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缥缈派早已脱离江湖联盟,一些好处银子自然分不到的。
到了梅逸这一代,早就没有世家弟子前来习武,也就没有世家供奉的银子可用。
好在早年缥缈派红火的时候,偷偷攒下不少银子,刚好到梅逸这一辈,用以简单度日。
缥缈派田地没有一寸,却有连片的山。
梅逸并没有坐吃山空,他收留了一批无家可归之人,让其开山农耕以供缥缈派弟子平日里的食粮。
长期以往,流浪之人满足了温饱,时常送些山里时鲜的货。
比如惊蛰后的脆嫩春笋、夏日里的香甜瓜果、秋日里的脆皮坚果,冬日里的毛皮灰氅……
天色还未亮,山腰处的云雾似魂魅肆意游走晃荡。
季峥和楚阳四更的时候便匆匆起了身。
虽是三月里,可山上的冷气依旧分外寒重,二人的窸窸窣窣的动作引起树枝上的寒鸦,寒鸦惨叫几声,又继续打起盹儿。
平日里训练皆在五更,只因昨日山上的人送来好几篓嫩笋和几大坛自酿的松针酒,除了送些食堂,剩下的大半鲜笋和封好的松针酒得趁着今早早集,拿去贩卖好,换些笔墨纸砚。
季峥与楚阳穿上寻常百姓衣物,并不佩剑,这也是免得旁人猜出他们的身份,从而减少麻烦罢了。
很快,二人背上竹篓快步下山。
楚阳背上的是满满一篓子刚刚冒尖的嫩笋,季峥却是背着好几坛沉重的松酒。
傻子都看出来谁最吃力。
不过,年长季峥五岁的楚阳,却不是有心要坑自己的大师兄……
他比季峥年长,可这位后者的身形,突飞猛进的拔高!
年二十的缥缈派大师兄个头,已和自己一般高了。
很多时候,楚阳怀疑季峥背地里吃了啥仙丹妙药,不仅身姿高挑,容貌更是万里挑一的俊朗丰神!
这也是他出门买卖必带季峥的原因。
只因,只要这位大师兄往那里一站,自己完全不用吆喝,手里的货物便被一抢而空!
季峥带头下山,楚阳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楚阳瞧着前者被深勒的肩背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他是了解对方的,对方武艺自是不必说,力气还大的吓人,这一点重量简直是小菜一碟。
“十年了……季峥……”楚阳边走边眺望从脚下延伸而下的台阶道:“我们那位小师弟与世隔绝了十年,这十年,你我一共为他下了多少次的山?”
季峥轻脚快步,一刻不耽搁,连着说话亦是简单明了:“师母倾力培养他,费些银子算什么?他可是我派的希望!何况,每次下山,你不是满意而归?”
楚阳英俊的脸色漾起笑容,他快上三步和季峥肩并肩起来。
“这些时鲜的货别说我们,就连梅晶晶也甭吃上第二顿,皆是下山换了银子买些笔墨纸砚或是些上好的衣料!我就纳闷了,师父和师娘要将他培养成一个怎样的人?”说完,楚阳反手从背篓之中摸出两根带皮的白玉嫩笋,递与季峥:“喽,少两个无所谓吧~”
“我不吃,你且放进去。”季峥摇了摇头,脚底下丝毫没有放松,他将沉重的背篓往上颠了颠,细思了片刻,道;“怎样的人?必定是极为位秀外慧中的少年!”
楚阳将手中的白玉嫩笋三下五除二剥了皮,他端看了一眼手中白嫩细滑泛着淡青的寒牙,“我记得那小子长的十分清秀灵动,这十年过来,还真想一窥他变成了如何模样。”
季峥双脚一顿,撇过脸来,带着三分严肃,“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师父将他与我们分隔来看养,可不就是担心有人心怀鬼胎!”
楚阳微微一笑,接着将笋牙嚼个嘎嘣脆,嘟囔道:“放心吧,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我喜欢的,你懂的!”
季峥无奈的摇了摇头,脚步放快,垂着脸问:“你这是痴心妄想!你换谁不好……偏偏是……”
说到这,缥缈派大弟子有些脸红了,他道:“男人和男人……如何快活了去?”
楚阳噗嗤一口,将嘴里嚼烂却未下咽的嫩笋喷出大半。
“季峥你是练剑练傻了!”楚阳缓着胸口,将嘴中的珍鲜尽数咽下后,一把搂过脸上红晕未退的大师兄,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而诡秘道:“其实……两人皆是快活的!无论谁在上谁在下,只要相爱,即能尝到何为销魂……”
季峥一把推开楚阳,略带嫌弃,“阴阳调和亘古不变的道理,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如何尝到不一样的滋味!”
楚阳冷笑一声,又从背后拿出一根嫩笋,边走边剥道:“别告诉我,你对梅晶晶有好感!”
季峥无奈万分,即便叫他出家做和尚去,他也不会爱上梅晶晶这个女人!
缥缈派的这位大师姐干出的出格事儿堪比金秋的山核桃,一篓一篓的装!
即使梅晶晶早已长开,一副魅惑勾人姿态!
即使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女人,他也不会打对方主意。
万万不能冲着她的样貌,将她的恶行彻底抹去!
早年的时候,派中弟子见着梅晶晶这个“五十丈”或是“鸟儿奔奔”皆是挖空心思想着躲。
可如今呢?
却是盼着这位爱作孽的大师姐找上门?!
在他们看来,能被梅晶晶折磨是身体上的痛苦,却是心上刺激!
有些人,白日里受梅晶晶毒打,晚上却对着黑夜,少不得幻想着可耻的一幕幕。
“楚阳,你觉得我会喜欢梅晶晶吗?”季峥抬起袖口擦了把额前的细汗,加重了反问语气。
楚阳大口嚼着嫩出汁水的笋,思忖片刻道:“若单论样貌,我怕梅晶晶早已艳冠半个天下了去,那一对像极了师尊的凤眸太过勾人,若是多翘上半寸那是明晃晃的骚浪,若少翘上半寸则是软若无骨的冷魅,眉眼卡在中央,如何形容呢?我想没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那样的情目!”
楚阳对于梅逸或是梅晶晶的眉目评价,季峥不能否认了去。
但他一想到梅晶晶那样的皮囊下隐藏的是阴鸷与狠毒时,顿生反感。
“你这样形容师尊是不是过了些?”季峥双手握起双肩绳索,以期放松些肩部的重负。
话刚落,楚阳顿觉嘴中的时鲜没了味道,他颇感沮丧道:“我只是嘴上爽一些,身子何时爽过?十年了,师尊围着骆不离团团转,我又见过他几回?我今年二十五,而师父却是四十几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师尊临死前我碰不碰到,还是个大写的问号……何况,师父和师娘感情深厚,我又如何插一脚去。”
季峥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你若碰师父,我想师父会毫不客气的用尽剩余力气给你一掌!”
楚阳一扫脸上的阴霾,他轻松笑了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是这个理,师父是妥妥的直男,我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说完,他用着肩膀轻轻蹭了蹭季峥,使坏道:“你刚刚不是说什么……不知男人和男人如何个感受嘛~等我们多卖出些银子……一起去找……男倌?”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好这一口!”
季峥断然拒绝,他虽对梅晶晶没想法,可他对男人也没什么想法。
楚阳白了一眼季峥,他知对方是个勉强不了的主,虽他早已成年,却是守身如。
这……
“大师兄?”
“嗯?”
“想不想女人?”
“很少。”
“可有自渎过?”
“很少。”
“咦?”
“怎么了?”
“大师兄,我说,你可别生气啊~”
“别废话,赶紧说。”
“大师兄,你是不是……下身有疾啊!”
“……”
三秒之后,就听到楚阳的连声惨叫!
很快,楚阳化悲痛为食欲,谁让他武功、力气远远不如季峥这个神威少年呢!
只是,当他吃到第四个鲜笋的时候,季峥止住了他贼贼的手,“你若想吃,等回派自个带着锄头上山刨去,现在篓子里多一个是个铜板!”
楚阳无奈的瞥过目光,不情愿道:“你倒是将这货看的很重要啊,换来银子又不是自个花,尽数堆在了骆不离那小子身上,你这大师兄当得也太窝囊了吧。”
季峥没掉过目光,他抬肘抹干脸颊的汗水,干净利落道:“别挑拨我和师弟!”
“呵呵……你何时与骆不离是一块的人,叫我不要挑拨,你们……什么关系啊!可我横竖想着,你们之间没关系啊,你连面都没见过呢,这就联系上了?”
楚阳怂恿不了季峥与他一起去干坏事,只能拿着他开心。
“本来,他就是我派最小的弟子,又是师父师娘的心头好,我们不关切他,难不成要像梅晶晶那样作践他?”
楚阳无法反驳,他瞧着季峥汗水如断线之珠,也就不再扰他心神,“罢了……不与你讨论了,等会卖完了东西,还是老样子奥~”
季峥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吭声。
凡人皆有情欲,楚阳的这点癖好不算什么……
只不过,他那相好的,听闻姓名和长相是仿照的一个人。
此人,正是缥缈派师尊--梅逸。
虽然这是大不敬之事,可某人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