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回应声。
小区里隐约传来几声犬吠,还有保安跑步的声音。
小张放下对讲机,得意洋洋地看着何长青父子,又对着李队邀功似的说道:
“李队长,您看,我们这安保系统,反应快吧?保证让他们插翅难飞!”
他脸上带着“快夸我”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李队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也没看到何长青那一直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小区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几条大狼狗“汪汪”的狂吠。
小张拿着对讲机,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那得意劲儿,别提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按下了通话键,声音更大了,故意让车里的何长青父子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尊贵的业主!各位尊贵的业主请注意!我是大门岗小张!刚才在大门口发现两名形迹可疑人员,疑似小偷,已被我当场控制!”
他顿了顿,等着对讲机那头可能传来的夸奖,但只有一片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他不死心,继续喊:“为确保各位业主财产安全,请大家检查一下自家是否有财物丢失?尤其是院子里的东西!重复!请各位业主检查一下是否有财物丢失!”
对讲机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传出来:“丢什么丢啊?吵死了!没有!”
接着又一个女声响起,带着不耐烦:“小张你搞什么鬼?扰民啊!我家没事!”
“没有没有!”
“查过了,没丢东西!”
“瞎咋呼什么……”
七嘴八舌的回应,没一个说丢东西的,反而都是抱怨。
小张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但很快,他眼睛瞟到保安亭里电脑屏幕上弹出的一个提示。
【A区-楼王,业主信息录入成功,权限已开通。】
他眼睛一亮!
对啊!其他老业主没丢东西,那肯定是刚搬进来的新业主丢了!
而且是楼王!
这可是云顶天宫最贵的一套别墅!里面的东西能便宜?
这俩贼,胆子也太大了!专挑肥羊下手!
小张心里瞬间笃定了,看着何长青的眼神更加鄙夷,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各位业主请放心!虽然大家暂时没发现损失,但不排除嫌疑人是冲着咱们小区新入住的楼王业主来的!我已经将嫌疑人控制住,绝不会让他们跑掉!”
说完,他得意地看向何长青,那表情好像在说:看吧,人赃并获,你就等着吧!
李队在旁边听得脑门子青筋直跳。
楼王业主?
这……这他M楼王不就是何先生吗?!
“小张!你他M胡说八道什么!”李队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吼道,“你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
小张被吼得一愣,随即更加不服气了。
“李队,我知道您是条子,但我们小区的安保工作,我有责任!这俩人穿着打扮就不对劲,刚才那位王女士也提醒我了,肯定是想混进来偷东西的!现在又跟楼王扯上关系,这事儿小不了!我这是尽忠职守!”
他指着何长青,对李队说:“李队,您要是觉得不好处理,就交给我们物业!我们经理马上就到!我们一定把这俩贼扭送去!”
何英杰气得肺都要炸了,刚想开车门,又被何长青一个眼神制止了。
何长青始终没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张一看他下车,立刻警惕起来,往后退了半步。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们这儿监控都拍着呢!”
何长青没理他,径直朝着小区入口的行人闸机走去。
那闸机旁边有个感应区。
在小张和旁边闻讯赶来的几个保安,以及车里探着脑袋的李队和何英杰的注视下。
何长青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那张刚办好的,还带着崭新气息的业主身份卡。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标准的女声电子音,通过闸机上方的喇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门口区域:
“欢迎A区楼王业主,何长青先生,首次入住云顶天宫!”
“……”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小张脸上的表情,从得意、鄙夷、幸灾乐祸,瞬间凝固,然后碎裂。
他傻愣愣地看着闸机上方那个绿色的通行箭头,又看看那个拿着卡,一脸平静走进闸机的何长青。
楼…楼王业主?何长青先生?
首…首次入住?这他妈怎么可能?!
他不是贼吗?他不是穿地摊货的土包子吗?他怎么就成楼王了?!
小张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刚才对讲机里喊的那些话,他对何长青父子的那些羞辱,还有那什么一级警戒……
他腿肚子开始打哆嗦,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辆物业巡逻车“吱呀”一声急刹在旁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物业经理制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他额头上全是汗,领带都歪了,显然是听到一级警戒的警报,火急火燎赶过来的。
他根本不认识何长青,一下车就冲到还在发呆的小张面前。
“小张!怎么回事?!一级警戒怎么拉的?!对讲机里喊的嫌疑人呢?抓到了没有?!还有,系统提示楼王业主已经登记入住了!人呢?!”
物业经理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气焦急又带着愤怒。
小张浑身一抖,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经理那张焦急的脸,又看看已经走进闸机,正回头看着这边的何长青,还有车里同样目瞪口呆的李队和何英杰。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物业经理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问你话呢!哑巴了?!刚才对讲机里说的那个疑似小偷的嫌疑人,到底在哪儿?!”
小张抬起手,那根刚才还嚣张地指着何长青鼻子的手指,现在抖得跟筛糠一样,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那个刚刚刷卡进门的男人。
“经……经理……”他的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一样,“他……他就是……”
“他就是……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