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刚刚破解完那份要命的电文,独立团上下还沉浸在即将端掉鬼子另一个“眼睛”的兴奋中,旅部的加急电报就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
“他娘的!”
李云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缸子嗡嗡作响,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增派一个大队!进驻太原周边!指名道姓要敲掉老子的磐石基地!山本一木那个老鬼子死了,又来了个不怕死的!”
指挥部里,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个大队的兵力,那是上千号装备精良的鬼子!再加上太原城里原有的驻军,这摆明了是要集结重兵,对独立团来一次泰山压顶。
赵刚的脸色也十分凝重,他推了推地图上的一个代表日军的红色小旗:“老李,这次不一样。以前鬼子是清乡、扫荡,是面上的进攻。这次,他们是冲着咱们的兵工厂和指挥部来的,是定点清除。一旦被他们找到磐石基地的具体位置,那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怕个球!”李云龙脖子一梗,眼睛都红了,“老子刚缴获了宝贝,还没捂热乎呢,就想来摘桃子?他敢来,老子就敢让他有来无回!把全团的家底都给老子亮出来,跟他们干!”
“团长,硬拼是下策。”
林峰的声音不大,却让狂怒中的李云龙安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敌明我暗。磐石基地位置隐蔽,山体结构复杂,易守难攻。但如果把所有兵力都收缩回来死守,就正中鬼子下怀了。他们可以从容地包围我们,用炮火一点点地啃,我们会被活活困死。”
李云龙烦躁地在屋里踱步,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开门揖盗,把小鬼子请进来喝茶吧?”
就在这时,通讯员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却和刚才截然不同,是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样子。
“团长,政委……军分区来电!”
“又有什么屁事!”李云龙正在火头上,没好气地吼道。
通讯员一个哆嗦,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大声报告:“军分区首长得知我团面临日军重兵围剿的风险,特派……特派军分区直属营,携带一批……一批重火力,前来协防!”
“什么?”李云-龙一愣。
赵刚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直属营?是哪个部队?”
通讯员咽了口唾沫,报出了一个让李云龙又爱又恨的名字:“是……是孔捷的部队!”
“我操!孔二愣子?”
李云龙的火气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冲得无影无踪,他一把抢过电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听错,咧开大嘴就笑了。
“哈哈哈哈!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孔二愣子来得好啊!他娘的,老子正愁兵力不够,他就给老子送上门来了!”
孔捷,独立团的前任团长,现在是军分区的营长。这老小子跟李云龙是老搭档,也是老冤家,两人凑一块儿,不吵上三架都算感情淡了。但关键时刻,那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过命交情。
“快!告诉孔二愣子,让他快点滚过来!老子请他喝地瓜烧!”李云龙大手一挥,刚才还阴云密布的指挥部,瞬间晴空万里。
半天后,孔捷带着他的直属营,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磐石基地外围。
李云龙早就在山口等着了,一见孔捷那张黑脸,老远就嚷嚷开了:“孔二愣子!你他娘的怎么才来!再晚一步,黄花菜都凉了!”
孔捷骑在马上,闻言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白气:“李云龙,你少给老子阴阳怪气的!要不是听说你小子要被人包饺子了,老子才懒得跑这一趟!”
两人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但当孔捷看到李云龙身后那戒备森严,洞口若隐若现的磐石基地时,还是吃了一惊。
“好家伙,你小子可以啊,在这山沟沟里,还真让你搞出了这么大个家业!”
“那是!”李云龙得意地一挺胸,“跟着我李云龙,有肉吃!走,带你去见识见识老子的宝贝!”
孔捷翻身下马,跟着李云龙往基地里走,嘴上还不饶人:“宝贝?你那点家底我还不知道?几条破枪,几箱子弹?我告诉你,这次老子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说着,他对自己身后一挥手。
几个战士立刻掀开了一块蒙着骡马的雨布。
雨布下,几门黑洞洞,炮管短粗的家伙露了出来。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我操……这……这是……迫击炮!”
而且不是一门两门,是整整六门!旁边还码着一箱箱崭新的炮弹,木头箱子上印的字,李云龙看得清清楚楚——八二毫米迫击炮弹!
“怎么样?”孔捷一脸的得意,“军分区刚从上面领下来的新货,一共就这么几门,我软磨硬泡,全给你拉来了!够意思吧?”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
李云龙扑了上去,伸手在那冰凉的炮管上摸了又摸,那亲热的劲儿,比看到亲爹还激动。
有了这玩意儿,独立团的腰杆子,瞬间就硬了不止一倍!以前只有掷弹筒,打个炮楼都费劲。现在有了这八二迫,小鬼子的野战工事,步兵冲锋,那就是来送菜的!
指挥部里,地图摊开。
李云龙、赵刚、孔捷,还有林峰,几个核心人物围成一圈。
刚才还在斗嘴的两个团长,此刻都一脸严肃。
“鬼子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的基地。”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他们会从太原出发,沿着这条路,分兵合击,对这片山区进行梳理式搜索。”
孔捷皱着眉:“你这个基地虽然隐蔽,但这么大的规模,只要鬼子下了死力气,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一旦被他们咬住,我们这点人,可不够他们一个大队塞牙缝的。”
“所以,不能守。”林峰开口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