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莱和大崔狂饮欢歌的时候,白天正带着丁慧茹结束了今天的兜风往家走。
她心事重重得连丁慧茹都看出来了:“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一直都不大高兴似的?”
白天厌恶地皱起眉头:“没不高兴,是恶心。”
丁慧茹立刻担忧起来:“哟,弄不好是咱们刚才吃的拉面不太干净。”
白天摇摇头,想起上午发生的事,心烦意乱地咬着牙:“是心里恶心,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表面上和蔼可亲却会做出那种事。”
丁慧茹跟着她义愤填膺:“我也觉得拉面馆那个老板有点儿问题。”
哭笑不得,白天终于恢复了点精神:“嗨,怎么又是拉面馆啊?咱俩说的是两码事。”
她挽住丁慧茹的胳膊往家走,看着老太太平静微笑的脸,感慨地说:“如果我的记忆力能和您一样差就好了,有些情景我是真想一辈子都记不起来,有时候健忘也是一种福气。”
丁慧茹不服气地甩开她的手往前走,洋洋自得地说:“我健忘?哼哼,我记性好着呢,你出生之后刚睁眼的时候什么样子,你长出头两颗牙那天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都跟在我眼前似的。”
她突然站住了,白天好笑地跟上来附和:“是,你最厉害啦。”
还没走到跟前,丁慧茹的身体就软了下去,白天眼睁睁地看着她捂着胸口一头栽倒,吓得尖叫着扑上去:“姥姥!”
丁慧茹紧闭双眼,人事不知。
彭莱和大崔勾肩搭背地上楼梯,她兜里的手机不停地在响,彭莱混沌的脑子根本没法正常思考,恼火地掏出来一把关机,仰起脸醉笑:“走啊,回家!”
大崔比她还醉,大着舌头要求:“彭莱你……必须……得带我回去。”
彭莱一迭声地答应:“回,咱们这就回家,接,接着喝!”
认真地摇着头,大崔挥着手:“我说的是带我回……狂花最火、最火、最火的那个时代!”
彭莱豪迈地跟他保证:“不用回,我马上就要给你再创造一个时代!”
大崔一听就放心了,掰着手指头跟她要求:“还有私人飞机、美女助理、大别墅……”
有那么一瞬间,酒精作用消失了,彭莱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明,她按下大崔的手,无比认真地说:“从今往后,咱脑子里都别再装这些俗玩意儿了,这儿,”
她用力地敲了敲心脏的位置:“只容得下摇滚。”
大崔站立不稳,只好扶着墙,惊讶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彭莱。
“今天那一鸡蛋灌饼,彻底把我给打醒了。”彭莱目光清醒而灼热,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自从我在美国失败之后一直输到了今天?因为我把那个单纯爱摇滚的彭莱给弄丢了,我俗了,我怂了,我甚至害怕和回避我爱过的摇滚,现在我要挺起腰板儿重新面对它。”
大崔摇摇晃晃地向她扑过来,热泪盈眶地保证:“我挺你啊哥们儿,咱哪怕做场法式,也要把过去那个彭莱的魂儿全给招回来!”
两人在楼梯间鼓励地拥抱,互相把对方的后背拍得啪啪响,彭莱的醉意又涌了上来,模模糊糊地想起刚才似乎有电话?
不管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彭莱宽自己的心。
白天焦急地在急诊护士站门口来回踱步,值班医生路过,她上去一把抓住:“医生,我姥姥怎么样了?”
医生忙到飞起,边走边解释:“情况目前还算稳定,你去把押金交一下,别耽误继续用药。”
白天如释重负地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她返身来到护士站,拿起交钱的单据愣住了,摸了摸口袋,咬着牙继续给彭莱打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罗俊穿着白大褂从远处经过,瞥到熟悉的身影,停了下来,白天满脸焦急,咬牙切齿地看着打不通的电话:“彭莱,你死哪儿去了!”
罗俊看清楚是她,快步走了过来:“白天?你怎么在这里?”
白天抬起头,看见他穿着工作服,眼睛一亮,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能不能帮我个忙?”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丁慧茹的病情稳定转入住院部,精疲力尽的白天这才腾出手回家,罗俊不放心,开车送她回家。
白天一边感谢一边埋怨:“幸亏遇到你帮我垫付了押金,回头让彭莱还你,也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罗俊陪着她上楼,摆摆手:“但愿在家吧,这一夜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可别出什么事儿。”
白天磨着后槽牙悻悻然地数落:“能出什么事,昨天演出结束喝美了呗。”
她掏出钥匙开门,门把手却转不动——有人在里面反锁了.
白天的火气一下就冲了上来,用力拍门:“彭莱!开门!”
卧室里的彭莱和大崔两人横七竖八躺在床上,昨天醉得太厉害了,衣服都没脱,就这么睡了过去,听到敲门声,彭莱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谁呀?”
白天更火大了,恼怒地捶了两下:“装什么糊涂!是我!”
罗俊扬声跟着说:“彭莱,我也来了,方便进去吗?”
本来已经爬起身准备去开门的彭莱脚步一顿:“他怎么也来了?!”
左思右想这事不对,偏偏这时候大崔迷迷糊糊地从卧室打着哈欠出来:“谁呀?”
彭莱迅速地回身捂嘴,拉着大崔往卧室里跑,大崔迷惑不解,彭莱催促:“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藏?藏什么?”大崔诧异地问,“咱俩又没干什么为什么要藏?”
彭莱没时间理会他,门外白天敲门的声音就像催命一样,她拉开衣柜,可惜大崔的体型根本塞不进去,她又掀起床单,示意大崔躺下往里挪动。
大崔费力地试了一下,不成功,彭莱气急地埋怨:“你瞅你这肚子,哎呀,算了,出来。”
白天已经起了疑心,猛烈地敲门:“大清早的在里面磨蹭什么呢?快点开门!”
彭莱高喊:“我不得穿件衣服啊!”
她拖延着时间,急得在屋里转磨,突然灵机一动,指了指窗户,大崔吓着了:“不至于还叫我跳楼以证清白吧?”
彭莱催促:“躲窗台上!”
大崔伸头看了一眼,四层楼也不算矮了,他害怕地犹豫起来,彭莱急促地说:“等了这半天了,要说咱俩没事谁能信?”
白天已经开始踹门了,大崔一咬牙,猫腰钻出了窗户。
就在白天退后几步,准备用身体去撞门的时候,彭莱一把拉开了门,蓬头乱发地出现,一张嘴就是一股猛烈的酒气:“回来了。”
白天捂着鼻子嫌恶地推开她,进门之后酒气更浓烈,她怒视着彭莱:“一屋子酒味,在家喝得够踏实的?”
彭莱心里有鬼,跟她耍无赖:“我不偷不抢,有什么不能踏实的?”
罗俊跟着白天进屋,皱眉打量着室内的狼藉:“你还不知道,阿姨昨晚犯心脏病进了我们医院。”
彭莱一惊:“我妈?”
白天怒冲冲大声抢白:“不是你妈,是我姥姥!”
看着彭莱一脸莫名其妙,她更生气了,质问:“你但凡把她当妈,也不至于把她放在我手里一天一夜不闻不问,罗医生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
“哎哟!”彭莱这才想起来,摸过手机开了机,一堆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涌了进来。
她懊悔地敲着脑袋:“昨晚上喝多了,睡得死没听见,我妈现在怎么样?”
罗俊宽她的心:“阿姨已经没什么问题,知道你平平安安在家我就放心了。”
一脚踢开地上的酒瓶,白天皱眉数了数,兴师问罪:“俩瓶子,除你之外的那一位呢?”
彭莱心里一跳,搪塞地把酒瓶子扔到垃圾箱里:“哪有那一位,两瓶都是我自己喝的。”
她看着两人怀疑的目光,硬着头皮吹牛:“我的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吹两瓶白的当玩儿。”
话音刚落地,就听到窗外有邻居大声呵斥:“四楼窗台上站那男的,你干什么的?!”
彭莱的脸色尴尬起来,白天板起脸冷笑一声,推开她直奔卧室,罗俊意味深长地看了彭莱一眼,刚想说话,白天惊讶地嚷了起来:“大崔叔叔!?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