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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终于够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疼痛！他强忍着仰天长啸的冲动，对着同样狼狈不堪但眼神更加狂热的王铁柱等人吼道：“撤！快撤！鬼子要疯了！”
幸存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利用绳索，飞快地滑下崖壁。下方，隘口处的新一团战士，在李云龙的指挥下，用猛烈的火力压制着试图追击的鬼子残兵。
当林峰最后一个滑下崖壁，双脚重新踏上隘口的土地时，迎接他的是李云龙那张震惊、狂喜、后怕，却又更加复杂、更加深不见底的脸。老李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林峰身上扫视，最终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武装带上——那两颗威力巨大的德造手榴弹，没了。
“好小子！”李云龙重重一巴掌拍在林峰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干得漂亮！真他娘的漂亮！老子看见那卡车炸开花了！里面装的啥？是不是大炮？”
林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沾满了硝烟和泥土，笑容却格外灿烂，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团长，运气好，炸到鬼子装军火的卡车了！具体啥……黑灯瞎火的，没看清！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凑近李云龙，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您要真想知道……等回了驻地，俺给您……变个戏法看看？”
“变……变个戏法？”
李云龙被林峰这突如其来、神神叨叨的一句话给整懵了。他瞪着牛眼，看着眼前这小子灰头土脸却又笑得一脸灿烂、眼神亮得瘆人的模样，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炸了鬼子运军火的卡车，立了泼天的大功，不赶紧请功领赏，搁这说什么变戏法？
没等他琢磨明白，隘口外被堵住退路的鬼子残兵已经疯了！在军官歇斯底里的嚎叫下，掷弹筒、歪把子机枪，所有能用的家伙什儿，都朝着狭窄的隘口疯狂倾泻着火力！子弹和榴弹呼啸着砸在隘口两侧的岩石上，碎石乱飞，尘土弥漫，压得新一团的战士几乎抬不起头。
“他娘的！给老子打！狠狠地打！别让这帮狗日的喘过气来！”李云龙瞬间把“戏法”抛到了九霄云外，红着眼珠子，抄起一挺捷克式就加入了火力压制的行列。
一场激烈的隘口阻击战再次打响。鬼子困兽犹斗，新一团依仗地利死守。枪炮声、爆炸声、喊杀声在山谷间回荡，硝烟遮天蔽日。
林峰却悄悄退到了后面，拉着同样一身硝烟的王铁柱，低声急促地吩咐了几句。柱子脸色先是惊愕，随即用力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转身就挤进了混乱的人群，朝着赵家峪深处跑去。
激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鬼子终究是强弩之末，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残余的兵力终于放弃了打通隘口的妄想，丢下熊熊燃烧的卡车残骸和满地狼藉，沿着山路狼狈溃逃了。
隘口内外，一片狼藉。牺牲战士的遗体被小心抬下，伤员痛苦的呻吟声撕扯着每个人的心。李云龙拄着枪，看着满目疮痍，疲惫和怒火交织在一起，烧得他心口发闷。赢了，又是一场惨胜！新一团这点家底，快折腾光了！
“团长！”张大彪清点完伤亡，脸色铁青地走过来，“伤亡……不小。鬼子这波火力太猛了。”
李云龙烦躁地一挥手，刚想骂娘，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林峰正猫着腰，在隘口附近被炸得坑坑洼洼的泥地里扒拉着什么。那小子动作飞快，捡起一些扭曲的金属碎片、断裂的炮管残骸，甚至几颗没被引爆的、沾满泥土的炮弹，一股脑地塞进一个临时找来的破麻袋里，那麻袋看着就死沉死沉。
“林峰！你他娘的又捡破烂呢？！”李云龙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心里那点因为大胜而升起的喜悦，被这小子“抠搜”的行为冲淡了不少。这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废铜烂铁？
林峰抬起头，脸上还沾着黑灰，却嘿嘿一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麻袋：“团长，这可都是好东西！拿回去回炉，指不定能打几把好刺刀呢！”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真是在为团里勤俭持家。
李云龙被他噎得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这个“财迷”，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只能对着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吼：“动作都麻利点！能用的子弹壳都给老子捡干净！一颗都不许落下！”
队伍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沉重的缴获（主要是些零星的步枪和弹药），抬着伤员和牺牲的战友，沉默地撤回了憋屈的赵家峪驻地。压抑的气氛比之前更甚，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李云龙回到他那间四面透风的团部，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破板凳上，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烦躁地把空烟盒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妈的！这鸟地方！连根烟都抽不上！”他低声咒骂着，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林峰那张带着神秘笑容的脸——“等回了驻地，俺给您变个戏法看看？”
戏法？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被炸毁的卡车里……难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被他私藏了？李云龙的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又痒又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王铁柱刻意压低、却依旧掩饰不住紧张的喊声：“报告！”
“进来！”李云龙没好气地应道。
王铁柱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和惶恐的复杂表情，眼神躲闪，不敢看李云龙的眼睛：“团……团长，副连长……让俺来请您过去一趟。”
“去哪？”李云龙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就西头那个破祠堂……”王铁柱的声音更低了。
“祠堂？”李云龙心头一跳，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他林峰搞什么名堂？神神叨叨的，真当自己是跳大神的了？！老子没空陪他玩……”他话还没说完，王铁柱像是鼓足了勇气，猛地抬起头，急促地补充了一句：
“副连长说……说您要是不去，那能下金蛋的‘铁疙瘩’……就……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