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衍哐哐咳了几声,咳出了血肉块。
他比萧守儿也好不到哪去,胸腔几乎都碎裂了。
萧守儿失神的望着明媚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本以为最危险的是瘴气。
没想到刚过黑水河就损失惨重。
接下来的环境恶劣难行,他们要怎么走?
“你留在这里,我去取白莲幽草。”姜衡衍像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了几声,用打颤的双臂咬牙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萧守儿往前方陡峭入云的山体看去,“修行者都难以翻阅的高山,你一个世俗凡人怎么爬?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姜衡衍看了看他的脸色:“你还撑得住吗?”
萧守儿摇头:“撑不住硬撑,这里随时有魔出入,我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好,那就一起吧。”姜衡衍往嘴里扔了一颗醒神补气的丹丸。
萧守儿也吃了颗丹药,盘坐调了会气。
姜衡衍警惕四周。
萧守儿调息好再睁开眼睛脸色好了许多。
他站起来:“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山脚下。
此时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往前迈一步。
北风呼啸,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萧守儿猝不及防被吹的翻了个跟头,连忙运气护住自己,叫骂道:“这什么鬼地方?”
姜衡衍脚下努力保持平衡,运转小周天星辰阻挡寒风,可是小周天星辰主要是防御外力攻击,对抵挡寒风效果不佳。
有生于无。
他睁不开眼睛,用两条胳膊抵在前面挡风,大声道:“小心点,别大意。”
“好。”萧守儿大声回应着,放出灵器黄志,抓住姜衡衍,“一步步走得走到什么时候,我试试能不能带你飞上去。”
“量力而行,不要勉强。”姜衡衍嘱咐。
两人起飞。
飞行的十分艰难。
速度越快,风越像刀子似的割的肉疼。
萧守儿用灵气护住自己和姜衡衍根本抵挡不住。
“不行了。”刚刚飞行大概四里地,萧守儿就停了下来,“让我缓缓。”
“先爬吧。”姜衡衍抽出玉笛,改成剑,刺中山体,顺着力道往前爬。
山体表面光滑陡峭,没有脚踩的地方。
哗啦啦。
碎石掉下去。
姜衡衍爬出一段距离,又往下落了一小段,险些摔下去粉身碎骨。
萧守儿一瞧这样不行,头发变成藤蔓顺着山体往上蔓延,霎时间绿意盎然。
姜衡衍往下看了眼。
“你踩着我的藤蔓先爬上去。”萧守儿说。
姜衡衍也不跟他客气,“好。”
爬山特别考验臂力和腿力,本就特别困难,再加上呼啸的狂风,手掌得使劲抓着才能防止被吹跑。
刚爬了一会,姜衡衍就满身湿汗,连鞋底都打透了。
他的胸腔阵痛,胳膊酸的控制不住发抖,两股打颤,手掌磨的血淋淋很快失去了知觉。
多想歇一歇。
哪怕一会也好。
可是半山腰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萧守儿还再下面咬牙坚持为他铺藤蔓,他不能歇。
又爬了一会儿。
他的脑袋开始眩晕。
眼前出现重影。
耳朵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
心脏蹦蹦蹦跳已经到了极限。
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眼看就要到山顶,这点短短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他想象倾城在自己前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他要靠近她。
一步。
很快了,马上就要靠近她了。
又一步。
她在朝他招手。
再一步。
……
终于,他爬上了山顶。
太难了,这要不是为了倾城,换他自己,他宁愿松手掉下去摔死算了。
他瘫软在山顶,呈大字望天,看到白绵绵的大雪花。
风雪交加。
将近零下五十度的寒冷天气。
大雪瞬间将他的身体覆盖。
满身汗湿的姜衡衍被冻的瑟瑟发抖。
一会功夫脸被冻成了青色。
有藤蔓相助的萧守儿爬山轻松许多,很快靠单臂爬了上来,“风、风太大了……阿嚏,怎么还有雪,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走。”姜衡衍用冻的红肿的手拢了拢衣袍,“走起来就不不冷了。”
萧守儿看着他手掌的血被冻干成一坨,手背冻的青紫,头顶和睫毛落雪,心里很是同情。
这可是优雅从容、智慧无双、世俗第一美男子。
为了倾城做到这个地步,他感动了。
“要不你还是别爱我师父了吧?”萧守儿上下牙打颤也不忘扯皮,“我不怪你了,真的,你太可怜了。”
姜衡衍被冻僵的黑眼仁瞥向他。
萧守儿一脑袋黑绿黑绿的头发变成白毛,断臂的截面包扎以后覆满了大雪,虽说有灵气护体比他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这个地方的环境恶劣到极点,风雪能贯穿一切法力。
“你还是不要做她徒弟了吧?这么可怜。”
萧守儿哼了哼,“那可不行,她是我的命。”
“注意用词。”姜衡衍顶着大风大雪实在走不动了,撑着膝盖歇了下,直起腰继续走,“她只是能给你续命。”
“对,续命。”
挤出这三个字,萧守儿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起来,你想冻死在这里吗?”姜衡衍其实也撑不住了,红肿的手掌握住他的呆毛,两手用力往前扯。
萧守儿赖皮的任他扯出一段距离,怒吼一声坐起来,“拼了,我带你飞。”
姜衡衍捂着绞痛的胸腔喘了口气,“别逞能。”
萧守儿抓起他骑上黄志,“不管了,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姜衡衍知道他其实还有力气,只不过被娇养惯了没吃过苦,喜欢耍赖皮。
两人顶着刀子割肉的风吹,和铅球砸头的暴雪,飞出好长一段距离。
飞飞停停。
最后的一段路程,两人是爬着出去的。
姜衡衍的手先是被磨出血泡,后来被冻烂了。
终于走出零下五十度的寒冷地带,迎接他们的是零上五十五度的太阳暴晒。
大风依旧。
砂石狂舞。
拳头大的石头砰砰砰往身上、头上和脸上砸。
姜衡衍平常那么讲究高雅的一个人,都不得不把上衣脱掉挂在腰间,光着膀子走路。
太热了,口中喷出去的热气都能把鸡蛋煮熟。
身上的肉快被烤化了。
太阳明晃晃悬在头顶。
萧守儿脚下左摇右摆:“哎?你看看我是不是走偏了?我怎么感觉出现重影了呢?”
姜衡衍不舍的看了眼水壶,把最后一口水留给萧守儿,“你喝吧。”
萧守儿直愣愣的看向他,“那你呢?”
姜衡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喉咙疼的嘶哑:“我还受得住,你喝就是了。”
萧守儿咕咚咕咚把剩下的水底喝光。
连嘴口悬着的一滴都不放过。
全部舔干净。
喝完舒了口气:“活过来了。”
姜衡衍笑了笑,“走吧。”
其实他自己早已经支撑不住。
头晕目眩看不清路。
往前一踩。
谁知道踩了个空。
叽哩咕噜滚了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