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女，你知道吗？其实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你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就连你，也是假的。”
“帅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敢向你保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个人，你是假的，你周围的人，包括你的爸爸妈妈，全都是假的，你难道都没有一点感觉吗？”
“大娘，你活了一辈子了，有没有觉得，周边的所有人还有事，都不真实？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全都是假的，这个世界，被谎言包围，我告诉你，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这就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大爷，我们的世界其实是由一个人的意识幻化出来的，我们全都是根据她的记忆生成的假人，她如果死了，这个世界就崩塌了，我们也会不复存在，不不不，我不是要你保护她，我也没有骗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你要问我有什么是真实的？没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我没有别的目的，啊，也不是没有，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帮我把这个事情告诉更多的人好吗？我没有失恋，也没有发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说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吗？但是话是真的啊，哎，大爷，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啊，我可以解释的…”
面对蓝羽的威胁，计程一点儿也不担心。
蓝羽每天早早出门，就站在楼下，只要有路过的人，他就拦住人家，就好像是那些被洗脑的销售一样，不管对方有没有需求，是男女老少，还是老弱病残，反正逢人就推销。
只不过，销售推销的是产品。
而蓝羽推销的是这个世界的秘密。
只不过，蓝羽推销了一个早上了，推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有些有耐心的，会听他说完，但是有些没耐心的，听他说两句就急匆匆离开了。
脾气好的，听他说完，可能还会对他笑一笑，但是脾气不好的，会骂他神经病，疯子。
蓝羽在楼下推销了一上午，计程就坐在楼上看了他一上午。
蓝羽说得口干舌燥，而计程正美美地享受着美味的早茶。
“我说蓝大帅哥啊，你趁早还是放弃吧，我为什么不阻止你？就是因为我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有些真相，知道的人少，不知道的人多，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而有些假的，说的人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你作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不可能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放弃吧，你不会成功的，因为根本没有人听你的，他们只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不要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面对计程的冷嘲热讽，蓝羽回击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一定可以找到相信我的人的，该后悔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满足我，我只好这么做。”
“你要维护这个世界，我偏不遂你愿。”
“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之后，这个世界将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混乱，不会再有太平的一天。”
“等到那一天，你就会后悔没有答应我那个小小的要求。”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计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没错，但是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有正面回报，坚持，也要分对错，坚持对的事情，你迟早会有收获，但坚持错误的事情，你等来的，不一定是与你志同道合的人。”
“还有可能，是别的人…”
最后一句话，计程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的。
因为蓝羽似乎已经不耐烦了，早就转过身，继续搜寻目标，推销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但很显然，蓝羽或许是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但是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销售员。
一天、两天、三天…
蓝羽每天早出晚归，虽然没有找到一个愿意相信他的人，但是依旧越战越勇。
直到有一天，一辆印有精神病医院字样的面包车停在他面前，蓝羽的推销员工作至此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车上下来几个白大褂，将他架上了车。
“放开我，我没有病，我也没有发疯，发疯的是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身处一个虚假的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假的，包括你们也是…”
“计程，你这个卑鄙女人，你居然想用这种方法对付我…”
车门快速关上，同时也阻隔了蓝羽的声音。
再见到蓝羽，是在精神病医院里。
计程在蓝羽监护人签字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与患者的关系，计程填了女朋友。
关了几天之后，蓝羽妥协了，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计程看着失魂落魄的蓝羽，叹了一口气，“不是我打的精神病医院的电话，是邻居们打的，他们都觉得，你疯了。”
“有好多人做证，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人，这些天，你真的好努力，竟然向那么多人推销了秘密。”
“不过没用啊，没一个愿意相信的。”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把精神病医院的电话都打爆了。”
“我让你不要作死，有好好地生活不过，非要作死，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蓝羽眼神空洞地看着计程，哀求道：“程程，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我就跟在你身边，好好过日子，哪儿也不去，我…”
计程摇了摇头，“你不是说没有比被我圈养在家我更坏的地方了吗？精神病医院，再差能差过我家？”
蓝羽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程程，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呜呜呜…”
计程冷冷道：“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但是你从来不知道珍惜。”
计程环顾了四周，道：“精神病医院挺好的，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安顿你，放你离开，我又不放心，怕你毁了我的世界，也舍不得，毕竟，你长着一张我喜爱的脸，怎么看都看不腻，而且，你是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是我唯一的知己，留你在身边吧，你肯定也不乐意。”
“我真的觉得精神病医院挺好的，把你关在这里，你什么也毁不了，想你了，我还能经常来看你，最重要的，我还不用照顾你，简直一举三得。”
“谢谢你帮我这个忙，我现在成了你的监护人，我会按时缴费，也会经常回来看望你的。”
看着计程那张决绝的脸，蓝羽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他趴在桌子上，哭得一塌糊涂。
临走前，计程将掏出一个怀表，那是程妙临死前留给她的怀表，一个只有四分钟刻度的怀表，怀表上的刻度，已经走了四分之一了。
她将怀表推到蓝羽面前，“不要伤心，等这个怀表的时间走完，你就自由了，不用很久，也就四分钟而已。”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把它送给你，留给你做个纪念。”
蓝羽顿了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怀表，然后他哭得更大声了。
计程越往外走，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小。
阳光洒在计程身上，微风拂过她的肌肤。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但一切，似乎又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