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天被问得火冒三丈:“干我们这行的,整天跟阴邪打交道,谁知道他杜高德是不是遭了什么报应?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我再说一遍,这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目光扫过梁一天的面相,他的阳寿干净,并非偷寿之人。
“梁老板,别来无恙啊。”我开口打招呼。
梁一天看清是我,脸上的戾气瞬间消散,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呦,这不是张玄张大师吗?我正想着这几日得空去拜访您,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您如今可是江城风水界响当当的人物,什么时候赏脸,梁某请您吃顿饭?”
“吃饭的事好说。”
我笑了笑,话锋一转,“我这次来,是为了杜老板的事。”
梁一天一愣,随后又说:“张大师,那可太好了,你快给老杜瞧瞧,他们都说害老杜的人是我,这不扯呢吗?”
“咱们都是干风水的,怎么可能干这缺德事。”
说实话,梁一天这话,我信。
干风水这行的,谁不敬畏因果报应?断不会为一桩生意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可要害杜老板的,到底会是谁?
更让我好奇的是,杜老板身上阳寿损耗的路数,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阴风大起,黑压压的云挡住了月亮,四周的空气瞬间被阴森的鬼气浸透!
白晓生脸色骤变,道:“张大师,不对劲啊,这么大的鬼气!”
“难道,是阴差上门来勾杜老板的魂魄了?”
连神算阁的老板梁一天也皱紧了眉,他虽不是大师,却也懂些阴阳门道。
“老杜,真的要不行了?”
我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此刻恰是子时,正是阴阳交替、鬼门大开的时辰。杜老板的魂怕是要离体了。
但来的,不是阴差。
与此同时,房间里突然传来李叔的急喊:“玄子!”
不好!我转身进了房间,白晓生、杜雯雯、杜思思和梁一天也紧随其后。
杜思思一把挡在梁一天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杀人凶手,还敢踏进我家!”
“你这丫头长长脑子,我若真是凶手,犯得着管这闲事?”
“我与老杜虽有隔阂,可他若死在我这儿,坏的是我梁某人的名声!我必须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害我们!”
昏暗的灯光下,杜高德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没了动静。
杜高德死了!
杜雯雯和杜思思瞬间崩溃,疯了似的扑到床边:“爸!爸爸!”
“你醒醒啊……呜呜……”
“别丢下我们姐妹俩,你快醒过来!”
梁一天也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老杜……这就没了?”
杜思思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突然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你不是说能救活我爸吗?他就死在你眼前,你看不见吗?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
“二小姐,冷静!”
她的情绪早已失控,这时,她的男朋友于汉文上前拉住她。
“思思,人死不能复生,别迁怒张先生了,他也尽力了,咱们还是先为杜叔叔准备后事吧。”
我大步上前,目光落在杜高德的身体上,他的魂魄正缓缓从躯壳中浮起,而牵引魂魄的,不是阴差的锁链,竟是一道极细的暗红色符文!
果然,是有人在引他的魂魄!
“杜大小姐!”我突然开口,叫住了相对沉稳的杜雯雯。
“你父亲的尸身绝不能动!这事邪性得很,天亮前若不能让魂魄归位,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
杜雯雯闻言,立刻止住哭声,连连点头:“大师,您说,我们该做什么?”
“保护好尸身,别让任何活物靠近,等我回来!”
我从包里取出一张七星引魂符,递给李叔:“把这个贴在杜老板胸口,再取七盏青铜油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在他的周围,布成安魂阵,尽量稳住肉身的元气。”
李叔接过符纸,点了点头:“玄子,你就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张大师,我跟你一起去!”白晓生说道。
“多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好吧。”我点头应下。
又看向杜雯雯姐妹:“你们若真想救父亲,就按我说的做,否则,谁也救不了他,懂吗。”
杜雯雯拽了拽还在抽泣的杜思思,她死死地瞪了我一眼:“好,我就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要是救不活我父亲,我就弄死你。”
此时,杜高德的魂魄已经飘到了门口,他双眼空洞,瞳孔散成两个漆黑的洞,双脚离地三寸,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直直往外飘。
我悄悄跟了上去,白晓生和梁一天忍不住小声问:“张大师,你看见什么了?这是要去哪啊?”
我低声道:“杜老板的魂魄离体了,别惊动了他。”
梁一天和白晓生只能感觉到四周浓重的阴气,却看不见魂魄的踪影。
白晓生没有丝毫犹豫跟着我追了出去。
梁一天想了想,也跟了过来。
护卫忍不住劝道:“老板,这黑灯瞎火的,魂魄离体,那不就是鬼吗?咱们别凑这热闹了?”
“你懂个屁!”梁一天低骂一声。
“咱们干风水的,还能怕这个?张大师现在可不是一般的火,可我还从来没见过他断阴事,今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比我神算阁的大师强在哪!”
说着,他对护卫吩咐:“让其他人在别墅等着,你再叫两个身强体壮的,跟我们一起去!”
我们跟着杜高德的魂魄,走了大概一千米的距离,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突然,他在路口中央停住,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似的,昏黄的路灯下,杜高德的魂魄显得那么阴森诡异。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头顶的路灯突然灭了!紧接着,那魂魄竟僵硬地转了个九十度,朝着路口东北角的空地飘去,那片空地,原本什么都没有!
几乎是瞬间,一阵诡异的雾气从地面升起,雾气散去后,一条陌生的街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街道两旁挂着一排排诡异的灯笼,不,准确的说,是白纸红烛,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照得人浑身发毛。
白晓生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几步,低声道:“张大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条街道?莫非……”
“没错,是鬼街。”
我吐出这两个字,吓的梁一天身后的护卫们瞬间变了脸色,风水界里一直有鬼街的传说,可没人真的见过,因为见过的,都没能活着回来。
有两个护卫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跑,可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咣当一声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梁一天吓得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了。
我也皱紧了眉,心里满是疑惑,据《地脉魇钞》里的记载,能贯通阴阳的鬼街,并非随意就能显现。
风水界有三煞开阴路的说法,鬼街显形,必须满足“地脉断、天星乱、人愿招”这三煞齐聚的条件。
可眼下,这三煞一个都没出现,鬼街怎么会突然显形?
白晓生也疑惑道:“张大师,这可太奇怪了,三煞并未应验,鬼街怎么会出现的。”
“不对,三煞出现了。”我严肃道。
“哦?”众人一愣。
我道:“刚刚乌云遮月,是天星乱,我们脚下的十字路口,阴气缭绕导致地气紊乱,会产生地脉断的假象。”
“至于人愿招,应该是杜高德阳寿未尽,产生的怨念波动,形成了最后一煞。”
白晓生认可的点点头,“有道理。”
随后,他看了看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早已因为磁场紊乱失灵,对风水师来说,闯入鬼街无异于踏入鬼门关。
这里的法则和阳间完全不同,进来容易,出去难!
可杜高德的魂魄已经飘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铺,我若不跟进去,就永远查不出是谁害了他,更别说救他了。
我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被白晓生和梁一天死死拉住。
“张大师,你疯了?”白晓生急得脸都白了。
“这可是鬼街,一入鬼街魂不保,这里可不止百鬼啊。”
梁一天甚至搬出了风水行的老话,“张大师,都说三煞冲开鬼门扉,地师莫往其中窥,若非冤债缠身紧,谁肯阴阳路上追。”
“你不能冒这个险啊!”
白晓生也跟着劝:“是啊张大师,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别拿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