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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番外篇 国度
在这个战乱不断的世道下,农民总是大片大片的死,不是死于官府欺压,就是死于奔波劳碌,尸体多了会发出腐烂的恶臭,还会引发鼠疫,这样,又会死一大片人。
而我慕声,正是农民家的儿子。
我的父亲,曾是一名士兵,跟随过耿京大将军一路征战的士兵,后来因为受了伤,被迫退役回家种田,他的军饷在他的军官手中,一同在战场上没了踪影,有人说,军官携着手下兵们的军饷当了逃兵,也有人说,他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他的尸骨在己方敌方人与马的脚下受尽折磨。
每到下雨天,爹的伤口就开始疼了,伤口疼,心也疼,疼的直哼哼,这个时候娘会把酿的酒斟给他,爹安静了。
越疼就越想喝。
越喝越想就疼。
喝到娘也心疼了。
我们家穷。
他又开始想他的战友们了,他们的脸宛若昨日般生动,尽管已不再清晰,他仍是可以叫出他们的名字。
“狗蛋这小子才十六,和你差不多大,刚到征兵的年龄,就被征了去,一上沙场可不得了,直接尿了裤子。”
“那一仗,我们都被抛弃了,狗/皇帝不肯来援,但是我们没有死,他带我们走到了最后,天亮了,每个兄弟都是一身的血衣……”
“狗蛋死了,李子死了,大家都死了,兄弟们的尸骨袒露在血水里,被过往的难民扒了去。”
最后,他会说。
“儿呀,爹是个有福的人。”
有福?确实如此。最后一役,当年一身血衣坚持到最后的士卒们再次受到朝里权力争斗的波及,被他们的南朝二次背叛,这一次,他们并不幸运,永远地埋在黑暗之中,而爹因为受伤昏迷,在此之前被救了去。
爹说他是一个有福的人。
爹说活着跟死了一个样。
爹对南朝恨之入骨。
……我也是。
娘先走的,而后三年,爹终于也追随娘的脚步离开了,我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拿着一卷破书,和满腹的悲愤,我看见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看见他们挥霍无度,醉酒鞭名马,我看见了一个倨傲的贵族。
“贱民。”她说。
我低下头,对她微微一笑,她愣住了,两侧脸颊迅速飞起红晕。
一见钟情的戏码,总是容易出现在天天目睹大腹便便的富家子,在闺阁不学无术整天拜读才子佳人书籍的年轻少女身上,她们会幻想,会有一个俊朗却郁郁不得志的才子爱上她们,最后功成名就娶了她们,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们错了,或者说,她错了,错得离谱。
杜夜莺。
再说一遍。
爹对你们恨之入骨。
……我也是。
番外篇 国度(续)
我是慕声,我满怀愤怒,对这个南朝,对我自己。
将愤怒迁怒于一个柔弱的女人有违君子作风,但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君子,那时候,我不信报应。
我的考官是与父亲同一届的军官,他原是耿将军义军中的一员,和我爹一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
“我命大,我们都命大。”他说,冲我微笑,“你长的真像你爹,你知道吗,你爹那时从军的时候,多苦的日子啊,他都能分我一半馒头。”
我注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努努嘴,很高兴地笑笑,“瞧,这可是我为将军挡的刀。他的马倒了,人也倒了,北朝一个兵眼尖,要补一刀。”
“那时候,大家都以救将军为荣,这事我能吹一辈子。”
“七年,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七年的时间可以遗忘一些事,将军说过,他要还我们一个全新的南朝,一个没有黑暗与战争的南朝,没有女人哭泣小孩子乞讨的南朝,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南朝,我们仇视着拿我们性命当儿戏的狗官,因为权力相互算计害死了千万好兄弟的狗官,是那样的痛恨。”
“然而,到最后我们都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痛恨的人。”
李大人抬起头,摸了一把干涸的泪,他脑海里仍然残存着昔日同僚的影子与一次次将后背放心交出去的真情,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清算与过去模糊了面容的自己,他说,“我把女儿嫁给你,我助你一步登天,最后,你不要找我,我也不找你,我们两清了。”
深秋的夜总是又冷又干燥。
曾经心怀愤怒的人终于推翻了上一辈的权贵,然后,他们成为了新的权贵。
……我也是。
一个屠夫,一次杀一个人。
一个将军,一次杀一千人。
一个君王,一次杀千万人。
一个好官,懂得杀少数人,保全多数人,对于少数人来说,他是恶鬼,对于多数人来说,他是冷血,要敬而远之,我明白了,我不恨了。
一直以来人民们都扮演者仇家与复仇者的身份。
但是仇恨与报复远没有终止。
我曾经不信报应。
而报应终于来了。
这一次,我是新的仇家,而新的复仇者是新的势力,洛阳的帮派,河洛。
我是慕声。我想到了一个人,当我被人按照雇主的交代,全身被一指长的铁钉钉死在血红色棺材板下时,我很疼,我流了很多血,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本来以为很恨的人,她是杜夜莺,一个稍有娇纵的无辜的女子,她的双手没有沾过血,却要为从未有过的罪孽付出莫须有的代价。
果然,人只有到尽头了,才会好好的认认真真地回忆起以前的事,对的,错的,高兴的,不高兴的。
越疼越清醒。
越清醒就越疼。
越疼就越觉得悔。
慕声悔了,然后居然笑了,血蔓延过衣襟,棺材下是暗红腥臭的血。
他成为了曾经,最看不起的一类人。
……
“我在旁边看着,当时,执行任务的家伙并不娴熟,铁钉钉入骨骸的声音与痛苦到气若游丝到无声的喘息与闷哼响了整整一夜,他没有死,直到黎明,他还活着。他央求我做个了断,我拒绝了,他问我什么是仇恨什么是轮回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棺材板上放着的是他和杜夜莺的女儿,杜老爷最后的遗愿,是让他给自己留下的孽种当牛做马,永世不得超生。”
陈十方淡淡开口,复述着他看到的可谓是恐怖的画面,他和他们是新一任的复仇者,他意志坚定,认为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陈莺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沉重的故事与残酷的复仇,她愣住了,直到十方递给她一杯茶水。
“今后,你我兄妹情已了。无论如何,喝下这杯茶吧。”说罢,自己拂袖饮下属于他的那一杯,他饮茶的动作像饮酒,这么多年,他还是学不会真正名士的风雅。
陈莺莺接过,也跟饮酒似的喝下,随后,十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那腹中的感觉,就犹如百万利刃剜绞。陈莺莺痛的说不出话,她趴在桌上一脸痛苦地抬头望去,只瞧的见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
“河洛,注定是我的。洛阳也是我的。无论是懦弱无能的南朝,还是哗众取宠的地头蛇沧州帮。都无法阻挡我。”
说罢,他将陈莺莺大睁的眼合上,用指腹拭去她鼻子眼睛处溢下来的黑血,将她摆成熟睡的模样,然后走了出去。他忠心的部下看到他一个人出来并无多少意外,可陈十方却斜眼看他:“方才的事你听见多少?”
“没有没有,小的一丁点都没听见。”部下赶紧摇摇头,又听陈十方说:“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说。”
他顺从凑过去,忽地觉得小腹一痛,不敢置信地低头,一柄尖刀正好从他小腹拔出,他推开十方,捂住小腹,但那无济于事,指缝处仍不停溢出鲜红的血。
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惊恐地看见侍卫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店小二更是吓得躲在柜台下。只见陈十方忽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手上还拿着带血的刀,指着地上的尸体。
“抓……叛徒……咳咳……他……妹妹……”
话未说完,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成臻将一切印入眼中,看着场面混乱的茶馆,明白这小子心思深沉又下手狠辣,断不可留,眼下正是除去他的最好时机,握刀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猛地一惊,终是察觉自身煞气同杀意一同怒长。他内功奇特,所使的血魔刀法更是暴戾,以至于影响心境,心境不稳,刀比人邪,他迟早有一天要走火入魔,变成只懂得杀戮的疯子,这也是前几代昆仑刀魔的归宿……成臻天赋异禀,功法已接近那个临界点,上次他发疯灭门柳家时就险些彻底迷失,幸而得少林高僧相助回了心神,然而高僧却想废他武功以保他性命。
失去武功对成臻而言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所以他断然拒绝,同时一直在寻求两全其美的捷径。
终于,他得了这块菩提暖玉。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快马加鞭离开市集,回到了洛阳的落脚点,他将菩提暖玉悬于胸前,对着冰冷粗糙的石壁打坐运功,很明显可以感受到暖玉内的暖意护住了心脉,这一刻,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久违的宁静。
少林内,六高僧打坐念经,面前金佛被擦拭的闪闪发光,倒映出残酷的景象。屋内焚香味很重,却掩不去那血腥味,僧人肩胛骨处被钉死在墙上,双手合十绷紧肌肉,众少林掌刑弟子抬着沉重的实心木桩,一齐往他胸腹撞去,那僧人胸前一震,又吐出一口鲜血,新血连同陈血,浸透僧袍内的白色里衣。
“道乐,你可悔?”一打坐的僧人陡然开口问。少林弟子停止了酷刑,站定,双手合十。
“你可知那魔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就在前几天,他屠了柳家满门!连同妇孺孩童也不放过!”
“你可知罪!”
那个叫道乐的僧人疲惫抬眼:“弟子不悔。弟子只知,我少林以慈悲为怀,怜悯世人,芸芸众生都有其命数,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等也无资格夺其性命。”
“你天资聪颖,背得一手好出世经文,这你师父师叔都看在眼里,可为何下山游历多次,却从未入世过?”
“你可曾想过,救一人则杀百人,杀一人则救百人。”
道乐摇头,倔强道:“弟子不知。我佛慈悲,众生或善或恶皆平等,一个甲子为人,百年遂化枯骨,都是命数。况,那人已有悔过之心,何不留他以身行善赎罪一生?”
僧人叹息:“冤孽,冤孽!朽木不可雕也,竖子不可教也。”
众少林掌刑弟子便又抬桩撞去,道乐目光涣散看向半空,意识一黑便再也受不住地晕死过去。恰到此时,有人飞鸽传书,一僧人伸手接住信笺,落款竟是河洛新任帮主陈十方,相邀少林高僧一同擒拿恶贼成臻。
听闻前不久,新任帮主的父兄才被成臻杀害,他倾举帮之力寻得成臻去处也有理有据。众僧人相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山洞内,成臻将内力运转几个大周天,缓缓睁开眼,突然,他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他面目青红交替,胸前暖玉坠落,里面“嘶”的一声散出阵阵黑气。成臻一看便知,是陈十方之前动了手脚,他气急,却也知现下形式不容他分神,恰在此时,他听见了什么,便勉力扶住石壁起身,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洞穴出口日光倾泻下来,成臻眯了眯眼,看见下方满满都是人,最前方领头的毫无疑问是少林的人,双手合十,身披袈裟。
……
陈十方睁开眼时,断云堂正守着门,其余几堂都噤若寒蝉,心腹陈寿和他说了现下的形式,十方记下了。同父异母的兄弟陈夜翎和他母亲站在内堂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