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冰箱倒是被塞满了嘛~”贺臣在冰箱里认真的挑挑拣拣,背着人道:“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这些,难不倒我了。”
骆不离一边盯着人,一边站起身来,走至餐桌前,手指在光滑细腻的大理石上滑动,他看着人的背影,感受指尖传来的凉意,眼眶湿了又湿。
“横竖得有点家的气息。”他说。
“说的不错,冰箱不塞满,就像家里没有人,一点生气也没有。”贺臣挑出鸡蛋、青椒、以及一些鸡胸肉,言语淡若清风,“再说,晚上饿的时候,好歹弄些夜宵。”
骆不离伫立在桌前,全部的目光集中在挺拔的腰背上,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再三确认后,才将两个身份悬殊的人结合在一起。
是他,曾经那个为自己燃起烟火的人。
也是他,给予自己畅快情事的人。
更是那个在权谋和江湖游戏里面的他,错不了了!
大半个小时后,三样清炒的小菜上桌,贺臣脱下围裙,很自然的招呼人吃饭。
“苦瓜炒蛋、青椒肉丝、宫保鸡丁,锅里还有个白菜豆腐汤。”贺臣顺着桌子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尝,“嗯,还不错,手艺没退化。”
“你……平时做吗?”骆不离垂着手问。
“平时不做的,我很忙。”
“那你天天,送外卖?”
“嗯,是啊,怎么?”
骆不离拿起筷子,将盒饭中的米饭分了一半,抿了抿唇,目光闪躲,“送外卖赚不了几个钱,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不然呢~”
“你现在,是单身?”
“算是吧。”
“奥……”
贺臣挑了口米饭放入嘴中,边咀嚼便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在状态啊。”
骆不离连忙摇头,他扒拉一口米饭,不知改用什么神色与之对望,小声道:“其实,以你这样的……怎么样的对象找不到,何必如此。”
“这情爱又不是全凭样貌,人心这个东西很难说的。”贺臣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对方碗里,“谁说我没有喜欢的人,我有的!”
“谁!”骆不离急忙抬头问,但声音太过急迫和强烈,听起来就很出格,他免不了补充,“那姑娘一定优秀。”
“是男人!”贺臣头也不抬的吃着饭菜,留不离举着筷子在空中凝滞。
“那你……以什么样子的身份,去喜欢的他?”
此刻,贺臣有些惊觉,他从颤声中听出了什么,在看对方闪着泪花的水眸……
似乎,自己的马甲,掉了?
这个答案他还不能直接给对方,他是进攻的一方,一直在努力创造各式各样的机会,但这钓鱼的精髓在于钓,而不在于用网打捞。
“这个你不必问。”贺臣放下筷子,盯着人问:“你说工作上遇到些问题了,生活上也有些不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说说吗?”
四目相对,双方都在有意的试探,骆不离忍了好久,终于率先迈出一步,“工作上我受上司骚扰,生活上又失去了女神,更可恨的是,为了钱,委身一个男人。”
贺臣眸光一闪,偏了偏头,沉声说,“那可真是糟糕,情场事业两不顺,还为了钱出卖r体。”
骆不离没答。
“那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不,我不喜欢!”骆不离肯定道:“金钱交易我不愿的,不是两情相悦的结合,就像是快餐一样,无多少回味。”
“呵呵,你这话可算是无情无义了啊~”
“怎么说?”
贺臣轻轻舔过唇角,笑道:“快餐能消一时的饥饿感,你是饱了后,转身就嫌弃了?”
“我是走投无路,才答应的他。”骆不离也将筷子放下,五指伸直,冲着对方道:“其实,在他之前,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贺臣沉下脸来,问:“谁!”
到了只剩窗花纸的份上,谁来捅破,可是莫定以后地位基础的。
眼前人,是游戏中与自己配对的人。
他是李御、也是季峥!
是两段感情的帝王,牢牢把握着自己的身心。
出了游戏,即便他不是李御,也不是季峥。
但他……是给自己烟火气息的外卖员。
“说来也凑巧,”骆不离干净利落道:“我的上司长的与你一模一样,体态、样貌、腔调、神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话抛给了对方,贺臣平静回应,“还真是巧,说不定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骆不离摸了摸脑袋,尴尬一笑,继而道:“一千万包我三个晚上的就是他。”
“还不错啊~”贺臣意犹未尽,“一千万不是小数目,而且有我这样一张脸,你算不得吃亏~”
“你不厌恶我做这种事?”
“哪里厌恶了?”贺臣微微一笑,这一个个圈套皆出自自己的手,还是欢喜能够进展的如此顺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不是那种人,”骆不离停住手中动作,盯着眼前的饭菜道:“如果不是急需救命钱,我不会走这条路。”
“情有可原!”
骆不离觉得对方并没有get到自己的点上。
他要表达的并非是这桩交易背后的原因,他不想为自己洗白,也不愿过多纠结,但他要让对方知道,无论是谁与自己做交易,动心之人永远给予自己烟火气息人。
“我不在乎什么钱的,即便对方腰缠万贯、权势遮天,我要的只是平凡生活……”骆不离抬头瞧人一眼,补充道:“就像现在这样,吃着家常菜,随意的聊天。”
“你就这么点追求?”
“嗯,但前提是,我想寻一个可相伴终身的人。”
贺臣紧盯着人,一时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可他从骆不离躲闪的目光里读出些什么,有点羞涩的模样,难不成对方喜欢自己这个外卖员了?
如是真是这样,他当真是浪费了一个亿,且绕了一个大弯了!
为了确认对方的心意,他忍不住问:“寻到可终身相伴的人没有?”
骆不离点了点头,道:“寻到了。”
话落,贺臣紧张起来,探身道:“是谁?”
“是谁,”有人的脸克制不住的红,骆不离嚅嗫道:“一个坏蛋。”
“哈?坏蛋?”
贺臣不可思议的把这个评价往自己身上套。
难不成,自己的马甲掉了?
“你菜做的这么好吃,跟谁学的?”骆不离转移话题,在没把真像戳破之前,他还想试探一二,“先前我打游戏的一个月里,你为我送外卖很辛苦吧,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没有抱怨?”
“抱怨,没有。”贺臣双肘搁在桌上,回忆了片刻,道:“干这个就得这样,何况你是我的固定客户,倒也稳定。”
骆不离心想:还装!
“真可惜呢,你和我的上司长的很像,但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总裁,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你就……”
“同人不同命!”
“是啊,你们地位太悬殊了,我初次见贺总裁就吃了一惊,但一想,他绝对不会是你……他绝对不会干这等蠢事,放着纨绔子弟不做,跑来送外卖……”
贺臣被人暗搓搓骂了蠢,脸上有点挂不住。
看来,还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就是他的上司。
不然,可不是把蠢货两个字印在脸上了?
骆不离忍笑道:“我细想也是觉得不可能,除非我那上司有精神分裂!”
这句话,宛如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贺臣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告知对方真相,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自己“外卖员”的身份彻底消失。
“别说你上司了,”贺臣气呼呼道:“你不是说你喜欢一个坏蛋嘛?他是谁?”
骆不离瞧出对方面有恼火,不仅沾沾自喜。
这样的报复叫他有点幸灾乐祸。
怪谁呢?
谁让对方在游戏里两次戏弄自己,这直接导致他弯了!
出了游戏,还假扮外卖员试探和开解自己,让他彻彻底底放下包袱做个0。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对方一手造成的。
好歹找到一个有些损人的小小报复,算是平衡了。
为了给眼前人最为致命的一招,骆不离鼓足勇气,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外卖的。”
话落,贺臣赫然愣住!
……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是我?”贺臣指了指自己。
“你猜?”骆不离笑眯眯的盯着人看,“大胆的猜。”
“不会真的是我吧?”
骆不离不答,他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对方碗里,“这鸡肉不错,很对我的胃口。”
面对这样的表白,贺臣从未有过的尴尬,他若是现在就承认自己就是他的上司,可不就坐实了对方口中的愚蠢和精神分裂?!
“那个,我下楼买点东西。”骆不离站起身来,笑道:“你先吃,吃完就走吧,门关上就行。”
贺臣还在苦想着如何化解这件弄巧成拙的时候,好在对方先走一步,他大大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骆不离下了楼,朝着停在小区门口处的黑色劳斯莱斯飞奔过来。
他快步跑至豪车前,瞧了瞧车窗,司机老王一头雾水,出来的不该是贺臣吗?
还有,骆不离怎么知道车停在楼下的呢?
老王摇下窗户,问:“骆先生,您这是?”
骆不离干干脆脆的撒谎起来,“奥,他让我在车里等他。”
“谁?”司机问。
骆不离站在窗边,刻意道:“这不用我说了吧?”
老王不知他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细问,但见人一脸坦然,许是自家少爷的马甲掉了,从而坦白了?
“好吧,您上车。”
骆不离果断的上了副驾驶,他关上窗户,笑眯眯的等人在自己面前亲自掉马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