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年的眼神几乎已经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
更不用说他身边的一众小弟们。
开什么玩笑，就是因为不喜欢学习才决定做一个“不良少年”的，难道就连这样都无法逃脱《五三》的魔爪吗？
其中尤其是黄毛的反应，简直大的出奇，连就站在他身边，嘴子叼着棒棒糖的柯子都吓了一大跳。
虽然柯子心中也发憷的慌，但是也没有他身旁这个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反应剧烈的兄弟恐怖。
“啊啊啊——你小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干什么要拿出这种东西啊——”
黄毛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可以用“癫狂”来形容也不为过。
许宵怀看到眼前这幅景象，还没从突然看到让高中生闻风丧胆的《五三》中反应过来，就被黄毛以及背后一众小弟的反应给震得不轻。
“学习”……
竟然如斯恐怖？
“我真是要疯了，真是要疯了。”
许宵怀听到一个男生在喃喃自语道，不用回头去看，他已经知道了此时那个男生的表情，一定满是恍惚之意。
“这……就是你的，钱？”
虽然许宵怀此时很心累，但是即使世界在下一秒即将要毁灭，他这个时候也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不崩塌。
红发少年可能有些没有弄清楚眼前突然转变的情势，明暮远清晰的看到他的脸色僵了一下。
但是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中还是闪着耀眼的光，即使这光是因为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气愤。
黑发少年微微低下头去，许宵怀此时的姿势是抬起头看着对方，因此明暮远这一动作，两人的距离便在瞬时被拉近了。
这样看过去，少年微勾的眼角处似乎因为有些气恼的神情而导致眼尾有些嫣红的颜色，就连盛气凌人的表情，此时落入明暮远的眼中，都好像是一只小猫被惹恼了，才有些虚张声势的挥舞着自己根本不锋利的爪垫来“威慑”对方。
许宵怀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的眼中是这样的景象，他只是留神着周围的动静，见这些“不良少年”们只是在哀嚎自己被“学习”压榨的痛苦经历，便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用再单方面强迫眼前这个黑发少年陪自己演戏了吧。
明暮远原本以为小猫还会做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来，但是没想到红发少年就像是很快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一般，眼神恹恹。
许宵怀将手臂放了下来，因为强行撑了太久，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手臂有些麻痹，更不要提还有些火辣辣疼痛感的手掌。
“你走吧。”
红发少年不动声色的揉着自己的手肘处，皱着眉头，眼神斜睨向自己，神情隐隐有些不耐。
明暮远却没有自己意想到的轻松与如释重负，反而有些怔愣。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却默不作声，只是敛了眉眼，安静的将自己的落在地上的书包背上，在许宵怀和一众“不良少年”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小巷，消失在拐角处。
黄毛也柯子一帮学生缓过神来，还有些恍惚，各个便向许宵怀告别：
“宵哥，我要回家，我要安慰一下自己被‘学习’击得千疮百孔的小心脏。”
“……好。”
红发少年神情颇有些无奈的回答到。
得到了老大的许可，一众“不良少年”很快便一哄而散。
转眼间，小巷中便只剩下了许宵怀一人。
长呼了一口气，许宵怀也准备回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这样想着，他便抬脚向巷子口走去。
下一秒，便被什么东西险些绊倒。
红发少年及时扶住了一旁的墙壁，便又被“伤上加伤”的手掌给疼的龇牙咧嘴。
许宵怀低头一看，神情登时是有些复杂了起来。
只见，地上赫然静静的躺着一本《五三》。
*
明暮远回到家的时候，虽然知道没有人，但还是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只不过语气低沉，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将书包扔到书桌上，黑发少年便走进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明暮远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厨房，端出阿姨一直保温着的菜。
宽阔的餐厅中，只有明暮远一人吃着晚饭，只不过他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全程默不作声，只是静默的吃着饭。
只是不知为什么，此时黑发少年的心中想着的，却是一个红发少年的面孔。
那个少年，明明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却已经成为了什么“不良少年的老大”。
想到这里，明暮远不小心的笑出了声，他靠的是什么成为的“老大”，难道是靠自己的可爱吗？
幸好黄毛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读心术，不然要是让他知道了，男生的表情一定会很惊悚外加对产生这样的想法之人不可抑制的怜悯之心。
要是让明暮远知道红发少年今天之外的其他常态，想必他一定不会这么认为了。
黄毛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宵哥和他还有柯子约好放学后去网吧一起冲浪。
谁知都快等到天黑了，柯子还没来。
黄毛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谁知还没等他开口，红发少年便一脸不耐烦，语气沉沉的说到：
“这个小子，是想找死吗？”
看着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的挤出这句话的老大，黄毛心中不禁为柯子那小子默哀了三秒钟。
红发少年从网吧的台阶上跳下来，浑身充满了乖戾的气息。
跟在后面的黄毛几乎可以看见围绕在大步走在前面的少年身边的不知名黑色气体了。
黄毛在心中暗暗道：柯子，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老大绝对会揍到你怀疑人生的。
只是，即使是戏谑似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黄毛还是沉默了。
柯子倒在巷子深处，浑身都是被踹过的痕迹。
而伴随着沉默的，还有自身体身处奔涌而出的怒火。
“你们，打的他？”
因为站在红发少年的身后，所以黄毛看不见此时老大的神情。
但是，莫名的，他觉得此时的红发少年浑身的气压低的吓人。
“你小子又是谁？我们教训这个小鬼，管你什么事？！”
几个杀马特发型的小流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两个少年，吹了一口口哨。
“是不是你们打的他？”
红发少年对他们的挑衅充耳不闻，只是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
“……是，又怎么样？”
为首的那个绿毛混混皱了皱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气不善。
“我知道了。”
黄毛清楚的记得，在老大说完这句话后，还不等绿毛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便一拳揍了上去。
几个混混看见自己的兄弟被打得猝不及防，登时是愣了一下。
直到缓过神来的绿毛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打出鼻血来了。
几个混混立时是暴跳如雷，纷纷加入了绿毛与红发少年的殴打之中。
黄毛一愣，便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红发少年猛的吼了一声：
“发什么呆！还不快把柯子带走——”
直到这时，他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踉跄奔入巷子中，将蜷缩在角落的柯子扶起来。
少年的脸早已被打的青肿了起来，衣服也脏乱无比，像被人踩了好几脚一样。
看到伙伴这样，黄毛咬牙，将几乎要涌上来的泪水生生的咽下。
在路过混混们和红发少年的时候，黄毛大喊一声：
“宵哥，我马上就来帮你——”
只是深陷其中的红发少年听不见他的呼喊，或是听见了也无暇回应。
只是黄毛清晰的记得，当他将柯子安顿好之后，急匆匆的赶回那条巷子时，混混们已不在原地。
他心中一个咯噔，几乎是连跑带爬的冲进巷子中，心中近乎绝望的默念着：老大，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却愣在了巷子口。
只见并不宽敞的巷子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还在哀哀吟呻的小混混们，他慌了一秒，寻找着红发少年的身影。
然后便看到了即使身体已经剧烈颤抖，却还强撑着不倒的老大。
红发少年死死的抓着倒在地上的绿毛混混的头发，也许是因为嘴里被打出了血，吐音有些不清晰，但是其中的狠意，任谁都不会忽略：
“如果下次……”
“没有了，没有下次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绿毛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能想到，一时兴起打劫的少年，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帮手，要是早知道，他绝对拿完钱就跑，绝不逗留。
“呸——”
红发少年偏头，吐出了因为口腔内壁被打破，而混杂着血液的唾液。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带人打劫这一片的学生，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也别想着找人来，老子有本事弄死你。”
即使他不加上后面那句话，绿毛也被他吓破了胆，忙不迭的点头，那力道之大，让黄毛觉得，他下一秒就好像要将头都点掉。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红发少年便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于是黄毛看见绿毛和他的混混朋友们一股脑的站起来，屁滚尿流的冲出了巷子，好像巷子里有魔鬼在追着他们一样。
黄毛确定他们走了之后，便赶紧跑过去：
“宵哥，他们已经走了。”
下一秒，红发少年便仰面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