相托……
神魔,真的可以和平共处吗……
一旁的句芒见众人竟心生动摇,赶忙走上前,厉声道:“诸神莫要被此妖女迷惑,她此举就是要让你们放松警惕,好趁机兵不血刃地占领天界!”
之桃一时气急,正要辩解一二,便听到远处猛地传来一声怒吼。
“句芒!你这堕仙!莫要在此挑拨离间!”
这熟悉的声音让之桃心中一喜,她寻声望去,只见瑶姬正意气风发地与赤帝带领着数万名仙兵腾云而至。
“瑶姬!你终于来了!”
之桃欣喜若狂地迎上前去,一时激动,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瑶姬。
“咳咳。”瑶姬略显别捏地清了清嗓子,见之桃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便只得无奈地笑着,回应地拍了拍她的腰肢。
赤帝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瞬行至问寒面前,厉声道:“问寒,仲光之事我天界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只要你肯退兵,过往种种,我天界绝不再追究。”
“不愧是六御之一的赤帝,好大的口气。”问寒冷冷地望着他,丝毫没有松口之意。将离见状,持剑护在问寒身前,以防赤帝突袭。
句芒见赤帝率众仙兵亲临,自知此战已无胜算,便与夜枭使了个眼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天界,回到了弑仙林之中。
“将离,听闻你仙资甚佳,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回头吧。”
将离闻言冷笑了一声,幽幽道:“回头?你们天界当初害死我全家,为了封我的口,不惜派兵追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孩童。如今,你竟然还有颜面让我回头?”
赤帝神色黯淡地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是天界亏欠你的,我答应你,一定彻查此事,当年但凡参与此事之人,我绝不轻饶。”
“是吗。”将离冷哼一声,转过脸,望向仲光,“仲光,你对你所做的这些恶事,可有丝毫悔意?”
“悔,当然悔。”仲光抬眼望向将离,诡笑道,“朕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能斩草除根,留下你们两个祸患。”
将离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眼中的寒光更深了一层。
“好你个仲光,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还真是连东西都不算。”瑶姬极其败坏地走上前,忍不住出言为将离和问寒二人打抱不平。赤帝见状急忙拦住她,将她强拉硬拽到了一旁,生怕她这暴脾气做出什么傻事。
应陌先前一直没有开口,如今也是忍无可忍,走上前去。之桃见应陌上前,急忙提着无阙剑跑到他的身边,生怕他被问寒他们伤到。
“仲光,你贪恋权势,恶事做绝,人心尽失,如今穷途末路,却仍不知悔改。你多行不义,过而不能知,是不智也,知而不能改,是不勇也。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今身陷囹圄,也皆是罪有应得。”
仲光冷哼一声,面带不屑地轻瞥了应陌一眼:“好一番义愤填膺、感人泪下的说辞,真不愧是个不识世间疾苦的天之骄子。你生来便是神身,自幼便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甚至还得以入三清之一的太清真人座下修行,那些别人求之不得的权势地位,对你而言,皆是唾手可得之物。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终日将天下苍生挂在嘴边,是不是觉得自己便是那拯救万物之主啊。”
“应陌,算了。”之桃轻轻拽了拽应陌的衣袖,叹息道,“他执念太重,早已生出心魔,如今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也不会醒悟了。”
“哈哈哈哈。”仲光轻声狞笑着,丝毫不在意那把插入他脖颈的利剑。他双眼充血,脖颈上青筋爆起,死死盯着之桃,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突然,之桃顿觉后脊一凉,她急忙回过身,并下意识地将应陌护在了身后。谁知刚一转身,便迎面扑来一股黑气,之桃心中一惊,不慎吸入了一些,便顿觉浑身灵力滞塞,无法施展灵力。
突然,那乔坤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持世离刃,杀气毕现,狭携着一阵黑气,直刺之桃而来。她自是不敢小觑这世离刃的威力,可她身后是仙骨尽失的应陌,若是她贸然躲避,只怕应陌会再次被那世离刃所伤。她说过要保护他,她决不允许他再受到伤害!
之桃心一横,坚定地挡在应陌身前,神情毅然地直视那来势汹汹的乔坤,准备接下这致命一击。就在那世离刃距她不足一尺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闪到她的身前,紧接着,一声沉闷的低吟声,那世离刃竟直直刺入了那人的心脉!
“将离!”问寒见此情形,顿觉心如刀绞。他虽一直以主上的身份自居,但心里其实早就将他视作子侄,如今他被世离刃这等上古凶器刺中心脉,他又怎能泰然自若。
乔坤见一击未能刺中之桃,正要拔刀再次行凶之时,却发现将离竟死死攥住胸口的那把世离刃,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它拔出。
瑶姬见状,迅速闪身上前,用袭风鞭死死制住了乔坤。
“将离……”
之桃怔怔地望着挡在她身前的将离,哽咽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落葵……”
将离痴痴地望着她,喃喃了一声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身下去。之桃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揽入怀中。
她跪坐在地,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将离,心中千头万绪,百感交集,往昔的一历历,一幕幕,如剜骨之刃,一刀刀刺向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原以为,她早已恨透了那个行事冷血残酷的他,可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却仍忍不住一阵阵抽痛。
“将离……你真傻……”
之桃呜咽着,颤抖着手,轻轻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污。将离如今已是仙身,若是就此魂灭,那他便会在这世间永远消散……她不想他死……她不想再也见不到他……哪怕天天听他絮絮叨叨也好,她就是不想让他死……
“落葵……”将离气若游丝地轻声呢喃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落下,往昔种种,恩怨情仇,如今终于可以安然放下了,“这是我欠你的……如今还了你,我们就算是两清了……如此,我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你了……”
将离的手,轻轻地垂落到了地上。他的嘴角微微扬着,眉头舒展,眼角似有笑意。或许只有这一刻,他才真正做回了自己。
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一片绚烂的光屑,它似是恋恋不舍一般,萦绕在之桃身边久久不肯消散。又一阵轻风拂来,携着几瓣娇俏的桃花瓣,与那片光屑一同消散在了这茫茫云海之间。
问寒眼见着将离在他眼前魂灭,一时间悲痛万分,怆然泪下。
他想起刚刚救下将离的那时,将离一口一个壮士地叫他,不管他走到哪里,将离都像是个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后来,他开始教他习武练剑,每次将离不小心受伤,替他换伤药的时候,他总是疼得龇牙咧嘴,但嘴上仍是倔强地大喊着“不疼”。将离晚上睡觉十分不踏实,总是被梦魇惊醒,就算是睡着了也不老实,总是踢开被子,他便只得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替他掖好被角,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有一次他们在树林中练剑,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狼,龇牙咧嘴地想要攻击他们。将离当时不过才十二三岁,竟挺身挡在他身前,手里挥着木剑,奋力赶走了那只凶恶的野狼。当时他还在想,他那具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大的勇气。如今想来,或许,他也早就将他视作至亲了吧。
将离他一生坎坷,小小年纪便遭逢大难,一切皆是因果造化,而他,不过只是深陷这命运漩涡中无法脱身的可怜人罢了。
问寒沉沉地深叹了一口气。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究竟是那刻骨的仇恨,还是他一厢的执念。若他不是那么执着于过往的仇恨,是不是将离就不会死。若是救下他那天,将他带回熔岩洞府好好生活,是不是他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仲光就交给你们处置吧。”问寒轻声说着,怅然若失地放下了手中的剑。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三问冰壁所回答的第三问是何意。
什么会阻止天界覆灭。
情。
当初,他看到这个“情”字时,不禁嗤之以鼻。可如今他才意识到,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便是情。正是他对之桃的亲情,让他没有按照三问冰壁的答案执行计划,也正是情,让他终于放下了心中多年的执念。虽然如今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但若是一错再错下去,自己只怕会失去更多想要珍惜的东西。一直将自己深埋在黑暗之中,又怎么可能见到光明呢。
“二叔父……”之桃痛哭流涕地吸着鼻涕,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轻声喃喃道,“二叔父,欢迎回家。”
“小桃……是二叔父错了,是二叔父错了……”问寒静静地流着泪,轻轻抚摸着之桃的脑袋。他真的太傻了,竟然为了仇恨而忽视了身边最难能可贵的美好。
“呃……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广白正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满脸都写满了问号。
“小小白!”之桃见到广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事情都结束了他才闭关出来,要他这太一天尊何用!不行,不好好揍他一顿,真是难消她心中的怨气。
“应陌,帮我拿下。”
之桃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揍上广白一顿,便将手中的无阙剑硬塞到了应陌手中。
就在无阙剑碰触到应陌的那一刹,剑身突然猛烈地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金光直冲九霄,霎时间乌云尽退,霞光万丈。
众人见状皆是一怔,过了一会,只听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拜见天帝”,随即天界众人纷纷跪拜在地,神情之中满满的虔敬。魔界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许跪他!都是假的!朕才是天帝!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仲光发疯似的嘶吼着,企图挣脱开结界的封禁,他的脑中一片混乱,眼前一片空白,周遭的声音就如鬼哭神嚎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尖叫嘶吼,吵得他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仲光,你这是怎么了。”广白见仲光竟被结界封禁,一时间震惊不已,急忙上前想要除去他周身的结界。
“哎哎哎。”赤帝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走上前,揽住广白的肩膀,将他带到一旁,细细说起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陌,你……这是被无阙剑认作天帝了吗……”
应陌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一事实,他略显呆滞地抬起头,望了望之桃,又望了望面前跪了一地的天界众神,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傻站着干嘛。”白泽走上前,轻拍了一下应陌的后背,“拿出你天帝的气势来,之前你做破军星君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怎么成了天帝反倒怂起来了。”
“哎。”应陌轻轻叹了口气,待众神起身后,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口,“诸位,我此次重回天界,仅是为了阻止这场三界浩劫,并无意这天帝之位,况且我仙骨尽失,早已没了灵力,又岂有资格统领天界。如今事情既已尘埃落定,我愿交出无阙剑,将它赠与真正能够护三界太平之人,以守三界万年长平。”
“君上!不可啊!无阙剑既已认您为主,那您今后便是统领我天界之主,天界不能没有您啊!”
“不必出言相劝,我意已决。”应陌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那人的请求,随后转过身,微微笑着,轻轻牵起了之桃的手,“如今我只求与我身边这位女子枕石漱流,餐松饮涧,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众神闻言,皆是一片哗然。这世间竟然会有人肯主动放弃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天帝之位,还说什么要去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他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