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妍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轻声说道：“受寒便受寒吧，再寒也寒不过这颗心。”
知春无办法，只好在一旁陪着她站。莫小妍余光见到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心终究是软了，对她道：“你下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待会儿再睡。”
知春不敢走，“我必须照顾娘娘歇下，否则圣上要怪罪的。奴婢就一颗脑袋……”
这个冬天，皇后因为受了刺激，心情一直低落。身体也开始小病小灾不断。头疼发烧更是常事。圣上拿皇后没办法，便拿她们这些宫女出气，说过若是她们一个照顾不好，让娘娘又生病，杖责都是轻的。严重的直接砍头。
莫小妍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傻，他在时，她不想理他，厌恶他；他走了，她又难过。自己折腾自己，何苦呢？
“好了， 扶我上床。”都是孩子娘了，也不能太任性。
韩璟转眼已经过了半岁。长相七分随了莫小妍。精致漂亮，煞是惹人喜爱。莫小妍有子万事足的模样，直感叹时光飞逝。茁壮成长的孩子催人老。
刘贤妃也甚是喜爱韩璟，时常来彩云殿逗他玩，时间久了，小韩璟便对也刘贤妃格外亲。
两个女人围绕着一个孩子，在一处打发时间格外快。
“听说苏婕妤前日晚上生了，生了个女儿。”刘贤妃将韩璟抱在腿上，把自己的帕子给韩璟扯着玩。
莫小妍冷哼一声，斜了刘贤妃一眼，道：“告诉我做什么？让我给她准备贺礼不成？”其实灵碧生那天，她就已经知道了。身为皇后哪有不知道哪个宫，哪个殿出了事的？何况是这种大事，宫女们的嘴可是堵不上的。更别说灵碧的身份来历，以及她的“励志”经历，更是招人议论的。
“说什么呢？只是告诉你一声罢了。”刘贤妃笑，“她倒是盼着你能在圣上面前给她的孩子讨要些恩典。这都生了两天了，除了太后怜惜那孩子，送去了些赏赐，其他人都看你行事呢。”
“有本事爬上龙床，就得有本事抓住圣心。”莫小妍道，“本宫有什么义务替她在圣上跟前美言？圣上若是都不管亲生女儿，我管那么多作甚，留下那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让。”
从灵碧被封为婕妤，莫小妍还是在元旦宫中宴会上见过她一次。她上前来，恭贺她新年吉祥。并感谢她没有将她赶出宫去。
她轻笑对她说：“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本宫可以容得下你，但从今以后，你最好跟本宫划清界限。在春风阁过好你的富贵日子，没事别在本宫眼前晃。本宫容你不代表本宫原谅了你的所作所为。说白了，我看不起你。”
刘贤妃瞧着莫小妍摇了摇头，对怀中的韩璟说道：“璟儿啊，你看你母后长了一张多厉害的嘴。咱们可不能学她哦？”
小韩璟抬起头来，流着口水啊啊了两声，似乎在回答刘贤妃似的。刘贤妃笑道：“看看璟儿这口水，流的老长老长的。如何是好？”说着便用帕子把韩璟的口水轻轻拭去，动作温柔又小心。生怕帕子的布料会擦伤了他柔嫩的皮肤。
莫小妍笑，“这孩子给你养得了。我现在顶烦他。越长越闹人调皮，不好带了。”
刘贤妃正色道：“皇后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今儿就把璟儿抱到我宫里去了。你烦他，我可稀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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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今天就这么多了。晚安！
莫小妍道：“给你给你！赶紧抱走！”嘴上说着，看着孩子的眼神却是疼爱温柔的。
两人相视而笑。之后刘贤妃握着韩璟的小手，感慨道：“哪有能舍得了自己孩子的娘啊。说来有趣，小时候我娘带我去寺庙进香，央一个老和尚与我看相。老和尚言道我命中无子却有子，晚年会有儿孙福。看我如今这光景，想来压根是那老和尚看错了。”
莫小妍笑道：“这不是你还没到晚年，还不能说那老和尚看错了。万一哪天圣上……”莫小妍住了嘴，讶然自己竟然已经能接受和其他女人共有一个男人了？
刘贤妃察觉到她的变化，笑道：“你一腔真心交付圣上，一个灵碧就让你这么痛苦。我自不会再让你再受一次。圣上从前不是没有去过我那里。但是我与他言明，我不想侍寝。他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莫小妍从对自己的惊讶里回神，“你这么直接拒绝圣上，他竟然也不为难于你？”
刘贤妃道：“依我看，圣上并非喜欢强人所难之人。况且这么多妃嫔，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啊。”
莫小妍见她神情黯淡下来。想是又想起那不能相守的情郎，便转移话题，笑道：“那老和尚说你命中无子又有子，说不准就是说你和璟儿的缘分。贤妃，以后你就把璟儿当你的孩子吧，我不介意璟儿多一个娘。”
“姐姐这么说，我可当真啦？”刘贤妃正色道。
“当真。”莫小妍道，“让璟儿代替我感谢你。”
感谢她不喜欢韩允，感谢她让她在这宫里还能感受到一丝同性的温暖。
韩戒对这个白白嫩嫩的弟弟也是非常喜欢。时常过来给莫小妍请安顺便瞧弟弟。
莫小妍虽然有了韩璟，但对韩戒的关心一直未曾少。毕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孩子，况且又懂事听话。对她这个母亲极为孝顺。
“母后，父皇说过两日去平阳也带我一起去。”
莫小妍一惊，“你们去平阳？为何？”
韩戒不解道：“父皇没有与你说么？西蛮一族国都半月前已经被莫老将军率军攻下，西蛮国王已经亲自投降称臣。父皇宽仁，与群臣商议后，许他们可以继续留在西蛮边界，称臣纳贡。双方下月要在平阳正式盟约，划分领土接受他们的朝拜。”
莫小妍惊讶的许久都没说话，韩允这段日子的确没有来过她这里，她也没心思像从前那样紧张他的去处。原来他竟然计划要离京去往西蛮。
“为何不让西蛮国王自己前来朝拜，要让你父皇过去？其中若有什么阴谋诡计，害你父皇身陷囹圄，可如何是好？”
韩戒笑道：“看来母后还是关心父皇的。父皇若是知道母后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不知该多高兴呢。”
“臭小子！”莫小妍没忍住拍了韩戒脑袋一巴掌，“说正经的呢。你父皇为何要亲自前往？”
“一来是那西蛮国王的请求；二来，父皇也想亲自检阅一下新纳入版图的领土，顺便让那些蛮人领略一下东岳的大国风范。”
韩允在书房中，听闻管公公喜不自胜进来报说皇后在外求见。一激动，浓墨染了衣袖也没时间介意。口中道：“快请皇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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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莫小妍被管公公恭敬地直接请进了御书房。从前的禁地如今随便她自由出入，韩允也是真的对她很放纵了。
“妍儿怎么会忽然过来？”她会主动来找他，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大步迎上来。
“听说圣上过两日要亲自去平阳城接受西蛮部投降称臣？”莫小妍直接问道。
韩允一皱眉，想这肯定是韩戒告诉她的，点头道：“正是。朕准备过两日就出发。战事结束，妍儿的家人也可以还朝与你团聚。”
“还要带上戒儿？”莫小妍又问。
“朕以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历练之机。”韩允见她一心只注意这件事，便也不再多言其他。
“我不同意。”莫小妍摇头，“他还小，怎么能让他跟你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已经十四岁，哪里小？我带他出去，磨练性格处事，有何不可？”韩允不解。
莫小妍道：“那西蛮国遥远。来来回回少说也要三个月之久。你们父子都不在，这皇宫怎么办？朝中政务谁来处置？朝中长久无主，你想过会发生什么事么？”
“有太后在以及丞相在，妍儿无需担心。”韩允道。
“我认为戒儿留下代你主持朝政，才是真正对他的历练。如今战事结束，你带他去边关也只是让他当做一场游玩。哪里有让他接触政务对他历练更好的？”
韩允诧异盯着莫小妍，半响无言。 莫小妍也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平静道：“璟儿现在还小，还不知将来性情如何。戒儿与我相处这三年多来，他的聪慧与超越同龄孩童的成熟心智，我都看在眼中。我希望圣上能够真正将他视作你的长子来看待。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聪慧才智也继承自你。圣上不该因为有了璟儿，就再次忽视他。”
莫小妍不否认自己有私心。她并不贪图年老时的太后之位。尽管她这太后之位已经板上钉钉。但她更希望等到年老之时，自己的儿子是个普通的王爷，她能跟随着他到封地去生活。有朝一日离开皇宫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你不希望璟儿将来继承大统。所以才努力培养戒儿。”韩允在沉默过后，终于出声。他逼近莫小妍一步，“为什么？”
莫小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看穿她的心思，辩白道：“我不知道圣上为何会这么认为。”
韩允轻笑了一声，“你的所思所想，何时能瞒过我了？你如今对朕不再有热情。一心都在璟儿身上。恨不得他明日就成年封王，你好跟着他离开皇宫，我说的对是不对？”
莫小妍惊愕万分。被他凌厉的目光所逼，她后背不由自主冒出一层汗水。韩允见她这幅模样，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他心口一痛，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双目翻滚着哀痛愤怒，咬牙狠狠道：“莫妍，朕用一颗真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莫小妍惊恐地望着怒火滔天的男人，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再次出声打断，“朕知道，朕在你初入宫时对你并不上心将你关入冷宫伤害了你。一度令你受苦受罪。朕从你出来一直在弥补。但是这不是你随意践踏朕的真心的理由。朕如你所愿只宠爱你一人，将能给你的荣耀都给你。你还想怎么样？你因为灵碧一事，大半年都不给朕好脸色。好！朕失信于你在先，朕给你时间，随你漠视。耐心等待你有一天会明白朕就算有再多的女人，最在乎的还是你一个！可是你今天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想离开朕！你如今就这么讨厌朕么？朕不过让一个婢女侍过寝，你就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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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