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月到了灵曦的家门口，发现灵曦家所有的灯都亮着，里里外外，亮如白昼，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慕容玄月翻身下马，王汉上去轻轻叩门，徐姐过来开，看到王汉，还愣了一下。
“齐公子在里面？陛下来了。”
“对，来了一会儿，在收拾东西呢，陛下来了？”
徐姐看起来和王汉很熟悉。
“嗯，那通禀一声，和齐公子说陛下来了。”
尽管齐悠远也是客人，但是王汉非常了解齐悠远和灵曦的关系，每次灵曦都是把家交给齐悠远来照看的，现在灵曦不在了，齐悠远也算是半个主人了。
很快，齐悠远就带人出来迎接，行礼叩拜。
“免礼，进去说吧！”
一干人等进了院子，侍卫留在了外面，慕容玄月和齐悠远进了屋里。
上一次来看灵曦，是两个人算是正式确定了心意，那时拥抱的温度好像还在，室内好像还有灵曦的音容笑貌，没想到，别离，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而且，是死别。
慕容玄月打量着房屋的四周，装饰一如从前，没有什么变化，都很整洁，看得出来，尽管灵曦没在，家里的佣人也没偷懒。
“不知陛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室内没有别人，齐悠远直接开门见山问。
“灵曦的……后事，听说是你处理的？”
慕容玄月转身，看着齐悠远。
这位齐府的小公子，被父兄当成珍宝一样捧着长大的孩子，一直以病弱为名，养在府内，这次经过战争的洗礼，黑了，健壮了，脸上的文弱之气褪去，多了一份刚毅，添了一份英朗。
“是我，陛下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他的……骨灰，真的撒到了北境战地吗？”
慕容玄月的声音，带了颤抖，还有深藏的希翼。
“是的，这是灵曦的遗愿，灵家三代喋血，为北境，为朝廷，为天下子民，为大盛朝，他是我的兄弟，挚友，他的遗愿，我自然遵从。”
齐悠远的语气中，有怨气，不明显，但是他也没有刻意去隐藏。
“什么都没留下？”
慕容玄月的双眸火光，已经熄灭了一大半，还剩下微弱的光芒，期待着死灰复燃。
“是，按照灵曦的遗愿，什么都没留下，所有的留下的，也按照他的要求，都给了陛下了，灵曦的意思很明显，和陛下不亏不欠。”
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箭，带着北境的冷风，刺穿了慕容玄月的心脏。
“不亏不欠？呵呵。齐公子，你最好没和朕撒谎，如果发现你有所保留，你就等着齐家全家上下给你陪葬吧！朕，说到做到。”
慕容玄月站了起来，说完这句话，抬腿就往外走，一点儿迟疑都没有。
“等下！”
齐悠远急急叫住了人。
“怎么？”
慕容玄月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转过身来，目光平静看着齐悠远。
“这里，还留着他一撮骨灰，我本来想找个墓穴，埋了，逢年过节，也有个念想。”
齐悠远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瓶，用手摩挲了一下，依依不舍递给了慕容玄月。
齐悠远经过战场的洗礼，生生死死看得没有那么重，但是齐家一家老小，真的一大家子人，他不可能拿齐家上下的性命来赌，那一定也不是灵曦愿意看到的。
慕容玄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小瓷瓶，那就是灵曦吗？曾经的七尺男儿，昂藏傲骨，最后的最后，居然只剩下这么一小瓶了吗？
慕容轩月手克制不住的颤抖，最后还是伸出去，去接。
却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齐悠远明显是给到了慕容玄月手上，慕容玄月也觉得自己拿了，可是却在交错的过程中，两个手都没拿住，小瓷瓶直接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事出突然，两个人都没想都有这样的变故，全部都措手不及，根本就接不住。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去看地上，就在这里，一阵风吹过，地上的骨灰，居然被那个卷了起来，打着旋，从门的缝隙飞了出去！
两个人大惊失色，赶紧追了出去，但是那风，却直接往上飞了，很快不见了踪迹，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今晚天气很好，根本就没有风，外面的树都是静止的，门外的侍卫，也注意到了，正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慕容玄月和齐悠远双双奔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失魂落魄望着天空。
“灵曦，你竟然怨我到这个程度吗？最后的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吗？”
慕容玄月声音很低，除了距离慕容玄月很近的齐悠远，没有人听到。
悲伤逆流成河，就好像一头猛兽伤重后在幽深洞穴里绝望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