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涟漪费力的咀嚼着，把药材嚼碎了才咽下去。粗粝的边角割着风涟漪的喉咙，很疼，疼也不敢叫出声来，怕惊动了李琰。
风涟漪虚弱的扶着墙，缓缓坐下。
窝在床上睡着了的古丽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我好好睡觉？”
小公主又不高兴了。
风涟漪有心和她解释，却没有力气。
古丽看到墙角窝着的人影，端起烛台来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
风涟漪忽然咯出了一口血。
古丽大惊失色，“你……你这是中毒了？我去找人！”
“别吵！”风涟漪拉住古丽低声呵斥，“我只是喉咙破了。”
风涟漪吞了药，这会儿喉咙肿痛，连说话都费力。
她只能拉着古丽让她坐下，用眼神示意她别乱吵别乱叫。
古丽有些嫌弃的向旁边躲了躲，她和风涟漪可是情敌，怎么能这么亲近。
但古丽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还是有点担心。
“你到底怎么了啊？”
“……中毒了。”
古丽猛的跳起脚来，“那你还不叫人？等死吗！”
风涟漪被她吵的头疼，“你别叫唤，我早就中毒了，时不时的就会发作，不是什么大事……”
古丽第一次见到疼的满身是汗还说不是什么大事的，“你……不会死了吧？”
风涟漪想了想，轻笑了一声。
“目前来看的话，会死，但不会死的这么快。”
“……”古丽无语，半晌才凑了过去，“什么毒？”
风涟漪勉强抬起眼皮，费力的看了古丽一眼。
“醉红颜，你听说过吗？”
古丽眨了下眼，“没，我只听说过醉骨头。”
这天底下的毒药都有一个这么唯美的名字吗？风涟漪翻了个白眼。
她疼的抓心挠肝，就干脆和古丽聊天转移注意力。
“醉骨头又是什么东西？”
“这你都没听说过？还说我没见识呢。”古丽总算是找到了可以怼风涟漪的点。
她高傲的扬起头颅，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
“醉骨头是从南域流传过来的一种药，以前在我们西凉国最常见了，那种药可吓人了！”
古丽说的煞有介事，“听说这种药喝下去之后便是终身不得治，除非有解药，否则会一辈子发作。而且发作起来疼的厉害，连骨头都是疼的。有的人不知道怎么就中了毒，发作的时候以为自己是骨头生了病，结果怎么治都治不好。”
古丽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我小时候见过一个，疼的受不住，用头撞墙，最后跳河了。”
风涟漪没听古丽多说一个字，心头就一跳。
这怎么和醉红颜的症状这么像？
“那……中毒久了，人会衰老吗？”
“那当然啦！”古丽激动的拍腿，“谁得病了不老啊！”
风涟漪一阵无语，这个古丽说起怀来还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看来醉骨头和醉红颜并不是一种东西，但在毒性发作的症状上来看，还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妙。
古丽像是说到了兴头上，也没留意到风涟漪古怪的脸色。
“听说那个醉骨头还是一个女子发明的，好像是……前朝的人吧？据说是祖辈研制毒药的，因为手段阴毒被官府盯上了，把那女子请过去，专门对付一些不肯听话的犯人，后来越做越大，还去朝廷当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风涟漪皱了下眉，古丽所说，怎么和唐生之前讲的那个故事这么像。
醉红颜最开始起源于宫中，但是在宫中做过太医的唐生却额外知道些内情。
最开始的醉红颜的确是从一个女子的手中传出来的，而经过了某位太医的改进，才成了宫中盛行的阴毒之流。
这么说来，醉红颜的前身可能就是醉骨头？
风涟漪忽然拉住了激动的古丽，“有没有解药？”
“啊？”古丽忽然被打断，一时间有些懵，“什么？”
“醉骨头，有没有解药？你不是说这毒流传到了你们西凉吗？”
古丽呆滞了片刻，“这……哪有啊？我们西凉国人又不是傻子，要是任由这种药盛行，我们西凉早就灭国了，从我阿翁那辈起就成了禁药，谁敢用就灭全族，谁敢用啊？到我的阿父登位后，就没了这药了。”
看来线索又断了。
风涟漪有点懊恼，这个醉红颜这么磨人，每每有点治愈的苗头，就又被掐断。
风涟漪隐隐感觉，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被折磨死了，怕不是因为没有解药，而是每每有了希望又带来绝望，被活生生的气死。
古丽终于从风涟漪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你觉得醉骨头的解药能治醉红颜？”
风涟漪凝重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办法，能不能治又能怎么样，已经没线索了。”
古丽看了风涟漪一会儿，忽然起身跑了出去。
风涟漪看着她飞奔的背影，一阵无奈，这丫头怎么总是这么跳脱？
风涟漪窝在墙边，身体又疼又冷，干脆不折磨自己，上了床窝进被子里，静静地体会着醉红颜在自己的身体里作祟。
不知过了多久，风涟漪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古丽忽然跑回来了。
她累的满头大汗，手里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还带着泥就往风涟漪的嘴里塞。
“唔……什么？”
风涟漪被呛了一下，扶着床沿吐了出来。
古丽气的脸都绿了，“药啊！这是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怎么吐了？！”
风涟漪诧异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古丽。
“药？”
“对啊！”古丽猛拍大腿。
风涟漪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看了一眼，什么药啊，这不是野菜吗……
这丫头骗人呢吧？
“这是荟菜。”风涟漪说道，“收成不好的时候，有些贫苦人家饿得不行，就采了荟菜和树根一起吃，你们西凉都把这当药？”
“我不知道。”古丽摇头，“我小时候见到的发病的人都吃这个，应该有用吧？”
古丽想了想，忽然跳了起来，“不对啊，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领我的情还吐了，快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