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你说什么迁坟?”
“那座死山被一群人买了,要开发成什么风景区,你说一座死山有什么好风景?我们几代祖先都埋那里了,那一迁怎么得了哦!要遭天谴的!”
老一辈儿的思想比较古板,恩社清楚,但是那一座山倒还真的不能随便动,里面有多少枯骨,她还是知道的,小时候都不敢往那边过,外婆下葬的时候,看见旁边很多坟墓。
她问老人:“姨婆,那群人是正规的吗?什么时候迁坟?”
姨婆挥挥手往门外走:“正规不正规我不知道,反正不能迁坟,到时候我就躺那地上去!要挖先挖我!”
“姨婆,你能不能带我去那山?我想看看外婆。”
“有什么好看的,该化的都化了,你要去就一个人去,往这后面走,看到山就到了,真的是。”恩社的姨婆身体还是硬朗的,一个人边走还边念叨着:“许妹啊许妹,你等了十年才把你个孙女等回来哦.....”
曲恩社站在原地楞了好久,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给裴深打了个电话。
那边有些吵,只听他说:“我在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居民处的隔壁风景区,恩社你来不来啊?”
“不来,你好好玩吧。”她挂了电话,准备一个人去山上看看。
这一块地方,恩社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从前她都没有到处去玩。本以为是很远的,不过就是几百米的地方,不过小的时候,真的觉得挺遥远的。
前面有一条小溪,水很浅,印象里是和夏政勋来过的,还有一种透明的小鱼,特别灵活。
她想着跨过去,却一眼瞥见不远的地方还是搭了几块石头的,于是乎就踩着那几块不怎么平稳的石头,到了对面去。
外婆的坟,位置在哪里,恩社也只能凭着记忆找了,可是当初也是跟在夏政勋身后上的山,如今实在是物是人非。
曲恩社绕着山走了大半圈,还是没敢上去。
这里变了很多,她站的高一点,还能看见远远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她想保住这座山,就像是保住了外婆一样。
从包里把带来的相机拿出来,对着四周开始拍照。忽然想到了什么,曲恩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座山,转身往镇子里走。
她记得李里说过这边有一所孤儿院的是他名下的,如果没错的话,那么那所孤儿院一定就是小的时候,收留他的那一所。
等她找到孤儿院的时候,意外的在门口看见了蹲着的夏政勋,他将自己带来的零食拿出来分给那些孩子们。
恩社站在他身后怔了好一会儿,一个孩子突然举起手指向他身后的天空,大声说:“红色的云!”
夏政勋转头,云没先看着,倒是一眼就看见了站立着的曲恩社,一时两人都失语,恩社缓了缓,提了提肩膀上的书包,往孤儿院里面走去,蹲在那个指着天空的小女孩旁边,轻轻的告诉她:“那个叫火烧云,很美的。”
天边一整块巨大的云彩呈现火一般的红色,火烧云随着风缓缓移动,渲染了一方。
孤儿院明显是被整修过了,虽然建筑的外形没变,但是该添置的东西都是新的,曲恩社很受欢迎那群孩子围着她说一些故事。
说道李里的时候,恩社不假辞色,抬头望了望天,又低下头去笑着对那群孩子说:“他去旅游了,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以后我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
其中一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脸,认真的问:“什么是旅游啊?李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恩社有些窘迫,对于孩子们的问题,不知如何仔细的说。这时夏政勋走来,坐在恩社的身边,接嘴道:“你们李里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玩,等你们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那哥哥你和姐姐会经常来看我们吗?”
“会!”异口同声。
不由四目相对,他说:“恩社.....”她却一下子收回目光,笑着摸摸面前孩子的头发,温柔的说:“姐姐下次来给你们带新衣服好不好啊?”
对于他的一切,都好似无动于衷,曲恩社很累,她只是不想再提起那颗心,反正最后总归是要放下的。
走出孤儿院的时候,和那群孩子告别后,天都已经黑了,这边的小路没有灯,一下子就回到小时候那种感觉,孤零零的,四周黑暗。
曲恩社还没来的及拿出手机照明,脚就踩进坑里,一个踉跄,差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耳边是夏政勋的声音:“恩社,小心。”
她站稳来,甩开她的手,赌气道:“我不用你管。”
“那天晚上,安.....”他想解释,哪像曲恩社回头,她说:“夏政勋,逾期不候。”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就只有眼眸映着天上的月光似粼粼流水般。
她说的轻巧,说的决绝,没说再见。
听见她远去的脚步声,夏政勋没有跟上去,一直重复着她的那四个字,逾期不候。
她等过,除夕那夜,孤身在风雪里等了他那么久,从去年等到今年;从典居回来的那天晚上,她也等过,从九点等到一点。
可他都没来。
恩社知道自己是累了,累到什么都不想要,累到想造一个小房子,然后只身躲进去,外边再砌圈圈厚实的围墙,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