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啧啧”两声,对阿水道:“你们家少庄主真是可怜,碰上这么一位祖宗,这以后若真成了亲,日子可怎么过啊。”
阿水就很不服,可也不敢大声说,只能瞪视旁边人,小声嘟囔道:“我们家少庄主才不会娶她呢。”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猛的推开,门口的一干人等皆惊慌失措四散逃开,唯有时瑾一人没有躲,和从门内走出来的月岑对视,又被月岑一把推开直撞到墙上。
“你瞎吗?看不到我要出门吗?挡路作甚!”
月岑太过气愤,又太过委屈,红着眼眶怒气冲冲。
时瑾知道自己这是被大小姐发泄火气呢,她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道:“我不瞎,倒是你,路宽的很,哪里都能走,你非要往我这里过来,莫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月岑从没有被人这样回呛过,一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时瑾。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句话说的跟当初碰到的那个猪圈公子有点像。
时瑾道:“我不知道,不过你眼睛的问题,我是医者,倒是给你治治。”
白斐在旁边笑出了声,不知道自家徒弟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故意气人。
不过看时瑾背在身后轻轻摩擦的手指头,知道那是时瑾有小心思时才会做的小动作,当下便清楚了这丫头的确是故意的。
白颉之跟出来,也是怕了时瑾和月岑也两个姑奶奶再吵下去。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别耽误我们今天的正事,我们今日还要去风源山呢。”
“去风源山?”时瑾皱眉道:“那里可是贼窝,去那里作甚?”
“当然是剿匪!”阿水说的格外有力。
“剿匪?”月岑紧跟着上前一步:“颉之也去吗?”
白颉之:“我可是他们的少庄主,怎能不一同去?”
月岑:“可万一有危险……”
白颉之:“你若害怕,便不用去,留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这句话,白颉之转头就看向了时瑾。
“阿瑾同我来吧。”
“??”
时瑾就很懵。
怎么就叫她“阿瑾”了?
她当然能看出白颉之这是在拿她做引子。
果不其然,月岑那边眼神瞬间就变了。
时瑾当然不愿意被人利用。
所以她直截了当的不配合。
“我不去。”她说。
“徒弟不去我也不去。”白斐也说。
白颉之看了那师徒二人一眼,慢悠悠道:“不去可不行,诊费都收了,如今我伤势未愈,你们就必须跟着我。”
时瑾白斐:“……”
你压根就没什么伤,收你那么高的诊费,说的很严重,其实就是为了坑你这样有钱大少爷的银子,针灸也就是活血化瘀的。
但这话他们也是不敢说。
两个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给自己挖坑。
月岑当然不愿认输落后,所以哪怕她带着的几名赤云宗弟子都在阻拦,也没有打消她非要跟去贼窝的念头。
于是一行人也就只能这么出发了。
上山剿匪,自然不能跟外出郊游一样坐悠哉坐马车,众人皆骑马,月岑不愿意独骑,死活非要和白颉之同乘一匹。
白颉之着实烦的要命,又只能依着这位大小姐。
他回身看时瑾,见时瑾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背着弓箭,挎着药箱,细瘦的小身板在马背上端正挺拔。
明明是一个很秀美清隽的女孩子,身上却带有着一股绝不妥协的倔强强势,在让人忍不住因为她容貌而怜爱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生敬意。
不知怎么的,白颉之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时瑾被云翡圈在怀里同乘一骑,满面笑意软软一小团的样子。
白颉之再瞅了瞅自己怀里的月岑,忽然就觉得……有一些微妙的不太舒服来。
月岑做大小姐做惯了,几乎没受过什么苦,也没怎么出门历练过,哪怕他们此行是去剿匪,她还是穿着非常精美的裙装,在他身前故意向后靠,几乎将整个身体都靠在白颉之的怀里,身上上好的香粉味直冲他的鼻腔。
白颉之顿时皱了皱眉,瞅了瞅时瑾,再瞅瞅月岑,有些感慨。
同样都是女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
时瑾和白斐二人落在队伍最后面,也不急着跟上去。
两个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白斐道:“你这小丫头胆子倒是真大,贼窝也敢闯。”
时瑾回:“你不也跟来了?再说,遇到有钱的客人要往死了要诊费,这可是你教的。”
白斐:“……你倒是也灵活一点嘛,还非要说要针灸三日,不然这时候咱们师徒早就已经去了下一个镇上了!”
时瑾瞄了白斐一眼,忽然心有所感,问道:“师父,我为什么总觉得,你最近似乎一直急着往北走。”
“还不是因为你的情郎在北地。”白斐回的相当不客气:“作为师父,徒弟的终身大事当然要操心,你们都两年多没见了,我带你去见见他还不行?”
时瑾眯了眯眼睛,随即垂眸看着手里的缰绳,没说话。
她不是容易害羞的人,所以白斐的那一句“情郎”逗不了她,她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师父,我想翡翠了。”
小丫头坦坦荡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一点也不害羞,还真是让白斐怔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就看到时瑾微微抿唇,模样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一直成熟的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小丫头终于有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我想他了。”时瑾说:“师父,我想见他。”
“我也想。”白斐也说:“我想赶紧见到他,找他狠要一笔束脩,把你这个小倒霉蛋赶紧托付给他,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浪迹江湖了。”
时瑾:“……”
她狠瞪了白斐一眼,颇有几分气闷。
“师父,回头把翡翠居住的地方告诉我,我要给他送信。”
“送什么信?诉你的相思意?”
“是啊,怎么?你这个一大把年纪连还没娶妻的人羡慕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师父你身上到处都是‘短’,还用得着我揭吗?”
“……”
白斐气的肝疼。
时瑾这张嘴真是不饶人,逮着人就开始插刀子,哪疼往哪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