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被自愿执行种马男改造计划这件事第二百三十五章

　　洛阳毋庸置疑是一个繁华地段，与其说繁华，不如说吵。

　　每天，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会传来大大小小的声音，小贩的吆喝声，车辙碾过地面的咯吱声，泼皮无赖们的吵架声。穷酸秀才巴巴望着富贵人家的小姐，感叹天命不公，浪荡公子哥在青楼流连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陈莺莺拿着笛子靠在树上，上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来首好听的。”

　　陈莺莺这才抬起头，看见陈十方坐在树干上，一只脚随意搭落下来，他的脸隐藏在树影下，看不清表情，没听到陈莺莺的回复，他又道：“怎么，就戴着这张假面对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陈莺莺歪过头问，手摸向下颚，一把将这张脸撕了下来，少女容貌姣好，只略微有些苍白，像是很久没见过光。

　　“你的易容无懈可击，只是手上的笛子扎眼的很，话不多说，老爷子的生日宴，你也不打算去吗？”

　　陈莺莺笑了一下：“去，怎么不去？”

　　天下最大的帮派是什么？有人说是丐帮，有人说是全真道家，也有人觉得是皇帝老儿鼎力支持的少林佛家。但这都是明面儿上的，有日出就有日落，有光就有影，其实偌大洛阳城下还有一道暗线，河洛。

　　河洛是帮不是派，里面杂七杂八，地痞也有，无赖也有，当然绿林好汉弟兄们也都是不缺的，总而言之，这是天下最大的黑帮。

　　帮主老爷子陈霆年轻时白手起家，也有几分能力，开创了河洛，辛苦打拼四十余年才有现如今的河洛。河洛上分两家，主家与分支，下有五堂，霹雳堂，升龙堂，断云堂，五谷堂，青龙堂。其中五谷堂供伙食与物资，剩下四堂只有升龙和断云在洛阳扎根。

　　陈霆膝下共有三个女儿，现都已嫁人，喜的是老来得子，悲的是原配夫人在生下老大陈夜翎时难产身死，陈老爷子悲痛了几天，又重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夫人。

　　一年后，夫人生下陈十方，因非长子，便被归为了分家。

　　原配之死好像让陈霆放弃了什么，随后他花天酒地，又一连娶了好几任娇妻，夫人很快就被他遗忘了。

　　陈步泽和陈十方年龄相差不过一岁，可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或许因为原配身死，陈霆对步泽总是有愧，总怕人将他亏待小瞧了去，可算是把他宠上了天，自己养着。而十方给夫人带，便打小独自住在分家，直到四岁那年，陈霆把一个女婴带回了家，收为养女。

　　陈莺莺就是那个陈霆在冬天脑子一抽捡回来的孩子。

　　那是在大冬天，一个弃婴被遗落在寺庙外的墙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陈霆下轿子时，就看见野狗在婴儿旁边嗅着什么，不禁心生恻隐之心，又听了听，觉得婴儿哭得很有节奏感，稳压音律之韵，觉得他天资甚好，就带了回来。

　　又是个女孩。

　　便取名莺莺，和十方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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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娶的娇妻是县令小姐，凶的很，又过了一年，生下一个男婴出来，陈霆惊喜非常，给他取名夜翎，划为分家，那以后县令小姐愈发刁蛮，夫人受气，带十方和莺莺搬了出来。最开始，每月的银两还够，只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到的银两愈发的少。突然有一天，河洛那里再也没人来送银两了，偏就这时，夫人得了病，无钱就医。一连给陈霆写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后来，陈十方看着床上意识昏沉的娘亲跑去河洛总部找陈霆，却因为守门的不认得他的脸，而被拦在大门外。

　　也是命苦。

　　最后在夫人病的说起胡话的时候，陈莺莺哭着去找十方，她看见陈十方死气沉沉地跪在雪地上，河洛的门在他面前闭合，她不敢上前。

　　这时，轿子落了，只听得拉长声音的“大少爷到”，陈十方猛地抬头，他知道，那是他一岁之差的同父异母的兄长。

　　“阿兄，救救我！救救我娘亲！”

　　他勉力爬起来抱住陈步泽的腿，后者看了一眼他脏兮兮的脸，把他当成了乞丐。

　　陈步泽进屋换衣服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越想越奇怪，来到陈霆的书房，那个县令小姐正抱着小夜翎在给陈霆读着什么，陈霆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骂了句“贱蹄子”，夺过信徐徐烧掉了。

　　“幸而有你，不然我又定要被骗了。”

　　不知为什么，陈霆大字不识一个，娶的夫人却各个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陈步泽把今天一大早碰到的奇怪事给陈霆说了，那女子却抿唇笑了起来。

　　“大少爷还是出门少了，现下这种乞丐多的是呢，也无甚奇怪的，看你爹家大业大，想着来碰碰运气。”

　　夫人的命很硬，这么一折腾还是挺了过去，断了经济来源，为了治病，只能变卖家具。

　　一个馒头，三人吃两天，有时候陈莺莺觉得，他们大家都要死在这里。而就在这时，陈十方带来了钱。她们都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但是没有人有立场去指责他。直到有一天，官府通知她们来领人。

　　陈十方偷窃被当场抓住，打断了一条腿，衙门里他被迫跪在堂上，身上血迹斑斑。卖馒头的小贩嘴里还骂骂咧咧。

　　在知府让他抬起头时，知府的眼睛瞪圆了，他认出来，那可不就是河洛帮主陈霆的小儿子嘛！

　　多么可笑，外人一眼能认出来他，而本家人不行。

　　帮主陈霆叫人接走了陈十方，他颜面大失——亲儿子偷窃被打断了腿，明媒正娶的夫人重病无钱医治。一时间，他成了洛阳的笑柄……他无法容忍这一点。他看着面无人色的夫人，丝毫回忆不起当初她的娇媚与活力，眼前的人是多么陌生，于是他将怒火转移到这个陌生人身上，她教坏了他的儿子。

　　陈霆接走了十方，把夫人和莺莺留在了这里。他在手腕上环了一圈佛珠，年轻时一些腌臜事做多了，老了就会不自觉多注意一点。

　　陈十方的腿治好了，但是伤了根基，从此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再也不得习武。而夫人的药到的晚了，病拖了太久，已经是不行了，夫人死后，莺莺回了分家，每天都有人教她女红和女戒，不过她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成天舞刀弄枪。

　　陈十方心中有恨，陈霆心里也不是滋味，迁怒起来，那些个拦人的侍卫与断他腿的小贩没过几日都被陈霆找借口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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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步泽和十方大些时，陈霆将主家的升龙堂给了步泽，把分家的断云堂给了十方，让他们在下头从头做起，慢慢带队积攒名望。至于夜翎，他年纪尚小，陈霆打算让他接替五谷堂，若他有野心，离开洛阳去打理霹雳或者青龙也无不可。

　　步泽打小是跟着陈霆的，为人处世以及功夫自然是学了不少，可十方不同，夫人赌气带他离开的时日，他学到的除了最常教书的课本，再无其他。况，他还跛了脚——因为偷窃。

　　两兄弟的差距愈发大，多年未见，今日一见就是在陈霆七十岁生日宴。

　　陈十方穿着一袭白色貂皮长袍，推开门，门内陈步泽穿着黑的，倨傲地站在最前面，正定定看着他。

　　“欢迎回来，弟弟。”

　　陈十方越过他看去，步泽身后，三子陈夜翎携新夫人一同走来，脸上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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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七十古来稀，河洛帮主的七十岁生日声势浩大，几乎各个门派的人都带着寿礼前来参宴。陈夜翎甚至邀请了洛阳城最有名气的戏班子前来唱戏，高处铁索颤颤巍巍，戏子脚踩其上，边唱边跳。忽然，有一大朵云挡住日光，阴影从天而降，陈十方眯了眯眼，这才看见这并非是云，而是一只巨大的鹰，长啸一声划过天际。

　　这带给大家一种不祥的预感。戏班子奏乐声压过喧嚣的人群，陈霆在主座上呵呵大笑，忽然，笑声一止，奏乐声也戛然而止。在铁索上唱跳的戏子直直跌落下来，铁索自中间断成两截。

　　戏子头着地，血从他头颅缓缓渗出来，地面很快晕染上一片殷红。

　　一切都发生在迅疾之间，还是陈十方陡然站起来打破了寂静，他快步上前，从戏子尸身上拔出一根灰色羽毛，方才正是这个径直割断了铁索。羽毛上钉着一封硬质信笺。他打开看了一眼，看向陈步泽。

　　陈霆已然察觉到不对，从主座上站了起来，正要制止陈十方，却已经晚了。

　　“兄长，是你的信。”

　　陈步泽接过，看了一眼，脸色铁青。贺寿的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这声音给他压力，在他耳边如厉鬼勾魂。

　　“是血刀成臻吗……”

　　“河洛的大少爷也被盯上了吗……”

　　“毕竟陈步泽那么优秀，也是青年一辈公认的俊杰。”

　　“听说他前些日子将柳家十三口灭门，盟主和官府都在通缉他，他竟还敢出现？”

　　成臻其人，不知师从何处，有一手神鬼莫测的好身手，从被他邀请决斗的青年俊杰的尸体上看，他的刀法应该横行霸道，大开大阖。平常武林新秀一般通过行侠仗义或是切磋比武来获取名声，而成臻的名声居然来自于被他残忍杀死的那些人。谁的名声大，被称赞成天才，他就专挑谁决斗，而直到如今，都未尝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