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进了贼窝。
这一群匪徒本来说是要去抢肥羊,忽然山上一阵鼓声,匪徒们的脸色瞬间变了,带着她一起回了山上,把她直接扔进了地牢,摔的她一身骨头差点散了。
果然是匪徒,真是凶残。
时瑾挣扎着坐起来,刚缓和了身上的疼痛感,冷不丁就发现周围的黑暗里有人。
这么一会功夫,足够她的眼睛适应黑暗,这么一看过去,才发现角落里还缩着一群人,看他们的穿着,有普通的村民,还有……士兵?
人群中有三名士兵,皆是身上带伤,其中有一名伤的最重,胸口处扎着一个还没有拔出来的箭头,看那惨白的面色,再不医治,怕就要活不成了。
时瑾有些着急,她调整姿势,让自己被捆着的手摸到自己的小腿处,揭开裤袜,将那里绑着的一把匕首抽出来,一点点的割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双手解放了,总算是舒服多了。
时瑾握着匕首朝那群人走去,却见人们迅速将受伤的士兵围起来,警惕又紧张的盯着她。
“别害怕。”时瑾说:“我是大夫,让我看一下他的伤。”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大概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才错开了身子,让时瑾走过去。
时瑾看了看中箭士兵的伤,猜测这些人被关了应该有一阵了,地牢潮湿阴暗,以至于伤口处化脓腐烂,必须把腐肉割除,再用药物医治才行。
一旁有人紧张的问:“姑娘,他还有救吗?”
说话的人是三名士兵中的一个,肩上有刀伤,但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只是一门心思关心别人。
时瑾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有救。”她说:“但我的药箱在那群山贼手里,我得想办法把药箱拿到手。”
若是直接朝那群人要,对方定然是知道她要给士兵医治,绝不会给她的。
除非……
时瑾想了想,打断赌一把。
她从周围挑挑捡捡的找了一块尖锐些的石头,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腿划过去。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时瑾小腿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流淌出来。
时瑾忍着疼痛,朝着上方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女孩子的声音虽然平时软而脆,但大声喊叫起来的时候也是着实尖锐,上方顿时出现了一个山贼,恶狠狠的踹了铁栏一脚。
“喊什么喊?想死不成!”
“明明是你想要我死!”
时瑾没有被那山贼吓到,她高声和那人对着喊道:“把我扔下来就不管不顾了,我的腿碰到了这石壁划伤了,这地上都是脏水,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我会死的!”
山贼冷嗤一声,满不在乎。
“你爱死不死,关我何事?这地牢里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
“我是大夫,你们二当家亲自带回来的,说留着我有用,我若是死了,你如何向你们二当家交代?!”
时瑾喊的声音很大,也很愤怒,听着很有气势,还真的有点唬人。
“我要我的药箱!赶紧给我扔下来!”
这一声吼听的上面人和下面人都是心颤颤的。
那山贼探出脑袋仔细看了看下面,见时瑾一条腿血淋淋的,看着还真的有点吓人,也是怕这瘦弱的小丫头真的死了,于是撇了撇嘴,真的把她药箱扔下去了。
时瑾等山贼的脑袋缩回去,简单的给自己的腿撒了一些药包扎上,随即赶紧抓着药箱去了那士兵身旁。
旁边有一名村民碰了碰她,说:“姑娘,你的腿……”
时瑾笑了笑,道:“我的腿不打紧,就是看着吓人,只是皮外伤,倒是这位兄弟的伤耽误不得,得尽快医治。”
一旁的两名士兵当即就给时瑾跪下了。
“姑娘宅心仁厚,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别急着谢,我还不一定能救下他,能不能保住命,还得看他的运气。”
时瑾的运气一直不好,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向来都是尽人事不听天命,可如今,她也开始祈求上天,倒霉运气留给她一个人就行了,别影响到其他人。
这么想着,时瑾闭了闭眼,随即睁开,她一把将士兵胸前箭头拔了出来,血液飞溅到周围人的脸上身上,当即就惹来了周围人一声轻呼。
“姑娘,你……你轻点……”
时瑾头也不抬的一边从药箱中取出一瓶酒撒在士兵伤口和自己手中的匕首上,一边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将里面粉末倒在士兵伤口上,道:“我若轻点,就是顿刀子割肉。”
周围人:“……”
那你还是快点吧……
然而刚才快如闪电,这一会儿时瑾却看着士兵没动作了。
旁人忍不住问:“姑娘,你这又是再等什么呢……”
时瑾:“等他昏死过去。”
旁人:“??”
但之后他们就明白为什么要等人昏死过去了。
因为接下来的场面简直就是地狱。
只见时瑾动作极快的挥着匕首一刀一刀的割着士兵伤口上的腐肉,鲜血肉块不断刺激着众人的眼球,一堆人的脸色顿时白的和那几个受伤的人差不了多少。
他们更是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了——看着明明是一个那么文弱的小女子,怎么下手就这么狠呢?那面色平静的就好像自己不是在割人肉,而是在削土豆拔萝卜一样。
如果这人没昏的彻底,恐怕这个时候已经疼的咬舌自尽了。
时瑾动作很利索,没用多久便割掉了表层的腐肉,之后撒上金疮药,在用酒水浸泡过的布料裹在士兵伤口上。
完成这一切,时瑾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又皱了皱眉,说:“这里太暗了些,我怕割的不干净,也许多割了几块肉。”
众人:“……”
他们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
处理了这一位,时瑾又看向其他两个受了伤的,那两个人当即打了个寒战。
“我们……不用割肉了吧……”
“不用。”
“幸好……”
“我没力气了,会不会死掉,权看你们运气了。”
“……”
这话说的,比刚才看你割肉还吓人好吗?
时瑾忽然又笑了一下。
“我开玩笑呢。”她说。
众人现在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
时瑾继续道:“你们的伤不致命,敷药就行了。”
她把药瓶递给那些人,随即一瘸一拐的走到另一边稍微干燥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时瑾真的是累了,而且腿上的伤又疼,疼的让她没心情说话。
但也不想给自己用药让自己无知无觉,她需要思考,思考自己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