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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空无一人,冰冷的雨水洒落在窗外,形成一道又一道透明的水线,莫名带着点苦涩,虎杖悠仁蜷了蜷身体,他不自觉盯着那雨珠,恍惚间就看见宿傩的面孔在冲他高深莫测地微笑,又一个恍惚,他又看见五条悟半蹲下来摸他的头,说:悠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交给老师吧。
他睡着了。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虎杖悠仁下意识将怀里的狱门疆抱得紧了些,好像这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偌大列车空荡荡,一直行驶到尽头,列车员小姐拍醒他,示意他该下车了,于是虎杖悠仁抱着狱门疆下车,终点站是一片郊区,距离位于市中心的高专还有好一段距离,天色已晚,路上没有一辆车,一个行人,绵绵细雨打下,落在路边,晕染了路灯下的暖光,虎杖悠仁抱着狱门疆沉默地前进,他很冷,浑身都湿透了,在夜灯吹过时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真的很冷。
虎杖悠仁在黑暗中无声地哈出一口气。
“老师,别担心,高专他们一定有办法放出你的。”
又一阵冷风吹过,虎杖悠仁再次打了个寒战。
这次不再是因为冷,而是危险在肆意刺探他的神经,虎杖悠仁直觉危险,侧身,避开身后的袭击。
黑闪下意识使出,将黑暗中一个人影打退数步,顺手抽出他刺向自己的太刀,街道上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几下,终于亮堂了起来,与此同时虎杖悠仁看清那人的服饰。
来的不止一人,都沉着脸,带着杀意。
肃穆。
“你们是高专的?”
没有回应。
“宿傩的容器——”为首的人掏出高专身份证明,沉声喝令:“你已被高层下令逮捕,即刻押往地牢,生死不论,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等等,我有话说……”
“辩解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虎杖悠仁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好。”
就这样束手就擒,先前夺过的太刀“哐当”一声落地,他举起手,安静地被铁链束缚住双手,漆黑的头套套上头颅,遮挡住所有视线。
虎杖悠仁听宿傩在自己体内低低地笑,他说——
“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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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头上的头套一直没有取下来,不过好在狱门疆已被搜出,因无法判断真假,便上交给了高层,很多人认为咒灵一方是不会这么轻易将五条悟还回来的,这无疑是一个陷阱,再加上虎杖悠仁的供词在关键部分——如两面宿傩为何出手相助,是否有达成什么协议上都含糊其辞,这使得他整个人的言行举止在可信度上都大打折扣。
……还是很冷。
经过一夜,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是半潮了,贴在冰凉的皮肤上,虎杖悠仁靠坐在地牢的墙壁上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不是被押去接受审判,而是直接略过这一步骤送去处刑。
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十字架上,脚底乱糟糟地堆满柴火——这是处理容器的方式,不能用常物杀死,因为容器死后可能会变成诅咒,不能用咒术处理,因为会引起共鸣,而容器体内的诅咒一定会想方设法逃离这个不再安全的容器。
于是乎,这种古老的有渊源,又野蛮的不可思议的火刑便保留了下来,现在则是施加在虎杖悠仁身上。
虎杖悠仁不想死。
他开始在十字架上挣扎,然而下一秒注入到皮肤里的药剂便让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低头晃了晃脑袋,想辩解些什么,话语却到了喉口忽然消散开来,像是涌上水面的气泡,湮灭于无形。
“我……”
虎杖悠仁嗫嚅着唇角,想起宿傩的嘲笑。
他说自己是一切灾祸的源头,他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自量力,
“一回到家,就会即刻被送上处刑架——我说过的吧?”
宿傩甚至完全不在意自己也会被摧毁似的笑了起来。
“人类的把戏,真是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有变过。哈哈,有趣有趣。”
围观处刑的人越聚越多,虎杖悠仁头上的头套被扯下来,他因此得以看清底下的人群。
密密麻麻。
钉崎重伤,娜娜明已经死了,五条老师还在狱门疆里,熊猫学长和惠他们似乎被支开,并不在现场。
没有人救他,没有人能救他。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嘱托。
“要被簇拥着走向死亡。”
在火焰点起的瞬间,他惨白着脸色笑了一下。
这样的话,大概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愿吧?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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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悠长的吻。
两面宿傩缓缓将虎杖悠仁的眼泪吻去,又不容置疑地捏住他的下颚,让他乖乖接受自己的气息。
“你怎么这么可爱。”
其实虎杖悠仁的形象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他灰头土脸,他面无表情,迟钝的大脑在消化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宿傩的手游移到他后臀的位置,轻挑地掐了一把。
不可爱,但是他喜欢看,他喜欢看,不就是可爱嘛。
“但我可不会像五条悟那家伙一样宠着你,给你注射消除记忆的东西——你还是哭着更可爱,你说呢。”
两人气息分开,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弯身下来干呕,好像要把宿傩的所有气息都吐出来,他失败了。
“好家伙。”宿傩笑着咂了咂嘴,将他双手折到背后,逼迫他以这个躬身,“不过是干*了你几次,也没必要像女人孕吐一样觉得恶心,你说呢。”
喉口被手指堵住,宿傩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他抓着虎杖悠仁的头发,像是安抚宠物一样拍了拍后者的脸颊。
“总之,等我回来吧。”
……
反客为主也不过是如此。
以前两面宿傩是虎杖悠仁的囚犯,是客人,要好好遵守主人家的规矩,但现在不用了——随着容器体内手指的增加,他的力量也在渐渐恢复,到现在,已经恢复到让他雀雀欲试得想找人打一架的地步了。
而这个打架的人选,怎么想都只有五条悟有资格。
将虎杖悠仁反困在生得领域后,两面宿傩接管这具身体回到了现实,在经过伏魔御厨子的洗礼后,这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伏黑惠的尸体因为处于漩涡中心竟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他歪着脑袋倚靠在断壁残垣上,腕骨处的血已在身下淌成一个血泊。
他手里仍紧紧握着狱门疆。
宿傩咧开嘴笑了一下,慢慢弯下身去,伏黑惠将狱门疆攥得很紧,可想而知他生前是如何绝望而执拗地握着这玩意儿的,宿傩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开,大拇指掰折,这才把东西拿到手。
鲜血凝固在狱门疆上,透出诡异的红,宿傩毫不客气地晃了晃它,用的是要把里面那人晃晕的力度。
“哈喽,有人吗?”
“阿尼哈塞呦?扣你机哇?哦哈哟?”
没有回应。
于是宿傩又笑,他攥紧狱门疆,开始加大力度,他的咒力和伏黑惠的鲜血交汇在一起,一同涌入狱门疆,它开始战栗,晃动,与此同时宿傩沉声道:“我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作为公平起见,你也剥离一部分灵魂和我交战吧。”
狱门疆破裂,但它还没有死,它是咒物,到死都有着吞噬封印别人的本能,在吐出体内的五条悟后,它本能地冲向宿傩,后者向后些微退了一步,毫不犹豫将一旁伏黑惠的尸体丢给了它。
狱门疆重新闭合。
“哇哦,吓我一跳。”宿傩笑道,“不过还是很好解决——来吧,五条悟,和我交战吧,让我杀了你试试吧——”
“希望你不会让我太失望。”
无数虚无的光点汇聚成一个人影,逐渐实体化,逐渐清晰,然而很快宿傩的笑容就挂不住了,体内另一个灵魂——虎杖悠仁的灵魂突然开始前所未有地反抗起来,这力道一直带着他来到了狱门疆前——
虎杖悠仁控制住身体,用蛮力强行打开狱门疆的嘴巴,往里钻牛角尖似的钻,狱门疆也愣了,一直都是强人所难留人的它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主动的客人,它顺着虎杖悠仁心意张开了嘴巴,与此同时听见同一个躯壳里传来不同的声音。
“小鬼!你干什么?”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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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印闭合的瞬间,虎杖悠仁透过狱门疆看见五条悟的模样。
光点终于完全消失,成年男子高大的身体凭空出现在废墟中,银白色不羁的发,结实的肌肉呈流线型,是那种瘦削却有力的类型。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封印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聊透顶,狱门疆内腐蚀性的介质腐蚀掉他的衣物乃至皮肤,身体,只有源源不断地,清醒地供给它咒力才能减缓这一过程。
五条悟缓慢地低头,皮肤和血肉可以随着反转术式的作用复原,但是衣服不可以。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
眼前这个粉红色头发的青年很眼熟,但是咒力相比较自己而言完全是不值一提嘛,他现在好像正使了老牛鼻子劲要往狱门疆里钻呢,不知道他能在里面撑多久呢?
嗯,这一点自己也不是很在乎。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记忆丢失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灵魂完整的五条悟和灵魂残缺的五条悟一样,都不是那些凡人蝼蚁可以染指的。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感觉有点晕——任由谁像晃拨浪鼓一样被晃都会觉得晕,他开始有些烦躁了,而自己明明已经这么烦躁了,居然耳朵边上还有人像蚊子一样聒噪得没完没了,就像少年漫那种中二主角一样喊着热血沸腾又傻缺的台词,一个劲地说要带谁谁谁一起下地狱。
拜托,这里不是少年漫,他也不是主角好吗?论主角这种生物,自己如果不担任应该没有人敢越俎代庖的吧?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杀心起,五条悟眯了眯眼,而就在他出手要杀人的瞬间,他忽然发现这个聒噪的小鬼身上好像带有一点熟悉的气息。
是自己的咒力诶。
一个耗费极多咒力的,奢侈又温柔的禁制。
虽然禁制内部已经被破坏,但毕竟是出自自己手里,五条悟对此还是很自信的。
他一把将昏迷过去的虎杖悠仁从狱门疆嘴里拉扯出来,踩着后者的胸膛认真端详起来。
而后他挑起唇角笑了。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