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真是我的乖儿子。”
姜老三的声音再次响起,“尽情的杀吧,家里的坏事都是你二叔姜存德挑起来的,如果没有他,你奶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衡衍吼道:“杀了他,他最该死!”
这才对。
姜老三:“都是你大伯娘给你奶奶出的馊主意,杀掉你的大伯娘,统统杀光。”
姜衡衍手起剑落:“杀。”
姜老三:“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乖儿子!杀光你憎恨的所有人吧,来吧,杀吧……”
“杀死姜秀莲和姜秀慧!姜存德害得我和你娘死的那么惨,你为什么要抚养他的孩子?他的血脉都该死!”
“你大伯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一切而处无动于衷,他是冷心冷血的畜生,杀掉他和他的儿子!”
“李员外七老八十还要糟蹋倾城,他也配?”
“吴长生嘴上和你称兄道弟,背地里却臆想倾城,他是真小人。”
“冷偃川比他更加过分,不要再欺骗自己了,难道你不知道冷偃川心里在想什么吗?他想取代你永远的留在倾城的身边。”
“萧守儿更可气,明知道你和倾城一起的时间不多,还撒娇卖萌和你抢倾城的关注。”
“萧玄玉表面上邀你共事,却在背地里专挑你痛点暗害你。”
杀光他们。
统统杀光他们。
杀。
杀。
杀!
姜存德,姜秀莲,姜秀慧,大伯,李员外,吴长生,冷偃川,萧守儿,萧玄玉……
一颗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落在地上。
鲜血铺天盖地。
姜衡衍剑起剑落,刷刷刷像切西瓜,一切一个。
痛快。
爽极。
从未有过的释放。
如果仔细看的话,他每杀一个人眼睛就会爬上更浓的红色。
最后他的眼睛被深浓的黑色取代。
如果此时此刻萧守儿在这里,会告诉他他入魔了。
再不清醒过来他会变成大疯子。
臭烘烘在大街上疯跑的那种。
“你应该杀了倾城,这样你们才能共同堕入轮回,永生永世在一起。”
父亲魔鬼般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充满了蛊惑,“来吧,杀了她吧,如果她爱你一定会同意。”
姜衡衍看向倾城。
她笑嫣如花正在朝自己招手。
是啊,怎么没想到呢。
杀了她,他再自杀,他们不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姜衡衍持剑一步步走向她。
他盯着她的心脏。
举起了剑。
“姜衡衍。”倾城笑着喊他的名字。
剑尖离她的心口只剩半寸停了下来。
姜衡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尤其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炸裂开来。
不对。
他怎么用剑指向她?
她可是倾城啊。
“姜衡衍。”倾城的脸逐渐变白,气息不足。
魂力受损折磨着她。
姜衡衍闷在胸口的东西炸了。
他想起来了。
他来这里是为倾城取白莲幽草。
怎么可以伤害她呢?
他看着满地残肢断臂。
血流成河。
他都做了些什么?
眨眼间残肢断臂消失。
天地间又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他还在瘴气中。
姜衡衍捂着心口狠狠的喘了口气,他终于清醒过来了。
同时忍不住后怕。
如果不是倾城叫了他的名字。
如果他最后刺中倾城的心脏,那么他会彻彻底底入魔,变成连自己都杀的疯子。
他静下心来默念清心咒。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好受许多。
这片瘴气林实在是太诡异了。
连他这么心志坚定的人都着了道。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体内扎根了魔种。
姜衡衍发现以后很着急,再念清心咒。
清心咒毫无作用。
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平心静气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和倾城在一起的过往。
还是没有用。
怎么会有魔种这种东西?他在仙府阅读过大量典籍,从未有一本提到魔种,也从未听倾城或萧守儿说过。
因为刚才肆意杀戮,魔种生了根。
像刚冒尖的竹笋。
不过它是黑色的。
试过所有手段以后,姜衡衍认栽了。
那就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魔种生长。
他拖着已经肿到不行的断腿咬牙继续往前走。
每往前走一步钻心的疼。
胸腔也是。
感觉要死了。
可是他不能倒下。
白莲幽草无论如何也要取到。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不知走了多久。
瘴气内没有白天黑夜,只有灰蒙蒙的坏气。
终于,他往前爬出一步,天光大亮。
阳光是如此的美妙。
太幸福了。
原来人活在太阳下是这样的幸福。
清新的空气。
以前不觉得,走出瘴气那一刻他觉得普通的空气是如此的香甜,恍惚间碎裂剧痛的胸腔仿佛都被洗涤了。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坚硬的石头缝里生长着白莲幽草。
就在他的不远处。
他把白莲幽草的香气吸入体内,稍微净化了身体里的浊气。
姜衡衍目光锁定在白莲幽草,一下子有了力气。
就是它,就是它!
表面流动着白色的光晕。
他冻疮流脓红肿腐烂的手掌糊满了鲜血,十指抓地时针扎似的疼。
可是他顾不上疼痛,手指和单腿用力,往白莲幽草爬去。
白莲幽草长在陡峭的断崖上。
石块嶙峋。
刮得他肚皮都烂了。
可是这点疼痛与别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痛的地方太多太多。
终于,他蠕动着爬到白莲幽草跟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拔掉白莲幽草。
眼看上面的光晕流逝,姜衡衍赶紧拿出短笛胳膊手掌。
噗呲。
又是一条新鲜的扣子。
鲜血流淌。
白莲幽草的根贪婪的吞噬血液。
吸到一定程度饱和以后停止,表面再一次盛满光晕。
姜衡衍掏出大小相宜的盒子,把白莲幽草装进去,然后慎之又慎的揣进怀里。
他闭着眼睛缓了会儿,准备原地返回,谁料断崖的石块坍塌。
因为他拔掉白莲幽草的缘故,这块地方的嶙峋石块塌了。
姜衡衍整个人坠了下去。
如此高的断崖坠落,摔下去恐怕变成一滩烂泥。
他努力用双手够东西抓一下。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运转小周天星辰,祈祷能保一条命。
或者摔的不要太丑。
萧守儿在瘴气外的泉水边掰着手指头数。
姜衡衍已经去了六天六夜。
他心焦的等了六天六夜。
该不是死在里面了吧?
再等一日,若还不出来他就进去找。
“烦死了,还不如一起进去。”萧守儿用力扒拉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强劲的耳力听见头顶有爆破声。
他抬头看去,就见天上掉下来一个什么玩意。
萧守儿没有理会。
怕砸到自己特意往边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