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回皇宫的时候，正好是上次拦他的侍卫当值，灵曦刚要掏腰牌，结果那个侍卫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好像没看到灵曦一样，估计是汲取了上次的教训。
灵曦一边往重华宫走，一边想自己伤也好了，尽管还没封官职，守卫军营肯定暂时是回不去了，得赶紧找个房子住。
皇城米贵，居之不易，盘算盘算自己的身家，除了高夷国王赏赐的珍珠，好像身无长物。
希望高夷国王给的是上好的珍珠，能多卖几个钱，否则他只能租房子。
他孑然一身，住在哪里都好，只是不想一直搬家。
不过，他自嘲一笑，八字还没一撇，还是赶紧把这个案子处理好吧！
进了宫门，一抬头，就看到慕容玄月站在正对宫门的甬路上，一身浅黄色衣衫，没有带冠冕，身边空无一人。
为谁风露立中宵？
灵曦脑子里莫名闪过这么一句，不过他夫子都被他气得半死，他暂时想不起上半句是什么。
灵曦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看看了宫门，计算在不被慕容玄月发现的情况下，回到自己房间的机率有多大。
“灵都尉，你回来了？”
慕容玄月的一声呼唤，让灵曦抬起的腿又放下，只能乖乖回来行礼。
“末将参见陛下！”
“没有外人，灵都尉不用拘礼。”
灵曦刚要跪，就被慕容玄月托着胳膊扶了起来，灵曦也就就势站了起来，慕容玄月又一次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谢陛下。”
灵曦站了起来，恭立一旁，等慕容玄月说话。
“寒衣一案，可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朕给你讲解一下吗？”
慕容玄月和颜悦色，这个时候，不像是一位杀伐决断的帝王，倒像是在老家住在隔壁长灵曦几岁的邻家大哥哥。
“谢谢陛下，这是末将第一次办案，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很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等末将理顺了，查清楚了，有不明之处，再来讨教陛下。”
灵曦当然知道听慕容玄月解析一遍是最快最简单的方式，但是也很容易先入为主，他记得鲁清的话，这个案子一定要慎之又慎。
“很好，调查事情之前，确实要保持一个相对虚空的状态，这样才能心中没有预判，更加公正廉明。”
慕容玄月点头赞许：“那没什么事情就先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朕。”
灵曦行礼告退，走到一半，鬼使神差一样回头，看到慕容玄月又站在庭院之中，和之前姿势一样，独自对着月亮。
侧脸，看不清表情。
庭院无人，月色皎洁，更衬得人孤单冷清，形单影只，寂寥无声。
打更的声音传来，灵曦侧耳倾听，已经三更了
“陛下，更深露重，您也早点儿进屋休息吧！”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灵曦的嘴已经先一步说了出来，想往回拉已经晚了。
“灵都尉这是在关心朕吗？”
慕容玄月转过身来，含笑看着灵曦，两边的嘴角都微微翘起，眉毛也舒展开了，眼睛好像撒入了秋月的清辉，让人无法直视。
灵曦在这样一个秋夜，感觉到了夏花盛开，清香袭人，风月无边。
灵曦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声音很大，他都想捂住，防止它跳出胸腔。
“末将……末将不敢，末将告退。”
灵曦面红耳赤，胡乱拱手，然后同手同脚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引来慕容玄月的朗声大笑，灵曦都进了房间，觉得耳边还是慕容玄月的笑声。
灵曦没有洗漱，直接倒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很久很久以后，脸上的燥热才消退下去，灵曦又生起自己的气来：他愿意在这里站着就站着，自己多管闲事提醒他干嘛？
结果自己好心好意，换来他的调笑，估计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笑自己傻呢，当面都笑那么大声！
灵曦揭开被子坐了起来，气呼呼去洗脸，看到铜镜中那个满脸通红，又双目带怯的影子，掩耳盗铃地掬了一捧水，泼到上面，眼不见为净。
躺在床上，很久睡不着，一会儿是寒衣案中错杂的人物关系网，一会儿是想象中的北境战场，最后是慕容玄月大笑的脸。
“妖孽！”
慕容玄月低语出声，说完了又觉得大不敬，偷偷伸了伸舌头，装作无事发生的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终于睡着，也不安生，在梦里，慕容玄月变成了一个少年，面容看不太清，很恶劣得笑着，说：“你不会说话，你不会说话。”
梦里把灵曦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起来还余怒未消，看看天色尚早，正好收拾行囊，今天出发去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