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衍绕到史梨允的面前。
史梨允恨恨道:“爹糊涂,不管他以前给谁办事,可现在他是公子的人。公子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怪罪他?他为什么要逃跑???他为什么那么糊涂!我没有他那样的爹!”
姜衡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套说辞是他给史梨允编的,既符合他这个年纪说的话,又符合他的性格。之前他担心史梨允演不好。
一旦出现漏洞让萧玄玉发现,萧玄玉会带走史梨允,用儿子来引出亲爹。
只要史梨允演的真,萧玄玉考虑大家平日的相处,至少不会乱来。
“你爹之所以逃跑,怕的不是你家公子怪罪,而是怕本殿下寻他麻烦。”萧玄玉朗声说着,走到史梨允面前。
“长孙殿下,我爹一辈子只是一个小角色,您无上尊贵,求您不要寻我爹的麻烦,求求您了!”
“哼,你还为他求情?他扔下你不管了。”
“但他终究是我爹,生我养我的爹,他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不要他啊。”
“你倒是个孝顺的。”
萧玄玉意味深长的看向姜衡衍,对史梨允说,“其实,你爹这样一个小角色,本殿下本就无欲为难他,找他不过就是问点当年事罢了,干什么心虚跑了呢?这是不信任本殿下吗?”
他心里却想,好你个姜衡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准是跟我演戏呢。
合着本殿下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破下人重要是吧?
本殿屈尊降贵天天围着你转,不能让你舍得一个破下人是吧??
好,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软的不行非要逼本殿下换招对付你是吧?
姜衡衍回他以微笑。
长孙殿下说得好听,什么不欲为难,史寅官交给他有命回来才怪。
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实在是对不起了,他得先顾家,再顾朋友。
姜衡衍还是看重萧玄玉的,否则不会告诉他关于萧云海被害的实情,他完全可以隐瞒下来。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说了会儿话。
萧玄玉还得继续寻找十六年前萧云海被害案的证据,尤其当敲定此事为真,他更得加大力度了,于是没有多留,就要告辞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萧玄玉长叹一声,“子渊,我是真的看重你,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答应我?”
他以为姜衡衍是跟他站在一起的,但经过这件事,他发现并非如此。
姜衡衍不会为了他而顾全大局。
更别提助他扫清障碍。
想到之前他们经常讨论时政,在太子和八王爷的事件中,姜衡衍给了他很多好的意见,他以为他们已经穿上了同一条裤子,没想到姜衡衍一条腿还在外露着。
他算看出来了,凡事别碍着姜衡衍,这人忒护犊子。
他们家一个破家奴都是他娘的宝贝的!
姜衡衍看着萧玄玉,面上闪过一丝愧疚。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同吃同住这么久,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欺骗萧玄玉,他也是没有办法。
家里的下人稀少且珍贵,每一名都是倾城救,倾城合八字,倾城招来的……倾城对每一个都很满意。
死一个倾城都要不高兴的。
他不想让倾城不高兴。
倾城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怎么样?”姜衡衍问。
倾城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把人送到杜双那里了,他们俩久别重逢,挺有的聊。没想到啊,史寅官的身份不一般呢。”
姜衡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才是真正的辛苦,萧玄玉为难你了吗?”
姜衡衍摇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倾城看向萧守儿,“你说是吧?”
萧守儿瞪眼睛:“你们都看我干嘛?虽然萧玄玉是我大侄子,但他爹还是我哥呢,先太子也是我哥啊,我不管他们那些破事,勾心斗角的烦死了,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
倾城哥俩好的搂着他的脖子:“我还是最喜欢我们家小手,最听话,师父今天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红烧果子肉。”
萧守儿高兴:“这个好!”
姜衡衍咳了咳,无不提醒的说:“注意形象。”
女儿家勾肩搭背,像什么话?
倾城眼珠一转,当姜衡衍的面,木马在萧守儿的大脑门子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徒弟。”
姜衡衍当场黑脸,“小手,把我昨天教你的礼记抄写一遍!倾城,你跟我过来!”
“啊!”萧守儿哀嚎,“我招谁惹谁了?”
姜衡衍把倾城甩到床榻上。
倾城吃痛,刚要爬起来,姜衡衍压了上去。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你翻天了,太过分了,你……我要惩罚你!”
倾城喜欢看他吃醋,他在外一本正经像个小老头似的古板,吃起醋来面红耳赤可爱极了。
“你要怎么惩罚我?”
眼中很是期待。
姜衡衍看着她样子,很是无奈,要是不好好治治她,她以后还会开这种没有尺度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你也抄礼记!”
“啊???”怎么跟想象中的惩罚不一样,“我再也不敢了。”
“撒娇没用,哭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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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燕推开书房的门,欢喜的说:“公子,姑娘,冷神医来了。”
倾城放下毛笔,嘟囔道:“早不来,早点来我就不用写了。”
她幽幽的看向姜衡衍。
黄世仁,周扒皮,不要脸,竟然让她抄写二十遍,二十遍呐,写的手腕都疼啦!
姜衡衍忽略她不满的目光,闲适的整理衣袍,确定自己足够端正优雅,才高兴的出门迎接冷偃川。
他的想法是,他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冷偃川的,起码站在一起不能让人家比下去。
但在倾城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切,不知道还以为见的是心上人。”倾城连忙追上去,“得防着点冷大哥。”
冷偃川站在月亮拱门下,伸出手指了指倾城的脸。
倾城摸了摸:“我脸上有东西吗?”
冷偃川嘴角扬起笑影:“你们在做什么?”
“她不听话,我让她写字。”姜衡衍低头在倾城耳边说,“脸上蹭的全是墨。”
“啊!丢死人了!”倾城一股烟跑回院子,洗完脸才重新回到正堂。
直奔冷偃川过去:“冷大哥,你的内伤好了吗?”
山洞倒塌之时,冷偃川为了给她护法才受的伤,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好了,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冷偃川上下打量她,“这几日有没有好好修养?”
“我身强体壮,吃了你给我的极品丹药,我好着呢。”
冷偃川拿给她一个锦袋:“你这个性格,一点闲不住,我担心之前那些丹药不够,回宗门特地给你带了一些。”
倾城打开一看,都是珍品:“这么多,你是要我拿它当饭吃吗?”
“我倒希望你用不着,但是你这么爱冒险,不储备足够丹药怎么行?我会担心你。”
冷偃川给倾城的都是最好的,他自己身上都没有这么多丹药。
他特意把药童支走,就是怕药童乱说话,倾城不肯收。
倾城嘿嘿一笑,两人就上次龙涎水和龙脉之灵聊了起来。
姜衡衍安静的听着。
他完全插不上话。
冷偃川对倾城的关心让他极为不适,但是他没有理由阻止。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努力一辈子,也做不到像冷偃川,能给倾城提供安全保障,所以他只能努力调节自己,让自己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