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身上就有伤,身体虚弱,在牢中住了许久不说,刚出来又被广宁侯府刁难,差点脱了一层皮,若不亲眼查看一番,实在让他难以放心。
纵然他现在也还在恼恨她的绝情,但这些在她的安全和健康面前,就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还在试图挣扎,李琰也来了脾气,压低的嗓音透着股狠戾,重重威胁:“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本王现在就举兵造反?”
怀里的人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李琰眸色一沉,果然风涟漪对此十分忌惮,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他们两人相处数年,对对方早已了解到了骨子里,他不信自己能看错人,所以不论风涟漪现在表现成什么样,他统统不信,更加不信她真的会背叛他,对他没有一丝感情。
好在,他似乎赌赢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的猜想,李琰的语气缓和了许多:“风涟漪,我不知道你跟皇上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受他威胁也好,别的原因也罢,我都信你。”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只有一个要求,不许你伤害自己,今日的事若再发生一次,我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明白吗?”
天知道看到她在广宁侯府时的那副样子,他当真杀人的心都有了。
风涟漪陷入沉默,心口闷闷的酸涩,眼底不受控制的涌上泪意,她怕被李琰察觉,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咬紧牙关默默垂泪。
她本以为,在她做出那么绝情的事,说出那么多伤他心的话后,李琰只怕已经恨透她了,却万万没想到,他远比她以为的深情,也远比她以为的要透彻。
可她做不出任何回应和承诺,未来扑朔迷离,等到他知道自己以后做的那些事,就算如今会相信她,那时也会心寒的吧。
对不起,她别无选择。
但她终究放弃了挣扎,贪恋这一刻的温情,靠在李琰怀里纵容自己放松一小会儿。
马车缓缓向前,广宁侯府的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
姜老夫人刚一回来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张老脸气的扭曲,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简直奇耻大辱!
扭头看到畏畏缩缩站在旁边的姜夫人,她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嗓音尖利训斥:“贱人!都是你到我面前挑拨离间,让我对付那风涟漪,结果现在连诰命爵位都丢了,你满意了?”
姜夫人早知姜老夫人受了委屈绝对不会放过她,亦是后悔自己之前为何要因为玉儿受了委屈就去找老夫人哭诉,她早知道姜老夫人的品性,又岂能奢求更多?
玉儿委屈受都受了,责打也罚了,她再心疼还能还回去不成,何必非要赌这一口气呢?
她后悔不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跟姜老夫人求饶:“是,今日之祸都是媳妇的不是,母亲想怎么责罚都行,只是您身子不好,万万不可动气伤了身子啊。”
“责罚?”姜老夫人冷笑:“责罚你有什么用?责罚你难道我的诰命爵位就能回来吗?”
“说起来这件事都是你那个赔钱货的女儿引起的,若不是她嚣张跋扈去觊觎别人的东西,又怎么会招惹上风涟漪,若不是招惹了风涟漪,又怎会引来琰王,你自己数数,这些年她给这个家惹了多少麻烦,闯了多少祸事,还不都是你这个母亲纵容的?!”
姜老夫人气头上根本不讲道理,只数落姜夫人的不是,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别人,倒是忘了今日风涟漪受的所有委屈,她才是最大的主谋。
偌大侯府,若无她的暗示纵容,又岂敢对堂堂县主无礼至此?
姜夫人心如明镜,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是媳妇,是高攀嫁到侯府来的,日后还要在侯府长长久久的生活,只要老夫人一日不死,她就只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得罪了她无异于堵了自己的生路。
所以即便心里委屈,她也只能咽下,沉默的跪在地上认错:“是,都是媳妇的错,媳妇认罚。”
姜老夫人一看她这委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姜夫人不敢躲,顿时被砸的额头破皮流下血来,却连痛哼一声都不敢。
广宁侯落后一步从宫里出来,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这幅场景,纵然他对自己的妻子没有多少感情,做为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受如此屈辱,顿时惊怒喝道:“住手!你们又在闹什么?!”
这个家还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
他弯腰就把姜夫人扶起来,蹙眉看着她额头的伤道:“地上凉,你本就身体不好怎么还能下跪?”
再说今日之事,本就怪不着她。
姜夫人本就委屈,这会儿被广宁侯温声软语哄着一下就红了眼睛,垂眸道:“妾身无事。”
姜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这会儿看着他们郎情妾意更是刺眼,忍不住冷笑道:“怎么,难道现在我在自己的府里,连教训个人都不行了?侯爷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别忘了你今日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她在宫里百般顾忌只能忍气吞声也就罢了,难道回了自己的府里还要仰人鼻息不成?
今日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难道还不能发泄一下了?
“母亲,慎言!”广宁侯一听这话就黑了脸,他今日的位置皆是承袭老广宁侯的爵位而来,在朝中的疏通也全仰仗着之前父亲留下的人脉,加之玉儿幼时曾无意间救过皇上一命,有了这些关系的铺垫和功勋,方才有今日的广宁侯府。
这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试问天下男人谁愿意承认自己平庸无能,只能靠着祖荫庇佑?
每次只要他稍有不顺母亲的心意,她就拿这些话来刺他,他就是再孝顺也有自己的脾气,更何况今日母亲还差点把整个广宁侯府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语气也忍不住不好起来,隐隐指责:“母亲,您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究竟闯了多大的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