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守卫军营比较好。”
李怀瑾一直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才停了下来，还做了一个总结陈词。
鲁清对于自己的副将的表现，非常满意，不是灵曦就在旁边，他都要给他鼓掌了。
“灵曦，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吧？”
鲁清最后问灵曦。
“戚将军这件事情让我触动很大，之前我有听过爷爷讲兵书，会有一些忠臣良将，不是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乱军之中，反而是死在内斗的漩涡中，殒命在权力的竞技场，成了某一方私欲的工具或者殉葬品，爷爷讲这类的不多，但是每次讲，都非常惨烈，每每说过一起，就吃不下饭，或者睡不好觉，所以我都印象深刻，每每非常愤慨，恨不得把那些奸臣拉出来鞭尸，以慰忠魂。我以为这样的事情，只存在史料里，故纸堆里，戚将军这件事情，让我知道，我还是太过天真，我想尽我所能，以后让这样的事情少发生一些。”
灵曦昨夜辗转反侧，想了很久，这是他的结论。
“所以，你选择留在朝廷为官？”
这个决定，算是在鲁清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最后和灵曦确认。
“是的，将军，这是我的选择，希望能得到您和李副将的理解和支持。”
灵曦是皇帝钦点，走的并不是寻常路，也就是绕过了鲁清和李怀瑾，所以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同意了。
但是灵曦今天郑重其事地前来，找两个人当面解释，听他们的意见，也算是全了曾经的栽培之意，鲁清懂。
“你不考虑一下吗，灵曦？事关你的前途命运。”
李怀瑾心知大势已去，这一番搏杀，自己终究是败给了皇权。
“李副将，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但是以后有机会，我还是想去战场，真刀真枪的和敌人打一场，一定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就算风餐露宿，埋骨他乡，也不枉此一生。”
对于战场，灵曦依然一腔热血，或者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热血，无法淹没，无法隐藏。
“灵曦……”
李怀瑾看了一眼鲁清，又看了灵曦，眼中都是迟疑，欲言又止。
自从认识以来，李怀瑾一直风风火火，毛毛躁躁，压不住脾气，也耐不住性子，这还是灵曦第一次看到李怀瑾这样，不由疑窦丛生。
“李副将，这里方圆五里，除了咱们三个，应该没有别的活物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副将又看了一眼鲁清，好像在问鲁清“能说吗”，鲁清也被李怀瑾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弄得很不耐烦，都想上去踢他一脚：“你要不赶紧说，要不憋回去，怎么磨磨唧唧的？”
李怀瑾一甩头，一闭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张开了嘴，看起来好像要喊，结果说出来的话，非常小声：“……”
鲁清和灵曦两个人都距离很久，硬生生没听清。
鲁清不耐烦了，踢了李怀瑾坐的凳子一脚：“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李怀瑾又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草丛里没有鹌鹑，树上没有藏飞鸟，空中没有大雁，才压低了声音，和两人说：“灵曦，你要小心陛下。”
鲁清和灵曦差点儿跌倒，弄了半天就这么一句话啊！
灵曦的手也开始痒痒，特别想暴打故弄玄虚的李怀瑾一顿。
看到两个人脸上的不以为然，李怀瑾急了，用稍微高一点儿的声音说：“坊间传闻，陛下有龙阳之好，喜欢男人，你们不会都没听过吧？”
鲁清没想到李怀瑾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个这个，横眉怒目：“李怀瑾，你是不是皮痒了？这种事情你也传？是不是太久没尝尝军棍的味道，很是怀念啊？”
李怀瑾一跳三尺高，护着自己的屁股，大声嚷嚷：“我已经升了副将了，你不能动不动就军棍伺候了！”又转朝灵曦，“我是好心提醒你，换了别人，我还不告诉呢！”
说完还倨傲的一抬下巴，李小爷也是有脾气的。
“谢谢李副将提醒，我知道。”
灵曦特别平静，就好像听到了说皇帝喜欢吃韭菜一样的自然，波澜不惊。
换李怀瑾来惊：“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陛下亲自和我说的。”
“啊啊啊啊？陛下亲自和你说的？他什么意思？他看上你了吗？等等，莫非传闻是真的，陛下真的喜欢男人？”
李怀瑾整个人都石化了，在石化之前，挣扎说出最后一句话，脸都变形了，眉毛乱飞，像个憨憨。
灵曦摇了摇头：“话赶话说到这里了，陛下也说的是传闻，没有承认，我觉得这和我入朝为官，是两件事，不冲突的。”
“不冲突？怎么不冲突？如果他看上了你的男色呢？”
李怀瑾急得跳脚，觉得灵曦还是阅历浅，不知人世险恶。
“李副将，你多久没去看军医了？你是不是有眼疾？”
灵曦实在忍不住了，长叹一声，问李怀瑾。
“我眼睛很好啊，为什么要看军医？”
李怀瑾脑子没转过弯来，有点儿懵地问。
“既然你没有眼疾，你怎么会觉得我五大三粗的身材，晒得扔到煤堆里找不出来的脸，当得起‘男色’二字？”
皇城有家小倌馆，灵曦刚来皇城闲逛的时候，经过，扫过一眼，那真的是活色生香，我见犹怜，一个个恨不得比女子还弱上三分，艳上七分，灵曦觉得那才当得起‘男色’二字。
自己？估计进去打扫，人家都嫌弃太过粗鲁了，失了风雅。
“李怀瑾，不要乱说。”
鲁清也觉得李怀瑾异想天开，对皇帝不敬，对兄弟也不尊重，两道浓眉锁成了黑疙瘩，非常不赞同地瞪着李怀瑾。
“好好好，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李怀瑾双头投降，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但是又没什么话好反驳，淫威之下，只能不再提这个事情。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没再讨论的必要了，三个人又闲聊几句，约好了等灵曦正式的任命下来，就回来和军营的兄弟们聚聚，三个人就分别了。
鲁清和李怀瑾回军营，灵曦回皇宫。
路上想到李怀瑾说到的“男色”，灵曦还哑然失笑，这个李副将，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实在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