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灵曦吃过早饭，直接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居然已经在了，看到灵曦以后，非常客气，直接拿出了去年给北境将士购买寒衣一事涉及到的相关人员的名单，供灵曦查阅。
灵曦心中惊诧，面上不显，认真翻看，居然和之前齐悠远提供的名单，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一个人不漏。
每个人负责的部分，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更夸张的是户部尚书还给备注好了他怀疑的点，把觉得应该重点排查的标了出来，写明了原因，就差依次按律定刑了。
“灵大人，这件事都是我监管不利、御下不严造成的，我一定痛定思痛，总结教训，以后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还望灵大人念我初犯，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句话，从轻处罚。”
户部尚书是正二品，灵曦现在是军中的官职，满打满算是四品官，官大一级压死人，正常情况下，灵曦见到户部尚书都要行礼的，今天这户部尚书倒是毕恭毕敬，没有把灵曦当比自己低的官员看，还口称“大人”，灵曦听着都新鲜。
和齐悠远提到这个，齐悠远非常不以为然：“那个老匹夫，就是个官迷加财迷，这是查到了，没查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见鬼的初犯，第一次被抓到把柄罢了！”
齐悠远“咔吃咔吃”啃苹果，好像苹果就是户部尚书一样，磨牙解恨，“别看他现在态度好，等这事儿了了你再看，谱儿能摆二里地长，想见他一面都得提前很久送拜帖，见不见看他的心情。”
灵曦实在很难把今天有点儿卑躬屈膝的人和齐悠远说的人对上号，只能是觉得自己见人太少，阅历太浅，还需要历练。
“户部尚书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你小心点儿。你这今天也算是得罪他了，等下次他抓到你什么错处，能拔你一层皮。”
灵曦乐了：“你对本朝官员知之甚多，评价都不高啊！”
“本来就是啊，”齐悠远把资料整理了一下，“所以我希望你能入朝为官，我明年春天高中进士，咱们联手，去浊扬清，还大盛朝一片海晏河清，国富民强，咱们也青史留名，多好！”
“好好好，”灵曦把眼前的水一饮而尽，“我就等小齐大人封侯拜相，封妻荫子，我跟在小齐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啊！”
“少来，我可用不起，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还等你提携一二呢！”
“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办正事吧！曹将军我听说在皇城，我准备会会他。”
灵曦站了起来，就看到齐悠远收起了刚才的笑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齐悠远喉结滚动半天，最后才开口说：“曹斌这人不好惹，手上又有兵权，你……要小心。”
“好的，我知道了。”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曹斌的不好打交道的程度，还是让灵曦叹为观止，说话不停绕弯子，然后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让别人同情他被蒙蔽。
“曹将军，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见我，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核查过了，这次和您就是核实一下。”
临走的时候，灵曦不卑不亢地说。
曹斌笑了半个时辰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僵硬：“让灵大人费心了，灵大人帮我做主啊，让作奸犯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去年真的很难的，一想到我那些士兵，大冷天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就……”
曹斌看起来很痛心，如果不是手里有别人的证词，证明蔡斌不作为，不上报，灵曦都要被他这唱作俱佳的样子骗了。
“谢谢曹将军的信任，灵曦资历尚浅，能力有限，但是一定竭尽全力，还世人一个真相。”
灵曦第二天，又把关键证人采访了一遍，确定了整个事情没有纰漏，和齐悠远一起整理卷宗，准备上报。
“户部尚书、戚将军还有曹斌都要定罪是吗？”齐悠远看着灵曦写的东西说。
“你比我熟悉律法，这么写有问题吗？”
“没问题是没问题，可是……”齐悠远非常的纠结。
“怕我得罪人是吧？没事儿，悠远，只要事情是正确的，总得有人去做。”灵曦拍了拍齐悠远的肩膀，表达对朋友的感激之情。
“好的，不过陛下也未必会完全采纳你的意见，你要有心理准备。”
齐悠远非常怕灵曦最后失望，提前和灵曦打招呼，让他有心理准备。
灵曦一愣，想到了那个人……
“我只负责把事情查清楚，具体的量刑和裁决，有圣上和刑部呢！”
齐悠远一听灵曦这么说，就放心了：“好咧，我们赶紧写完了，明天你就要呈给圣上了，格式还需要改下，这里，这里……”
两个人一直忙到深夜，才把奏折写好，又理了一遍证据，灵曦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重华宫的偏殿。
房间的灯，依然亮着，灵曦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灵都尉，你回来了啊！”
走到门前，门自动开了，露出李总管笑容可掬的脸，“外面凉，赶紧进来吧！”
灵曦提起的一颗心，终于安稳放回肚子，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失望。
“李总管，不用等我，你去休息就好了。”
李总管接过灵曦的衣服，一边挂一边说：“陛下让我来的，说你最近辛苦了，让我看着你晚上吃点儿宵夜再睡。”
灵曦条件反射一样的看桌子，还好，还好，只有简单的宵夜，并没有大鱼大肉，盛排筵宴。
灵曦坐了下来，有点儿别扭地和李总管说：“李总管，帮我谢谢陛下，让他费心了。”
李总管笑呵呵把盖子打开，放在桌子上，说：“这个我就不帮你转达了，你回头自己和陛下说，显得更有诚意，我很少见陛下对谁这么上心呐！”
这话灵曦不知道怎么接，所以只能闷头吃饭，心里想的是：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上次还想撑死我呢！果然是君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