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道场走廊里 日 内
从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外,学员一字长蛇,排满了长长的走廊。
时光拎着饭缸挤过来问洪河:排什么呢?这么多人?
洪河:道场发月饼,你不知道啊?
时光:大冬天发什么月饼啊?
洪河:有福利还管那么多干嘛?省得打饭了,来来来,让你站我前边。
时光屁颠屁颠插队站到洪河身前,洪河回头,冲白潇潇张福贵眨了下眼,几个人一笑。
时光:不对!发福利你们能让我加塞儿?这里有诈!
白潇潇:先发五仁的,后发豆沙和蛋黄的,我们都喜欢吃豆沙,是吧?
福贵和洪河连连点头。
时光:吃那么甜不怕胖死你!我喜欢吃五仁,我先来。
时光美滋滋站在前面。
2。 道场教室 日 内
时光面带笑容地进到教室里,对面,扳老师一脸严肃地坐在写字台前,大老师拎着酒壶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时光把饭缸放在扳老师面前,乐呵呵地:老师,我要五仁的?
扳老师一脸莫名其妙。
大老师恰好喝了一口酒,一个没忍住,呛得直咳嗽。
时光愣了一下,迟疑地:那……豆沙的也行……
门外传来洪河白潇潇等人大笑的声音。
扳老师尴尬地咳嗽两声,指了指墙上贴的公告。
时光扭头,看见公告上写着:定段赛前最后一次辅导,一对一心理按摩,主讲人:班衡。
时光全明白了,回头瞪了一眼。
扳老师一笑:今天是最后一次辅导了,明天开始咱们就放假了,全力准备后边的正赛。这次预选赛,下得不错,再接再厉啊,不过呢,还是有些小瑕疵……
话音未落,大老师啪了一声趸了下酒壶,吓得时光和扳老师一跳。
大老师:我要是你我都吃不下饭!别人是考进去的,你是抽签抽进去的!
时光低头,脸一红一白。
扳老师小声地:你干嘛呀?不是说好以鼓励为主嘛。
大老师指时光:你看你看,脸呱嗒就掉下来了,就你自尊心强!不把这个毛病克服了,到了正赛也是被淘汰!
扳老师:我们分析了你前两局的棋,你这心理有点脆弱……
大老师又拍桌子打断扳老师:什么棋你都敢输!什么人都能唬住你!下棋的野路子多了,玩点套路你就着道!
时光嘟囔:这也不是心理按摩呀,这是拿棍子往心口上捅。
扳老师:趁着还有时间,把你这心理素质给我练上去,你平时的对局就是太文明了,三教九流的下法你都得适应。去吧。
时光站起来,不高兴地鞠躬:谢谢老师。
时光转身想走,却忘了饭缸。
大老师:回来!
时光回身,灰溜溜拿起饭缸,出门。
大老师:饭桶!
扳老师皱眉,想说大老师两句,又忍住了。
3。 道场走廊 日 内
时光在大家的哄笑声里走出教室。
洪河笑嘻嘻地:月饼味道如何?
时光狠狠一推洪河,离开队伍。
洪河也不生气,嘿嘿一笑。
扳老师(OS):下一个!
洪河:来了来了!
4。 道场教室 日 内
洪河坐在扳老师面前,一副谦虚的样子。
扳老师对着笔记本电脑:你的问题就是喜欢下“随手棋”,有数据为证,你下到官子阶段的胜率照比中盘的胜率要降了20个百分点,所以我说……
大老师又打断:哎,我看你下了那么多盘棋,怎么从来没见你读过秒呢?
扳老师泄气地瞪了大老师一眼。
洪河:您要是什么时候看见我读秒,那基本这盘棋就挂了,我这人就喜欢下快棋。老师您看台球吗?打台球的有一个快枪手,手起球落,又快又准……
大老师:再强词夺理信不信我抽你!打今天起,每一手棋都给我多考虑十秒。
洪河小声地:那您还是抽我一顿吧。
大老师:什么!
洪河:啊,我说,我一定照您说的做。
5。 道场教室 日 内(叠画)
张福贵坐在扳老师面前。
大老师:哎,你怎么每一手都要读秒?不读秒就不会下棋是不是?谁教你的臭毛病!
扳老师忍无可忍,敲了敲墙上贴的纸:朱大勇!咱俩到底谁主讲?
大老师悻悻地:好好好,我不说了。
6。 道场教室 日 内(叠画)
白潇潇坐在扳老师面前,有些忧郁。
扳老师和大老师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白潇潇:老师,我需要注意什么?
扳老师缓过神来,干咳了两声:白潇潇,啊,你最近这个情绪呀,总是波动,我一直想跟你聊……这个这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是吧……
白潇潇一头雾水: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扳老师:那我就直说了,你今年才十九?正是青春好年华,人生路上的好风景才刚刚开始。
白潇潇:您是想告诉我什么?
扳老师立刻改口: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你最近的心思啊,有点飞……
扳老师频频给大老师使眼色,大老师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
扳老师实在没辙了:朱大勇,你你你……来给指点一下。
大老师愣了半天,尴尬地:啊,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班衡说他想跟你好好聊,你让他说。
白潇潇莫名其妙看着两个老师推来推去。
最后扳老师一笑:白潇潇,我跟大老师有两个心愿,希望你跟沈一朗分别都能定上段!
大老师附和地:啊对对对。
白潇潇站起来,无精打采地:谢谢老师!我一定努力。
白潇潇怅然离开教室。
扳老师:我说的是两个心愿,希望她跟沈一朗分别,这是第一个,都定上段,这是第二个,她能听明白吧?
大老师:人俩已经分了你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傻?
扳老师愣了:好你个朱大勇,怪不得你一直不说话!
大老师:这个时候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不合适。
扳老师:那我去撒盐就合适啊?
大老师:你是主讲啊!
扳老师张口结舌。
两人不经意一抬头,发现白潇潇又回来了,站在他们面前。
白潇潇有些哽咽地:大老师,扳老师,你们想说什么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现在很难受很没信心……我有点不太想考了……
大老师走过去,拍了拍白潇潇肩膀:我知道怎么回事,你必须马上振作,孤注一掷。如果你放弃了,你到老的那天都不会原谅你自己。
扳老师:这几天把自己放空,什么都不要想,你可以的。
白潇潇点头:嗯,我好好准备,谢谢老师。
白潇潇深深给两位老师鞠躬。
两位老师互相看了一眼,担心地摇了摇头。
7。 道场教室 日 内
沈一朗一直低着头。
扳老师对沈一朗:知道为什么让你最后一个进吗?
沈一朗点点头。
扳老师:你得时时刻刻记着,整个道场,论棋力,你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论心理素质……
大老师:你还有两次机会。
扳老师狠狠瞪了大老师一眼。
扳老师:以前我们都拘着,不敢跟你说这些,但就算我们不说你心里也该清楚。一旦到了赛场上,就别老想着输了怎么办,赢了又如何……
大老师:我是说,你还有两次机会,没必要这么紧张。对于一个会游泳的人,从来就没有破釜沉舟一说,把你眉毛那儿的肉疙瘩给我打开!
沈一朗:老师,白潇潇刚才怎么说?她对自己有信心吗?
大老师一瞪眼: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沈一朗:我很担心她。
大老师: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沈一朗不说话。
大老师:什么意思?怪我多管闲事是不是?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大老师愤然摔门而出。
扳老师叹了口气:我给你讲讲朱茜的事吧,也就是大老师的女儿,从小就疏于管教,结果呢,去舞厅跟不良青年混在一起,现在进了少管所,朱大勇喝再多的酒后再大的悔也无济于事,哪怕他把十分之一的精力用来管自己女儿,也不至于这样。
沈一朗:我还以为大老师酗酒是因为他儿子……
扳老师:都有原因吧,朱大勇这个人啊,家庭一团糟,但对你们却是认真负责的。
沈一朗:这次定段赛大老师会带队吗?
扳老师:怎么,我带队你心里没底啊?
沈一朗:好像大伙习惯被他训了,他要是不去,心里好像少点什么。
扳老师:行,我替他答应了。
沈一朗起身鞠躬:谢谢老师。
8。 道场宿舍 夜 内
时光一惊一乍地:踢馆?!
洪河:就像龙彦一样,一家一家棋馆踢过去吗?
沈一朗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对啊,你们觉得呢?
时光:棋馆里乌烟瘴气的,没准能碰上一百个徐俊朗那样的,我不去。
洪河:我没意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事儿挺酷的!
时光:酷有什么用啊?我们的任务是备战,武林高手在大战来临前都是闭关修炼的。
洪河:第一,你是高手吗?第二,就咱仨,就这破宿舍,能修炼出花来?
沈一朗:反正放假了,待着心里更烦,去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
时光犹豫了一下:那,踢馆也得有个目标吧?
沈一朗把一张地图展开,放在桌上,上面用红笔划了几个圈。
沈一朗:顺序我都标好了。
洪河:明天一早,咱就去制霸方圆市棋馆!
9。 东湖证券俱乐部走廊里 夜 内
深夜,俞亮背着包,疲惫地下楼。
经过公告栏时,一个大爷正在更换公告。
大爷:小俞老师,这么晚才走?
俞亮微笑点头:啊,大爷再见。
路过公告栏,俞亮停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最终俞亮没有走过去,径直离开。
镜头给向公告栏。
通知:围甲联赛第五轮,东湖证券队 VS 烂柯山旅业队
主将:李健,二台:孙晓楠,三台:刘彬彬,四台:张阔。
第一替补:张大宽。
第二替补:俞亮。
10。 东湖证券俱乐部楼下 夜 外
身后的俱乐部只剩一盏灯,俞亮刚走到楼下,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俞亮一个人落寞地离开,刚走了几步,秦美叫住他。
秦美:小亮。
俞亮回头:秦美姐?你怎么来了?
秦美扬扬手里的餐盒:正好路过,给你送个夜宵。
俞亮疲惫地笑笑。
11。 东湖证券俱乐部对局室 夜 内
俞亮捧着一碗馄饨,吃得有点急,烫了一下。
秦美温和可亲,好笑地看着他:慢点吃啊,你们俱乐部连饭都不管啊?
俞亮轻轻吹馄饨:忘了吃了。
秦美看了看表:祝我们的小亮老师生日快乐!
俞亮含着馄饨愣住了:啊?今天是我生日?
秦美笑:是明天,我这不是怕明天你安排太满加不进来,所以提前跟你说嘛。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俞亮笑一下:在俱乐部里练棋。
秦美:生日都不休息吗?
俞亮摇摇头:我得抓紧每一点时间,能上场就是最好的礼物。
俞亮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最近棋馆生意怎么样?
秦美叹气:这几天都早早就打烊了,下棋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家棋馆都在外兑。
俞亮沉默了一下:姐,你还会呆在黑白问道吗?
秦美意外地:怎么这么问?
俞亮:你要是不想在这儿了,我也不会生你气的。
秦美:那我问你,你会把棋馆兑出去吗?
俞亮摇头:只要还有一个人下棋,黑白问道就会一直开下去。
秦美笑了:那我的答案就是,只要还有一个人下棋,我就不会离开黑白问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美拿出一个小礼品盒递给俞亮。
俞亮:什么呀?
秦美:方绪给你订制的袖扣,让我拿给你。说配上西装更别致,比赛的时候,尤其是有电视转播的比赛,一定要戴上。
俞亮抿了下嘴,有点落寞:他一直把我当年轻棋手里的佼佼者,其实我挺丢脸的,围甲都开始好几轮了,我一场比赛也没上过。听说他们队赢了一场,我真心希望师哥能给年轻棋手多创造点机会,最终升上围甲。
秦美:那他还真是愧对了你这番期望了。
俞亮:愧对?为什么?
秦美迟疑了一下。
俞亮:到底怎么了?
秦美: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正忙着解散他的队呢。
俞亮愣了。
12。 火锅店 夜 内
圆桌上支着火锅,大家围坐一团,周思远跟众队员干杯,方绪一个人强颜欢笑埋头喝酒。
周思远:庆祝我们围达围棋队获得首胜,虽然咱们一胜两负,但还保留着冲甲的希望,来,喝一个。
大家群情激昂,方绪毫无表情,一饮而尽。
周思远:请绪哥给大家讲几句!
众人鼓掌,方绪制止了大家。
方绪:今天这顿饭,就是咱们队的散伙饭了。
大家笑容僵在脸上,面面相觑。
方绪:从明天开始,围达队就正式挂牌转让了,围棋网我也打算交给别人了。
周思远:绪哥喝多了,讲笑话,活跃气氛呢。
大家释然地大笑。
方绪:不是笑话,是真的,我准备退出了。
桌上一片沉寂。
徐栩然:围达队转让了,新老板还能用我们这些小队员吗?
方绪:不知道。
方绪从包里掏出几沓一万的人民币,发给大家:愿意留队竞争的,就留下,想走的……就算我给大家的一点意思。
周思远:绪哥,你说话不算了是吗?
方绪挨个发钱:算数。
周思远:不算。
方绪:算数!
周思远一把将钱拨开,撒了一地:不算!
方绪:是,不算,不算了,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对不起大家,我是个失败的人,没拿过世界冠军也没什么荣誉加身,我办围棋网组围棋队不是为了引领什么新浪潮,就是为了让我不怎么体面的围棋生涯能看起来体面一点。
周思远:大家跟着你干,不是因为你有钱,是因为你给了大伙一个队,能让我们跟老棋手有对等的机会去打比赛,能让我们像个棋手的样儿!放眼围棋界只有你能做到!
方绪吼:你想像个棋手的样儿,我不想吗!跑业务,拉赞助,打广告哪个不用我出头?我都快让桑原虐成孙子了!我给你们圆梦,谁给我圆梦!
众人惊呆,沉默。
方绪:围棋的新浪潮,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来,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队员们陆陆续续干了手里的酒,拉门走了,没拿桌上的钱。
周思远最后一个喝干了酒:绪哥,还记得你在建队那天的发言吗?就算我们这拨棋手还不行,还会有90后,还会有95后,中国围棋的新浪潮迟早会席卷全世界。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话,我信过你,我谢谢你。
周思远鞠躬,离开。
方绪一个人喝了一杯闷酒,又倒,又喝。
13。 老曹棋牌室内 日 内
四周都是麻友,棋桌已经撤了。
时光:这里是我唯一知道的棋牌室,谁知道彻底改麻将厅了,连棋桌都撤了
洪河:都第四家了,头一家改成了早教,第二家是少儿英语培训班。第三家倒是棋馆,教国象的。大哥,你这是几年前的地图啊?
沈一朗指着地图问时光:下一站是一家叫黑白问道的棋馆。
时光一愣,支吾地:啊……那家不用去了。
沈一朗:为什么?
时光:那个什么……对对,已经关了……
褚嬴:胡说八道,你是怕看见小亮吧?
时光白了他一眼。
褚嬴坐在时光身边,陪着时光发愁。
时光:你说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口,怎么就没人下棋呢?
褚嬴着急地:你们再找找,肯定是没找对地方。
时光也急了:你没看见呀,这满大街没一个下围棋的,过去还有江湖骗子拿围棋练摊呢,现在好,连骗子都不稀得下围棋了。
洪河跟沈一朗听见时光自语,愣了,齐刷刷扭头看时光。
而褚嬴和时光只顾着争论,丝毫没有意识到。
褚嬴:大隐隐于世,高手在民间。
时光:那你给我找一个出来?
褚嬴:你这是强人所难。
时光: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褚嬴:我知道在哪能找到下棋的人。
时光:吹吧你就!
褚嬴:谷雨!他肯定知道。
时光愣了。
半晌,时光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时光兴奋地一回头,看见洪河跟沈一朗审视病人的眼光在看着他。
时光尴尬地:我……我刚才……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沈一朗呆呆地点点头。
洪河:何止啊,感觉你都要左右互搏,自己抽自己了。
沈一朗伸手,朝时光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14。 老曹棋牌室门口 日 外
几个人在门口席地而坐,一起喝着饮料,时光翻着手机通讯录,褚嬴站在时光身后。
洪河:这么说,你打小落下的这毛病?
时光吞吞吐吐地:啊……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我就总爱扮演……
洪河接茬:所以你一会儿演许仙一会儿演白蛇?
时光一拍手:对对对!
沈一朗:你说的那个同学靠谱吗?
时光大笑,一边拨电话一边说:当然!我高中围棋社的铁哥们,我俩就是在一家小棋馆认识的,凡是能下棋的犄角旮旯没有他不知道的。
电话里传来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时光愣了一下,自嘲地笑笑:他可能正上课呢,我再打一遍。
时光又拨了谷雨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光傻眼了。
洪河笑眯眯地和沈一朗交换了一下眼神。
褚嬴抱着肩膀讥讽地:你这是不是就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时光抓狂地吼道:闭嘴,信不信我给你关起来!
时光挂断电话,又重新调出通讯薄。
手机屏幕上,时光从通讯录里选择了“江雪明”,又拨了过去。
洪河:所以你刚才演的是法海?
时光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15。 谷雨教室/走廊 日 内
时光站在门口听信儿。
谷雨坐在位子上,在卷子在背面画了一张地图交给江雪明。
谷雨:方圆市能下棋的地方都在这儿了,你替我给他吧,不一定都是高手,但一定有高手。
江雪明回头看了眼时光,对谷雨:你俩还能不能翻篇了?
谷雨:过几天我组织滑旱冰,你替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江雪明不情愿地拿起地图走到时光身边。
江雪明:谷雨让我把这个给你,并预祝你定段成功。
时光:那你替我谢谢他,我一定尽力
江雪明:你俩烦不烦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一起出来滑旱冰,必须都来啊,别让我替来替去的。
时光远远地看着谷雨,谷雨回身,也看了时光一眼。
两个人有些不自然,都把头扭了回去。
时光转身走了。
沈一朗和洪河迎上了去:搞定了吗?
时光扬了扬手里的地图,点点头。
洪河:制霸方圆市棋馆,走着!
16。 红浪漫洗浴中心 日 外
头上的大招牌“红浪漫洗浴中心”几个字映入眼帘。
三个人站在大招牌下面,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
沈一朗:是不是又找错了?
时光低头看地图:不会啊,地图上面标的就是这儿。
沈一朗:可是……
时光: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个人先后进了洗浴中心大门。
洪河笑眯眯,一边端详一边说:嘿,你这哥们儿路子够野的呀。
洪河紧跑两步,跟上了时光。
门口的招待生:男宾三位,里边请——
17。 洗浴中心浴区 日 内
不远处的浴池旁,两个围着浴巾的顾客正在下棋,敲背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个客人围着棋盘观棋。
时光走在最后,小声唤褚嬴。
时光:褚嬴,这里有棋下,你反倒藏起来了。
褚嬴(OS):这的人怎么都光着啊?这这这……成何体统?
时光:说的跟你没洗过澡似的。
褚嬴(OS):我都是一个人在桶里洗,不行不行,太伤风化了。
三个人挤了过去,下棋的和观棋的无动于衷,没人搭理他们。
时光看了眼地图,怯生生地问:请问,你们这儿有55号吗?
正在卖力敲背的搓澡工回应:谁喊55呢!这儿呢,稍等!
搓澡工有节奏地敲了最后几下,收尾,穿着靴子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走了过来。
搓澡工看着三个人:你们谁先搓?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沈一朗:我们不搓澡,是想找你下棋。
一时间,刚才无动于衷的下棋者和观棋者全都停手望过来,哄的一下全笑了。
搓澡工也笑了。
下棋男子:小伙子,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你知道他什么水平?
搓澡工一脸为难:我工作的时候没法下棋,你要是想要跟我下的话,就得点我搓澡。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成交!
沈一朗小声地:下药必须对症,时光你来,我看这个人正适合你。
时光一咧嘴:啊?
沈一朗把时光强行摁在了凳子上。
18。 洗浴中心浴区棋桌前 日 内
55号搓澡工余宏一手跟时光下棋,一手给洪河搓澡。
沈一朗在身后给时光观战,时光皱着眉头,很不适应。
时光:怎么这么别扭啊!
洪河躺在搓澡床上:我更别扭!
余宏突然拍了下洪河后背:等会儿!
时光停住,不知所措地看着余宏。
余宏:平时下棋姿势不端正啊,脊柱都是弯的。
余宏捏了捏洪河的后背,洪河疼得直叫:哎哟哟——轻点——
时光不满地:大叔,咱好好下棋行不行?
余宏:他的脊柱有问题,你也好不到哪去,一会儿我也给你搓搓。
时光和余宏又交替地下了几手。
时光又一次伸出手想下,被余宏喊停:你等会啊,他这块得仔细搓。
余宏回身,双手搓澡。
沈一朗:大叔,再不认真下你就输了。
余宏:就凭你们?哪那么容易?
时光果断落子,余宏有些傻眼,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啧——可以啊——
时光:承让了。
余宏叹了半天气,投子:大意了。
身后的观众有些泄气:老余,我可是第一次看你输棋啊。
余宏问时光:专业的吧?你是哪个道场的?
时光一挑眉毛,骄傲地:弈江湖。
余宏一笑:怪不得,不丢人不丢人!再来一盘,要是还能下赢我,我给你们免单,再一人赠送你们一次拔火罐。
19。 洗浴中心门口 日 外
三个人出来,一边走一边活动脖子。
每个人的脖领处都有几个火罐印子。
时光:刚开始我还真不习惯,大叔路子野话还多,慢慢就适应了,大叔人挺好的。
沈一朗:好多怪招都是道场里没教过的,还真是挺受益的。
洪河对时光:尽让你下了,我们光挨搓了,下一站我得亲自上阵!
时光:走起吧。
三个人的背影远去。
20。 棋盘厂车间 日 内
车床直冒火星,一块木料正在进行切割,刻线等工艺。
展现了一块木料被加工成棋盘的全过程。
在车间的三个不同角落,时光,沈一朗,洪河正和棋盘厂的工人正在3V3对局。
三个工人的身后都站满了员工,三个工人表情严肃,身后的人急得抓耳挠腮。
21。 棋盘厂内-时光棋桌 日 内
时光跟一个工人在下棋,边下边聊。
时光:哎,你们这儿会下棋的人挺多啊。
工人甲:当然!我们这可是棋盘厂,我们棋都是大哥教的。
时光:大哥人呢?
工人甲:跑业务去了,对付你们不用大哥出手。
时光落了一子。
工人甲大吃一惊:不行不行!缓一步缓一步。
时光白了他一眼:你都缓四步了。
工人甲:再缓一步,最后一步。
时光拿回棋子。
工人甲重新落子。
时光眼前一亮,又下在了另一个地方,比刚才的那一手还有杀伤力。
工人甲顿足捶胸,又要悔棋:不缓了不缓了,还是刚刚那一步好。
22。 棋盘厂内-沈一朗棋桌 日 内
工人乙举棋不定,回头问工友们:听你们的,下在这儿?
身后观棋的人:这回他输定了!
工人乙落子,得意地看向沈一朗。
沈一朗面无表情,苦苦思索。
工人乙回身跟观棋的人击掌:一下午,终于赢了他们一局,解气!
话音未落,沈一朗落子,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位置。
沈一朗慢悠悠地:不见得吧?
工人乙和众人都傻眼了。
23。 棋盘厂内-洪河棋桌 日 内
洪河得意地哼着小曲。
工人丙气急败坏,一把掀了棋盘,站起来。
工人丙:没你这么下棋的,你逗傻子呢?故意下拙手引我上钩!
洪河笑眯眯地:引你上钩的不叫拙手,那叫妙手。不过呢(压低了声音)逗傻子倒是真的。
工人丙:说什么呢你!
洪河:是你先说的。
工人丙捋胳膊想揍洪河,被身后的工友拦住。
沈一朗和时光放下手里的棋,过来劝架。
沈一朗:别别别,我们是来向大伙请教的,咱们以棋会友,以和为贵。
工人丙和洪河被双双劝住。
沈一朗: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下次再会。
众工人一听都炸了:什么?!
工人甲:赢了棋就开溜?哪有这样的道理。
工人丙:不下出个结果来,谁也别想走!
时光:我们跟你们所有人都下过一遍了好不好?
沈一朗拉起洪河时光:咱们走。
三个人刚想走,工人们一涌而上,挡住去路。
24。 棋盘厂车间 昏 内
哗啦一声,卷帘门被工人甲放下来。
三个人被围住,吓得脸色都变了。
工人乙:都别动!等我摇人儿!
工人乙在一旁激动地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工人乙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工人乙委屈地边哭边说:喂……大哥……赶紧回来……咱们……咱们让人抄家了……呜……
时光洪河沈一朗互相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25。 棋盘厂门口 昏 外
一辆破旧的货车狂飙而来,猛地一脚刹住。
从车上下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工人(曹旭),穿着油渍麻花的劳动制服,带着破旧的白手套,直奔车间。
26。 棋盘厂车间 昏 内
曹旭刚进门,几个工人围了上去。
曹旭:人呢?
众人一指被围着的三人:就是他们!
沈一朗狠狠一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曹旭挥了挥手,众工友把三个人放开。
曹旭没说话,走向一个水桶,用脸盆舀了一盆水,摘了手套,开始认真洗手。
有人递上洗手液,曹旭洗得很细致,连指甲缝都洗了。
三个人看呆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洗完了,又有工人递上脏兮兮的毛巾,曹旭看了一眼,没接。
曹旭从兜里拿出面巾纸,抽了几张,把手擦干净。
曹旭走到三人面前:跟我下一盘,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三个人长出一口气。
时光结结巴巴地:是赢了你放我们走,还是……输了放我们走啊?
曹旭:不管赢了输了,都放你们走,但是不下,不能走。
三个人为难地互相看了眼。
时光:我来吧。
时光和曹旭坐在棋盘前,曹旭抓了把棋子。
时光放了一枚。
27。 东湖证券俱乐部对局室 夜 内
俞亮一边看着打印的棋谱,一边在棋盘上摆棋。
宋坤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小俞老师。
宋坤:最近很用功啊,注意身体啊。
俞亮淡淡地:哦,我这就走了。
宋坤:我特意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是一直想下棋吗?明天,就有一场重要的棋,我准备派你上。
俞亮眼前一亮:真的?
宋坤:你得相信俱乐部,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呢。这不,大好的机会就来了。
俞亮笑了:谢谢经理。
28。 棋盘厂车间 夜 内
已经是深夜,车间外虫鸣声不断。
时光和曹旭还在厮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倦意。
两个人已经下到了官子,曹旭下出一步妙手。
身后一片沸腾,鼓掌叫好声不断。
时光三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曹旭抱着肩膀,得意地看着三个人。
曹旭:这盘你要是能赢,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洪河着急地:光哥!你认真点啊,这几手让你下得惨不忍睹,早知道我上了。
褚嬴一直在时光身边,笑眯眯地纵览全局。
褚嬴:小光,我看到了一手妙棋,足以让你反败为胜,我不告诉你,让你自己发现。
一直冥思苦想的时光笑了一下:我早就发现了。
时光拿起棋子,坚定落子:就在这儿!
下完这一手,全场鸦雀无声。
曹旭身后的工人们纷纷嘀咕:这一手什么意思……没看懂……是想认输了乱下的吧……
只有曹旭,喜悦的神情一扫而光。
沈一朗和洪河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缓过味来。
沈一朗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这回有车坐了。
洪河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叫好:好——
众人都被洪河吓了一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洪河满不在乎。
29。 东湖证券俱乐部楼下 夜 外
俞亮背着包,一边打电话一边从俱乐部大楼里出来。
俞亮:喂,我出来了,你人呢?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右边的肩膀,俞亮回头,没人。
这人拍了他左边肩膀,俞亮又回头。
一个少年跳到俞亮的面前:俞亮!袄来曼尼亚哟!(韩语:好久不见)(两人对话都是韩语)
俞亮笑: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
洪秀英:我来给你过生日啊,生日快乐!
俞亮:你特意从韩国来给我过生日?
洪秀英大笑:感动吧?两年没见,你好像比在韩国的时候又帅了。
俞亮:你还是那样,没变化。
洪秀英不高兴:真不会聊天,哎,有什么安排啊晚上!
俞亮想了想: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洪秀英蹦蹦跳跳,拉起俞亮就走。
30。 棋盘厂车间 夜 内
曹旭和时光的棋下到了终局。
两个人在整地,沈一朗和洪河在帮时光计算。
曹旭身后的工人们互相询问:谁赢了……看不出来……好像差不多……
曹旭:别问了,我输了。
时光跟洪河得意地击掌,撞腰,很得瑟。
曹旭:你们是职业的吧?
沈一朗摇头:我们是弈江湖道场的学员。
曹旭站起来,对身后的工人:都散了吧,输给他们很正常。
时光:哎,别散啊,好像刚才说,输了要怎么怎么来着?
曹旭:大货,敢坐吗?
时光:走着。
31。 曹旭大货车内 夜 内
曹旭开着破大货,时光坐在副驾驶,洪河跟沈一朗坐在后边。
车里很颠簸,洪河跟沈一朗被颠得东倒西歪。
曹旭:你们为什么要跑来找我们这样的人下棋?
时光:马上定段赛了,我们各自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们决定出来闯荡江湖。我怕遇见野路子,沈一朗心里状态不好,洪河喜欢下随手棋。
洪河:哎,我不承认啊,我就是下棋快。
曹旭:你们的问题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都能解决,道场里教不了的他们都能教,但是太远了,而且天又这么黑,你们要去吗?
三人:别啊,我们不怕!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曹旭:行,我送你们去,这趟得开一会呢。
32。 黑白问道棋馆 夜 内
打烊的棋馆里,俞亮打开灯,空无一人。
洪秀英惊讶地:这什么地方?
俞亮:棋馆啊,自己家开的。
洪秀英惊得张大嘴巴:过生日?来棋馆?
俞亮一笑:对别人来说当然不是,可是见到你洪秀英,当然要先杀一盘了。
洪秀英一脸不乐意:阿西吧!
俞亮带着洪秀英去了自己常坐的位子,洪秀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棋馆。
洪秀英:这棋馆有年头了吧。
俞亮:可不,中国现在下棋的人越来越少了。
洪秀英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俞亮。
洪秀英:你的生日礼物。
俞亮拆开,是一条围棋图案的领带。
俞亮突然想起了什么:谢谢啊。到底为什么来中国?
洪秀英有点尴尬,长吁短叹:我遇到瓶颈了,本来即将考上职业棋手,却一连掉了两个组,所以我想出国散散心,调整状态。
俞亮:谁都有状态起伏的时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是天才嘛。
洪秀英苦笑:天才?你相信吗?我越来越觉得所谓天才都是一些外行人在大惊小怪。我跟你,从小都在各自的圈子里被人喊作天才,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有一飞冲天啊。
俞亮沉默,苦笑一下:是啊,有时候我也搞不懂,到底是俞亮会发光,还是他们用带光芒的眼睛来看我。
洪秀英:那怎么没见你消沉过?
俞亮:大概是因为,我能接受自己不发光,却不敢看别人暗下去的眼睛。为了他们曾经看好我,我也不能原地踏步。
洪秀英有感触地点头:嗯。
33。 曹旭大货车内 晨 内
清晨,曹旭的大货车开到一处空地。
曹旭刹车,带上手刹,一脸开心地:到地方了!这就是我想让你们见识的……
一回头,沈一朗和洪河睡得东倒西歪。
看向身边,时光睡得很香甜。
曹旭无比泄气,重重地摁了下喇叭。
滴的一声,三个人一下子惊醒:到哪儿了?
34。 兰因寺正门前 晨 外
清晨,阳光洒下,钟声悠远。
兰因寺的和尚们正在门前打扫。
几个人从大货车里跳下来。
时光惊讶地:这什么地方啊?
曹旭一指大牌匾,上写:兰因寺。
曹旭微微一笑:你们不是想找高手吗?
35。 兰因寺内长廊 日 内
一个和尚带着曹旭穿过长廊。
三个人一边东瞧西看,一边跟着曹旭。
和尚一笑:曹施主,您又来了。
曹旭:我带来几个下棋的朋友,他们要定段考试了,您看可否留下跟师父们切磋练习?
和尚:还是老规矩,下棋可以,可本寺不养闲人。
曹旭:我知道,我让他们留下来帮工。您帮我这么大的忙,下回寺里修缮房屋可以找我,我那儿都是好木头。
和尚:施主客气了。
时光紧走几步,对曹旭:大哥,能不能让下棋最厉害的那个人出来。
曹旭一瞪眼,小声地:嘘——在庙里说话注意点,人家这高手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最厉害,你们得慢慢找。
曹旭冲三个人:别乱走,我去给你们登记一下。
曹旭跟和尚离开,三个人开始嘀咕。
洪河:我声明,我不留在这儿。
沈一朗:我无所谓,在哪儿都是下棋。
时光对洪河:那你走吧,回头我跟沈一朗把短板练强了,别怪我们不带你。
36。 兰因寺正门前 日 外
曹旭站在车前,跟三个人告别,只有洪河闷闷不乐。
曹旭:我叫曹旭,这是我名片,你们想走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
时光:放心吧旭哥,你去忙你的,我们出师了再走!
沈一朗:谢谢你啊旭哥。
曹旭过来,分别跟三个人拍了拍肩膀:没事,我看见下棋好的就喜欢。告辞。
曹旭上车,发动货车离开。
洪河:我看了一圈,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人,我怎么不觉得有高手?
沈一朗:既来之则安之吧。
37。 东湖证券俱乐部对局室 日 内
俞亮穿着很帅的皮鞋西裤,衬衫雪白,打着洪秀英送的领带,正在向袖口系袖扣。
宋坤带着四个脑满肠肥的客人进了对局室。
宋坤满面春风,对俞亮:小俞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四位领导,就是你一会的对手。
说到这里,宋坤递了个眼神,小声地:都是咱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俞亮一下子愣了。
俞亮:经理,你不是说有重要的比赛派我上吗?
四位客人沉下了脸,宋坤赶紧拉着俞亮,走到旁边说话。
宋坤: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赞助商,金主!这棋特别重要!
俞亮皱眉:经理,我……
宋坤一笑,打断俞亮:他们几位可不是谁都能陪的,你可是咱们俱乐部的门面,明年的赞助费可全指你了。
俞亮不说话了。
宋坤拍了拍俞亮肩膀,使了个眼色:好好下,输也要输得有水平。
转身,宋坤去给四个人介绍俞亮:这位,我们队的俞亮老师,是世界冠军俞晓暘的儿子!
客人甲不高兴地:我以为是跟爸爸下呢,结果是跟儿子下。
客人乙:他爸是世界冠军,他又不是!你这不是忽悠我们吗?
宋坤:小俞老师是我们俱乐部的头牌,那是青出于蓝,比他爸爸有过而无不及,您可是跟未来的棋坛第一人在交手啊。
俞亮转过身,闭上眼睛,非常难受。
38。 兰因寺后厨 日 内
(围棋老师原创棋谱)
后厨,一个小和尚忙前忙后,用桶提水,抱了一大袋子芸豆,费力地搬进后厨。
经过三个人时,三个人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下棋。
棋盘磨损很厉害。
每次经过的时候,小师父理都不理他们,无视他们的存在。
洪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一边观棋一边说:你看这棋盘破的。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吃完饭咱们就下山把。
时光冥思苦想了很长时间,迟迟没有落子。
沈一朗:快点啊。
时光急了:催什么呀!又没有计时器?
沈一朗:用计时器你早输了。
时光和沈一朗争吵起来。
时光: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我呢,我都已经示弱了,你还非要赶尽杀绝?
沈一朗:要是真的示弱你可以认输。
两个人声音很大,小和尚经过的时候皱了皱眉,拍了拍时光的肩膀。
时光:对不起对不起,咱们小点声。
小和尚指了指时光洪河屁股下面的马扎凳。
两个人把凳子给了小和尚,继续蹲着下棋。
片刻过后,争执又起来了。
洪河对时光:二十分钟啦,磨磨叽叽的,赶紧认输。
时光驳斥:你管我呢!
沈一朗:这棋你做不活了,别做无谓的挣扎。
时光:你怎么知道没活路?
沈一朗也急了:那你下呀!
小师父忍无可忍,走过去,看眼棋盘,略加思索,拿起棋子替时光下了一步。
时光诧异抬头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棋盘,傻了。
洪河:我去,活了?!
三个人难以置信,面面相觑。
和尚下完这一手,又坐回去,若无其事继续摘芸豆。
时光:他是怎么一下就看出来的?
洪河目瞪口呆:高手,高手啊……
39。 东湖证券俱乐部对局室 日 内
俞亮坐在了四个人的中间,俞亮前方两个人,左右各一个人。
四个客人面前一人一个棋盘。
客人甲一脸诧异地:我们四个一起跟你下?
俞亮:嗯,也叫四面打。
客人乙:小俞老师是不是不屑于跟我们单独下?
客人甲冷笑了一下:跟职业棋手切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像你这么……咳,的棋手,我们还是头回见到。
俞亮淡淡地:我这也是为了给几位节省时间。
客人乙笑了:也对,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上,可别说我们胜之不武啊。
客人乙先摆了五个黑子,客人丙摆了六个,客人丁摆了七个。
俞亮问客人甲:我让您几个子呢?
客人甲想了想摆了三个。
俞亮:三个够吗?
客人甲:这叫什么话?让三个子,我能把一个职业八段杀得屁滚尿流。
俞亮笑了:请多指教。
俞亮一手抓起四个白子,分别落在四个棋盘上。
40。 兰因寺后厨 日 内
三个人围着芸豆师父,时光帮他捏肩,洪河帮他扇风,沈一朗帮他摘芸豆。
芸豆师父非常不自然:你们真的不用这样。
时光:孝敬小师父,这不应该的嘛?
洪河讨好地:什么小师父,这是大师!大师您还有没有需要我们干啥的呀?
芸豆师父:这实在是折煞小僧了,你们千万别这样叫我。
时光:那……看您总是拿着这芸豆,要不直接叫您芸豆师父?
芸豆师父尴尬:这……
洪河:这个好!芸豆师父,以后就这么叫您了!
沈一朗:芸豆师父,你是这寺里下棋最厉害的吗?
洪河:别不承认啊,刚才这一步,没有几年的苦功根本下不出来。
芸豆师父一笑:寺里会下棋的师父太多了,我的棋是我师父教的,我师父的棋是老师父教的。像这样的棋盘,我们一年能用坏好几个。
沈一朗和时光听完惊呆了,互相看了看。
时光积极的:那我们的棋,您能不能给指点一二?
芸豆师父依次指着时光洪河沈一朗:指点不敢当,方才听你们说,你,害怕野路子;你,害怕下慢棋;(指沈一朗)你呢,你又因为什么?
沈一朗:我是陪他们俩来的,我没问题。
正说着,沈一朗的电话响起,屏幕上是陌生号。
沈一朗十分纠结,响了半天,也敢接。
时光纳闷地:接呀?
沈一朗接听了电话,没有说话,双方沉默了五秒钟,对面挂断。
沈一朗收起电话,心事重重。
洪河:得,我看就属你问题最大,自己还不承认。
沈一朗瞪了洪河一眼。
时光:芸豆师父,我们的问题有解决办法吗?
芸豆师父思考:我没有,但老师父们肯定有。
洪河开心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芸豆师父一指洪河:那你们就在这多住几天吧,老师父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愿意见你们。不过,一会就先把他送下山吧。
洪河傻眼。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