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走下去,时瑾越觉得白斐不靠谱。
不仅不靠谱,还很不正经。
他带着时瑾走了很多地方,从一个城镇再到另一个城镇,沿路做铃医,寻找病人,替对方医治,凭借一双火眼金睛判断对方家世如何,再要一个最合适的价格。
“你看刚才那位虞夫人,穿金戴银,耳朵上还戴着一对墨玉珠子,这样的人都很有钱,我们可以把她的病情说的稍微严重些,这样当我们把病治好了,就能要到更高的价出来。”
“……”
一路上见惯了白斐这副表面仙风道骨白衣飘飘世外高人而背后阴险狡诈笑里藏刀财迷心窍的鬼样,时瑾就很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真正的大夫。
“医德呢?”时瑾说:“白先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看病的。”
“医德又不能当饭吃,不多要一点,等我们走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手里没盘缠,你就等着吃树皮草根吧。”
“……那也不能坑人!”
“不坑那些人也可以啊,坑你,等没饭吃的时候,你让我吃你就行了。”
“??”
“先吃胳膊再吃腿,之后吃肝再吃肺!”
“……”
时瑾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小丫头一张小脸发黑的样子,白斐忍不住大笑,直笑的肚子疼。
有这么个小丫头同行,有事没事逗一逗,也是挺有意思的。
时瑾:“……”
她好恨……
而白斐让人讨厌的地方还不止嘴欠这一处。
自从带上时瑾一同赶路后,时瑾便成为了他的小丫鬟。
做饭洗衣跑腿传话……甚至还包括给他物色有钱病人。
而时瑾出门时候带的那些盘缠在一开始就被白斐给拿走了,白斐说是这样方便算账,可只要他手里有钱,就完全不知道节省,花钱大手大脚,每次看到他掏出银子住上房,顿顿红烧肉女儿红,时瑾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抽抽。
更可恨的是,白斐居然还带着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上青楼,把两个人仅剩的银子都送给了青楼头牌买胭脂水粉。
而大手大脚过后,便是身无分文的困窘。
白斐带着她去买包子,自己装了包子抱着纸袋就跑,留下她一个人怔怔站在包子铺门口,拿不出包子钱,被店老板当成小偷一顿数落。
这种事还不是第一次发生,逼的时瑾每天的神经都像是在走悬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白斐这个不正经的给坑了。
说好的医仙呢?
说好的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大德救世呢?
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赖!
时瑾现在很想快点有能力教训这位混球一顿。
而她向来是敢想又敢做的人。
于是接下来的许多天,时瑾一直在采毒草,专门找能让人吃苦头又毒不死人的那种,之后偷偷做了一些药粉出来,偷偷摸摸的下到了白斐的茶水里。
小丫头眼瞅着白斐一口气把茶喝了,之后又一口吐了出来。
白斐冲着她瞪眼睛。
“你你你!谁教你下毒的?!就算下毒你也要做一个无色无味的毒才行,这苦涩气重的太明显了,这毒差到不忍睹!”
“……”
“再者,你这个小丫头比这毒都要毒!你给我下什么毒不好?偏偏是让人腹泻的毒,我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美男子!捂着屁股频繁去茅厕的模样难看到极点了!你给我下这种毒还不如给我下七日断肠毒呢,起码还能让我死的好看点!”
“……”
懂了,她下次就下七日断肠,非得让白斐满意不可。
隔天她真的做了七日断肠毒出来,白斐品着下了毒的茶,砸了咂嘴,说:“雷公藤的分量放少了,下次注意。”
时瑾:“……哦,好的。”
听了教训,她默默的递了解药过去。
白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我的好徒弟,真是我的好徒弟!居然还知道心疼师傅,还给准备了解药!我以为你是真的要狠心下毒害死我……”
“不要算了,我这就拿走。”
“要要要,当然要!我宝贝徒弟做的,我怎么可能不要?”
白斐说着喝了一口解药,随即一张脸红了转白,白了又转青,青了又转黑……随即整个人跳起来,脱了靴子追着时瑾便打。
“你个臭丫头!亏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好心给我做解药……你居然在解药里放血芥!我非要给你也喝一口不可!!”
时瑾一边四处逃一边得意的大笑。
血芥这种药材,可以散淤生新、活血止痛、外用止血生肌。还可治心腹卒痛、金疮出血……但它也有一点不好的,那就是内服之后会造成全身发痒,要两三天症状才能消失。
白斐实在太大意了,闻了一下解药里没有毒的气味便放了心,他哪里能想到时瑾居然还有这么坏的心思来坑他。
医仙这一次气的不轻,逮住小丫头把那药也给她灌了下去。
于是师徒两个当天晚上都没能睡好,痒了一夜,第二天都顶着一头一脸一身的红疹子,不得不戴着斗笠面纱才能出门。
这一次之后,时瑾就长记性了。
坑师父可以,不能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得先想好退路才行。
不然白斐那个恶人睚眦必报,一定会恶狠狠的报复回来的。
而白斐恶归恶,倒也是真的教了时瑾不少东西。
不止识药用药,还包括针灸。
这位到底也是个医仙,虽然人品有待商酌,但一身的本事是实打实的,一手金针用的出神入化,时瑾曾亲眼见过他将一个瘫了多年的病人针灸了七日,那位病人便能颤巍巍的自己下床了。
当然,病也不是白治的,事后他要了那位病人一千两,几乎是把对方家底都给掏干净了。
白斐道:“看到没有,治病的时候要手要稳,要钱的时候心要狠,师父对于你没别的要求,就这一点——一定往死了要钱。”
想当初,他也是看准了时瑾财迷的这一点跟他有点像,才会对小丫头有了兴趣,不然管他是谁,都别想做他徒弟。
时瑾嘴上应着,下一秒将手中箭射了出去,箭头准确的穿过野兔的脖子,她动作熟练的把兔子捡了回来,当做两个人的晚饭。
没错……虽然白斐开口要钱时挺狠,可花钱更狠,去几次青楼就没钱了,时瑾不得不提弓打猎物来填两个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