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布料被撕开的闷响。
黑田身侧的一名队员，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精准的血洞。
黑田的瞳孔骤然收缩！
狙击手！
他下意识地就要卧倒。
“噗！”
又是一声闷响。
另一名队员应声而倒。
黑田趴在冰冷的岩石上，一动也不敢动，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而在另一处，另一组“夜枭”小队的成员，成功地摸到了一个坑道的入口。
带头的曹长心中一喜，他挥了挥手，第一个猫着腰钻了进去。
坑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死一般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了十几米，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
“叮铃当啷——！”
一连串清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骤然在狭窄的坑道里炸响，传出老远！
不好！是陷阱！
那曹长头皮发麻，刚要转身。
“哒哒哒哒哒——！”
一道火舌，从坑道深处的黑暗中猛然喷出！
子弹形成的暴风，瞬间将他和身后的两名队员吞噬。
山顶上，一名狙击手放下步枪，对着喉边的步话机低声报告：“一组清理完毕。他们身上有装备，好像跟我们不一样。”
很快，另一名负责坑道口的班长也报告道：“团长！有鬼子摸进来了！被咱们的‘土电话’给叫出来了！已经全部干掉！”
指挥部里，李云龙一把抢过那名狙击手缴获上来的东西。
那是一张用油纸包裹的地图。
他展开一看，整个人的脸都黑了。
这上面画着的，赫然是磐石基地的内部坑道结构图，不仅有主干道，连他们最近几天新挖的几个弹药库和伤兵救护所，都用红笔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他娘的……”李云龙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这图……是哪儿来的？！”
李云龙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那张用油纸包裹的地图，摊在简陋的木桌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的线条，精准得令人发指，那是磐石基地的血管和神经。
“他娘的……”
李云龙的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石头砸出来的。
指挥部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马灯的火苗在轻轻跳动，将每个人的影子投在坑道的岩壁上，扭曲变形。
“报告！”
一个通讯兵冲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团长！政委！渗透进来的九个鬼子，全部歼灭！一个都没跑掉！”
“另外，孔副团长的独立大队在外围巡逻时，又截住了一股试图接应的小鬼子，大概一个班，也全都撂倒了！”
这是胜利的捷报。
可指挥部里，没人笑得出来。
李云龙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通讯兵：“我们的人呢？”
通讯兵的身体僵了一下，低下了头。
“三号坑道口的哨位，牺牲了三个同志……另外有五个轻伤。”
“咣当！”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张倒霉的木桌发出一声呻吟，桌上的地图都跳了起来。
“三个换他九个！这他娘的是亏本买卖！”李云龙的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老子建立磐石基地，是让他们把命丢在这儿当英雄的吗？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打更多鬼子！”
他的咆哮在坑道里回荡。
赵刚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但李云公根本不理会。
“山下敬吾……”李云龙念叨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他娘的，老子不跟他玩什么防守反击了！传我命令，把全团能打的都给老子集合起来！老子要去把这个山下敬吾的狗头拧下来！”
“老李！”赵刚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厉声喝道，“你疯了！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山下敬吾，是这张图！”
他指着桌上的地图。
“这张图，比鬼子一个联队都可怕！它说明我们内部，有鬼！”
李云龙的动作停住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满腔的怒火和兄弟牺牲的悲痛，让他无法冷静。
“团长，不能冲动。”
一直沉默的林峰终于开口了。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
李云龙猛地转向他：“怎么？你也怕了？难道就看着鬼子摸到我们被窝里来，还当缩头乌龟？”
“这不是怕。”林峰摇了摇头，“这是送死。山下敬吾的夜袭小队被我们全歼，他现在肯定已经转移了指挥部，并且加强了数倍的警戒。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拧他的狗头？这不叫进攻，这叫拿弟兄们的命去撞铁板。”
“那你说怎么办？！”李云…龙吼道，“就这么干等着？等内鬼把我们所有人的坟都给挖好？”
“内鬼要抓，但不能乱。”赵刚接过了话头，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你看这里，新挖的弹药库。这里，临时改的重伤员救护所。这都是这两天才有的变化，连我们团里很多干部都不知道具体位置。画这张图的人，不仅身在磐石基地，而且地位不低，能接触到核心的机密！”
这句话让指挥部里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在场的几名参谋和警卫员，下意识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这比正面战场上枪林弹雨的厮杀，更让人感到寒冷和恐惧。
李云龙的怒火，终于被这股刺骨的寒意浇熄了大半。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张地图，仔細看着。看得越久，心里就越沉。这上面不光有布局，甚至在几个关键的火力点旁边，还标注了换防的频率和大致时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泄密了。
这是在给小鬼子当活地图，指着路让他们来杀人！
“查！给老子一个一个地查！”李云龙的声音沙哑，“从今天起，所有进出核心坑道的人员，全部要登记！不管是哪个干部，都他娘的不能例外！”
“这只能预防，但抓不到已经藏起来的鬼。”赵刚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种排查方式效率太低，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
一旦让那个内鬼察觉到暴露的风险，他只会潜伏得更深。
“那张图，给我看看。”
林峰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