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办法?跑吗?”我指了指地上昏死的两个护卫。
“看到鬼街的人,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阴间,一旦逃跑,被里面的阴魂盯上,立刻就会被夺魂,成为小鬼的替身!”
梁一天浑身一哆嗦,嘴都抽抽了:“那……那怎么办?”
“两条路。”
我看着他们,“要么,你们在这等着,别动也别说话,等我出来;要么,就跟我一起进去,我能保你们平安。”
梁一天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遇到鬼街,他说什么也不会来凑热闹,他看了看白晓生,白晓生毫不犹豫的说:“张大师,我跟您走!”
梁一天见状,也赶紧点头:“对,我也跟张大师走!”
随后,他转身瞪着身后紧剩下的两个护卫:“都给我安静点,跟紧了!谁要是敢乱动乱说话,死在这里,我可不管!”
护卫们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我迅速掏出黄纸和朱砂,画了四道隐气符,分给他们。
“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阳灯,这符能遮住你们的阳气,不让里面的小鬼发现,记住,紧跟在我身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回头,不能应声!”众人接过符纸,赶紧贴在胸口,一脸紧张地跟着我,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鬼街。
“呼!”
一股阴寒刺骨的穿堂风突然席卷而来,那风像带着冰碴子,瞬间穿透了衣服,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更可怕的是,这风仿佛能吸走人的生气,吹过之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原本空荡的鬼街上,一个个模糊的鬼影出现了,有的鬼影苍白浮肿,像是泡在水里泡了很久;有的干枯扭曲,只剩一副骨架似的轮廓。
它们无声地在街道上飘荡,与我们擦肩而过时,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能盯到人的骨头里去。
梁一天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我身上走。
白晓生虽强装镇定,可脸色比纸还白,一时间,整条鬼街上,只有我走得从容,身后跟着四个缩头缩脑、连眼睛都不敢睁的风水师。
我看着杜高德飘进去的店铺,目光扫过门楣,两盏昏黄灯笼悬在檐下,光线下的牌匾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仔细一瞧,黄泉铺三个黑字赫然在目,这名字莫名熟悉,心头涌上一阵似曾相识的悸动,难道是他?
我撩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铺子不大,四壁摆满了黑色瓷瓶,在鬼街这种地方开店,瓶里装的除了阴魂,还能有什么?
连这店铺的陈设,都让我觉得有些眼熟,正思索着,里屋走出个身形消瘦的鬼店主,他低头忙着手里的魂瓮,没留意到我。
那鬼店主脸色比纸还白,一双黑洞洞的小眼睛嵌在脸上,透着股渗人的寒意,尤其身子瘦得只剩一副骨架,抓着魂瓮的两只手,竟是森白的骨头,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瞬间让我身后四人僵在原地。
梁一天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我扭头瞪他:“要掐掐你自己!”他才慌忙松手。
我看着眼前这鬼店主,却突然笑了,真是冤家路窄,居然真的是他!
这鬼鬼店主就是之前谢天机卖我阳寿的店主,我拿回阳寿时,还顺便成了他的主子。
只不过,后来他跑了,让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居然躲在了鬼街。
鬼店主还没察觉我的存在,头也不抬地问:“来我黄泉铺,想换谁的命啊?”
“换你的。”
这话一出,黄泉铺店主猛地抬头,他那张骷髅似的脸,眼眶深陷,比真鬼还要吓人。
身后的白晓生吓的差点没喘过气来,鬼店主看清我的脸,嘴角抽搐了几下,愣了足足几秒,随后扭头就要跑。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直接给提溜起来,“怎么,想跑啊。”
“呵呵,怎么敢啊。”
随后鬼店主吐出一句话,让我身后几人彻底目瞪口呆,懵了。
“主子,您咋追到这儿来了?”
白晓生和梁一天缓缓扭头看我,梁一天抓着我衣角的手啪地松开,声音发颤:“你、你是他主子?”
白晓生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想活命,就少说话。”
梁一天忙不迭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我上前一把揪住鬼店主的耳朵,怒喝:“总算找到你了!你这老东西,居然躲到这儿开店!”
“饶命啊主子!我这不是为了躲您……哦不,是为了拓展业务嘛!”
“拓展业务?”我手上力道加重,疼得鬼店主嗷嗷直叫。
身后的白晓生、梁一天和两个护卫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满是震惊,有人小声嘀咕:“张大师也太牛了,居然敢打鬼?”
“还是在鬼街打鬼?”
“外面就是鬼窝啊!”
“他到底是人吗?”
梁一天没好气的说:“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啊,不对,难道是仙?”
我揪着鬼店主的耳朵没松,厉声追问:“咱们先不提以前的账,刚进来的新魂在哪儿?”
“在、在我这儿!”鬼店主慌忙的把手里的瓷瓶递过来,我打开盖子,用天眼一扫,杜高德的魂魄果然在里面。
“主子,您先撒手,有话咱好好说,成不?”
我松开手,鬼店主立马谄媚地搬来一把椅子:“主子您坐!什么风把您吹到鬼街来了?”
“我来寻这个魂魄,你这鬼东西,又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鬼店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冤枉啊主子!我这店有营业执照的,在阴司都入了档,您不能平白砸我的店啊!您想,我能在这儿开店,肯定有存在的道理,您要这魂魄,我给您就是,求您手下留情,别砸店!”
说着,他真的掏出一本盖着阴司印章的营业执照递过来,仔细一看,还真不假。
“既然如此,你说清楚,这魂魄是谁卖给你的?”
“是个快死的女人,叫何赛花,今年六十岁,不是将死之人,也进不来鬼街啊!她用杜高德二十年阳寿换自己的命,我这阴阳当铺本就做这买卖,哪能不接?要是早知道这是您的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接这活啊!”
一旁的白晓生和梁一天早已目瞪口呆,连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我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两人看我的眼神,满是炙热的崇拜,活像在看神灵。
“这魂魄我带走了,杜高德要是少一天阳寿,我唯你是问!”
“明白!明白!”鬼店主站起身道,“主子慢走!”
“怎么,这就想赶我走?谁说我要走了?”
“主子,您还有别的事?”
我一把抓住他那白骨手腕,朝着小拇指猛地一掰,“啪”的一声,一段白骨应声而断。
身后几人直勾勾看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鬼店主疼得嘶嘶抽气:“哎呦喂主子,您这是干啥?”
“你再敢躲着我,我就用噬骨咒焚了这截骨头,十指连心,到时候你这一身骨架子,也剩不下多少,懂吗?”
鬼鬼店主吓得快哭了:“主子我再也不敢了!日后您想见我,只要把这截指骨在桌上敲三下,我立马来找您!”
“这还差不多。”
见我没起身,鬼店主又凑上来献殷勤:“主子要是没事,我请您看戏?咱们这儿正演着大戏,周边百里的小鬼都来瞧了!”
“看戏?什么戏?”
“都是经典剧目,《负心汉火海爬刀山》《恶婆婆轮回受磋磨》还有《望乡台上回头一眼,全是泪》。”
我忍不住笑了:“就冲这剧名,倒真想去凑个热闹,可惜时间紧,要是鸡叫前没把杜高德的魂魄归位,他就真成尸体了。”
这番话让梁一天身后的护卫们彻底震惊,他们对小鬼的认知,还停留在孤魂野鬼的层面,没想到小鬼的日子竟这么滋润,跟阳间一样还能看戏。
好像死,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