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枪声和鬼子的嚎叫声如同追命的鼓点,紧紧撵着林峰五人。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脊线亡命狂奔,沉重的萤石袋子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脚下的碎石不断滑落,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快!再快点!穿过前面那片林子!”林峰嘶哑地低吼,不时回头观察追兵。鬼子的反应极快,已经有零星的子弹啾啾地打在身边的树干上。
负责断后的山猫和狗剩一边跑,一边利用地形不时回身打上几枪,或者扔出最后一两颗手榴弹,迟滞追兵的速度。他们的枪法精准,给鬼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砰!”
一声格外清脆的枪响,不同于三八大盖。
跑在稍靠后的狗剩身体猛地一颤,肩胛处爆出一团血花,一声不吭地向前扑倒。
“狗剩!”山猫目眦欲裂,想去拉他。
“别管我!走!”狗剩忍着剧痛,挣扎着翻过身,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用牙咬掉拉环,死死握在手里,对着追兵的方向,“快走啊!”
林峰眼眶一热,但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住还想回去的山猫:“走!别让他白死!”
轰!
身后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和鬼子的惨叫声。
四人含着泪,咬着牙,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猛地扎进了前方茂密的原始森林。黑暗和复杂的地形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终于暂时甩掉了追兵。
直到确认后面没有了脚步声,四人才敢停下来,靠在大树后剧烈地喘息,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肺部火辣辣地疼。
短暂的沉默,弥漫着悲伤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狗剩兄弟……”王铁柱声音哽咽。
“记着这笔账。”林峰的声音冰冷得像山涧的石头,他检查了一下山猫胳膊上被流弹划出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鬼子可能会搜山。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四人稍事休息,再次起身,凭着记忆和林峰惊人的方向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摸回了瀑布后的溶洞。
李云龙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洞口来回踱步,看到林峰四人浑身狼狈、缺了一人、却扛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回来时,他猛地冲了上来。
“怎么样?没事吧?狗剩呢?”李云龙连珠炮似的发问,看到众人悲戚的神色和山猫身上的伤,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大半。
“团长,东西带回来了。”林峰将沉重的袋子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狗剩兄弟……留下断后了。”
李云龙腮帮子剧烈抽搐了一下,眼圈发红,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低吼道:“好兄弟!老子迟早让鬼子血债血偿!”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袋子上,“这就是那……萤石?”
“对。”林峰打开袋子,拿出几块在火把光下泛着淡淡绿紫色光泽的矿石,“有了它,炼铁炉里的杂质更容易化成渣子浮上来,炼出来的铁水更纯净,能成好钢!”
希望瞬间冲淡了悲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堆看似普通的石头上。
事不宜迟,林峰立刻投入工作。他需要先小规模试验,确定萤石的大致添加比例。他将萤石砸成小块,研磨成细粉。
新的地炉再次点燃。
这一次,林峰的神情更加专注。他严格按照脑中系统提供的模糊比例,在加入矿石和木炭的同时,小心地撒入一小撮萤石粉。
鼓风!加温!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炉膛。
火焰燃烧,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
时间一点点过去……炉温逐渐升高……
突然,一直死死盯着炉膛内部情况的林峰,眼神猛地一亮!
“看!炉渣!”他低呼一声。
只见那原本粘稠、难以分离的矿渣,在高温和萤石粉的作用下,竟然开始变得流动性更好,明显地与红热的金属液滴分离开来,缓缓上浮!
这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变化!
“有效!真的有效!”王铁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李云龙也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不懂技术,但那更加清亮、不再那么浑浊的铁水,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锻打!成型!淬火!
当第一把在添加了萤石粉后炼出的铁条被锻打成匕首形状,并浸入冷水淬火时,那发出的嘶鸣声都似乎更加清脆悦耳。
林峰拿起冷却后的匕首,再次用力砍向那根硬木试刀桩!
铛!
一声脆响!木桩被砍进去更深,而匕首的刃口,这一次没有卷曲,只是留下一个极细微的白点,用手指一擦便消失了!
硬度、韧性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虽然距离真正的优质钢材还有差距,但这无疑是质的飞跃!从“废铁”跃升到了“勉强可用”的粗钢级别!
“成功了!副连长!成功了!”根生和山猫欢呼起来,周围的战士们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李云龙接过那把匕首,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冰冷的刃口,哈哈大笑:“好!好他娘的好!这‘磨刀石’真管用!老子的‘磐石’,总算有点啃骨头的硬牙了!”
【叮!成功利用助熔剂(萤石)提升土法炼钢质量。材料科技树分支解锁。贡献点+200!】
【当前贡献点:7560。】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贡献点又涨了一截,距离8000点的子弹生产线更近了。但林峰此刻的喜悦,更多来自于技术突破本身。
然而,林峰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拿起匕首,仔细检查着刃口和刀身。
“还不够。”他冷静地泼了点冷水,“硬度韧性提升了,但还不够均匀,杂质还是多了些。萤石的添加比例还需要优化,炉温控制也要更精确。而且,这只是解决了冶炼的一部分问题。要造枪管,要拉出合格的膛线,需要的是更高品质的钢,以及……我们还没有的加工设备。”
路依然很长。但有了萤石这把钥匙,至少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级别制造的大门。
“磐石”兵工厂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再次变得密集而充满希望。每一次锤击,都仿佛在将复仇的火焰和生存的决心,一点点锻打进那渐渐变得坚硬的钢铁之中。
淬火之后,方能成钢。
而他们这支队伍,也正在经历着血与火的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