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面色冷下去,忙将烟烟护在身后,冷声道:“住口!”
“她就是……”那孩子还想说几句,却见北冥的眼神像猛兽一样。
他憋着气果真闭了嘴,全然想不到这个如仙人般的大哥哥会怎么凶,他被吓得不轻,哇哇大哭起来:“娘……娘亲……”
烟烟从他背后看过去,只见那小孩儿呆在原地哭起来,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她吸溜了鼻涕看着他。
那孩子的娘闻声赶过来,是一个胖胖的妇人,手里正拿着菜刀,看起来正在做饭。
妇人一见她的孩子哭了,拿着菜刀就冲过来,一边还喊道:“李大虎,是不又闯祸了!”
她一把抹去男孩儿脸上的泪水,“多大人了,就知道哭,叫你温习课业都没这么大声。”
叫虎子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往她怀里躲,“娘……娘……”
“夫人……”北冥想要解释,却被妇人制止。
“你莫说,可是我这孩儿有闯祸了?”妇人笑嘻嘻看着他们,看向北冥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惊艳,她在城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北冥这种潇洒如仙人般的,确是能让人惊艳。
妇人一巴掌拍在男孩儿屁股上,凶道:“就会惹事,整天不好好读书,就会惹事,还哭,多大人了,就知道哭,丢人。”
见他娘亲生气了,虎子的哭声才小些,“娘……”
妇人往地上一看,才见紫色的面纱包裹着糖葫芦,她捡起来,想两物分开,奈何他们紧紧沾在一起。
“小公子,我这孩儿生的迟,家里人宠的过分了,若是顶撞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北冥也不好再说什么,“无事,倒是我惊到这孩子了。”
那妇人乐呵呵赔笑起来,小小的大虎还在拽着妇人的裙摆,想让她为自己撑腰,却不想妇人又打他一巴掌。
她注意到北冥身后的烟烟,赔笑道:“这是公子家的千金吧,不想公子这般年轻,竟有家室了!”
北冥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不知该怎么解释烟烟的存在,他身后的烟烟却解释道:“我才不是他的孩子。”
烟烟脸上的伤被风吹着很不舒服,只能用手捂着。
妇人一听,同北冥一样尴尬的笑着。
她眼睛一瞥,偏偏瞧见了被烟烟捂住伤口,“呀,小姑娘这脸蛋伤了,可有请大夫瞧瞧?”
北冥自责的摇摇头,他手笨,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药虽好,但冰天雪地里,伤口反倒严重了。
妇人大梦初醒般的连忙点头,“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我领着公子去吧。”
说着将地上的菜刀捡起来,对着一旁的大虎交代,“把咱家的菜刀拿回去,这次要是弄丢了,老娘扒了你的皮。”
大虎不敢不听,拿起菜刀就跑了。
那妇人身子肥硕,走的却很快,北冥紧紧跟着她,烟烟又紧紧跟着北冥。
不一会儿便到了,烟烟一抬头,只见门口的匾额上正写着陈氏医馆。
应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家都关着门,那妇人扯着嗓子喊道:“陈大夫,陈大夫。”
屋顶上滑下一团雪,正巧砸在烟烟头顶,她感受到头顶的凉意,急忙低头在头顶胡乱拍着,直到那凉意不见了才停手。
一抬头却看到北冥正直直的盯着她,那样子像是在感慨什么,“你看我做甚?”
北冥忙回过头,这时门开了,走出来个驮着背的老人,他苍白的胡子倒叫人想起不慕了。
“大过年的,你何故这般吵闹,可是有人病了?”老人拄着拐杖走到门口。
那妇人却不客气的挤进去,“陈大夫,我这确实有人病了,你看这小丫头,可伤的不轻呢。”
老人微微抬头,先是看到仙人之姿的北冥,“有劳陈大夫了。”
转头才见一旁的烟烟,披着宽大的衣袍,里面穿着紫色的衣裙,却也破破烂烂的,那张脸还算干净,只是脸上的伤实在破坏美感。
在老人的注视下,烟烟吸溜着鼻涕,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这天气实在有些冷。
老人暗自腹诽,这般好看的女娃娃,缺摊上这么个爹,自己穿的人模狗样,却叫孩子冻着。
“进来吧。”老人一扭头走进去了,还不忘冷冷瞪了眼北冥,只觉得人不可貌相,“这般俊俏的人,却连自己的孩子都看成这样,真是人面兽心。”
老人嘟囔着,声音不大,却让北冥和烟烟听到了,北冥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低头看向她,只见她正笑眯眯盯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说,看吧,你也解释不清。
她迈着小腿走进去了,只让北冥暗自伤神,小孩子就是顽皮。
进了屋才觉得暖和许多,烟烟的鼻子痒了痒,又打了个喷嚏,鼻涕有些管不住了,忙用披在身上的衣袍擦擦。
北冥觉得好笑,难不成这小丫头以为他这般小气。
老人轻轻的查看她脸上的伤口,一边看一边摇头,“这是烧伤了,怎的现在才来看,这冰天雪地的伤更重了,幸亏是上面的药好,不然这丫头的脸算是完了。”
北冥有些自责了,当时她受了伤,他也没多想,只是帮她上药,还以为药比较好,自会痊愈,却不想伤口见不了寒风。
陈大夫细细替她处理了伤口,又开了治风寒的药,他捋着花白的胡子道:“这伤口还是小心些,记得不能见水。”
北冥连忙点头,临走时付给他一锭银子,却被那老人拒绝了,他吹胡子瞪眼道:“既然这般富裕,就给这丫头买些好的衣服,莫在冻着了。”
烟烟想解释一下,却看北冥练练点头,有些窘迫。
那妇人两眼放光,“是啊是啊,这丫头还小,当心烙下病根了。”
北冥还是将付了银子,从陈大夫哪里出来,那妇人说道:“公子如今正在年节,成衣铺怕是关门了。”
她注意着两人神色,紧接着又说:“若公子不嫌弃,我家中倒有远方亲戚留下的衣物,而且天也快黑了,这天气也冷,正好我家中就是做酒楼买卖的,不如公子……”
北冥心下了然,怪不得这妇人这般热情友善,他大方笑笑,向她道谢:“也好,只能劳烦夫人了。”
妇人乐呵呵应下,忙领着他们回家。
“你冷吗?”北冥在后面悄悄问道。
他想起了陈大夫的话,说是烟烟穿的太薄了,可是他也穿的那般薄,而且他们是妖,自是觉得不太冷。
烟烟抬头看着他,摇摇头:“还好。”
北冥无奈摇头,她嘴上说还好,实际上鼻涕流个不停,还会悄悄用他的衣袍擦拭。
他无力的叹气,第一次对一件事犯难,“小孩儿真是麻烦。”
妇人家的酒楼很快就到了,她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进去,“公子请坐。”
“娘!”大虎这时候跑过来抱着她,一看北冥和烟烟来了,忙悄声问道:“娘……他们怎的也来了?”
“这下你可不许再皮,这是咱家客人。”
妇人陪着笑便去收拾了,只留下大虎一个人,他想起北冥凶巴巴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你看什么?”烟烟问道。
看着那个比自己小一些女孩儿,大虎想了想才红着脸说道:“我爹说,欺负女孩子不是男子汉。”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大虎眼神透露着坚定。
烟烟听了,不知怎么回答,她是妖怎么会需要人保护,“我不用保护。”
大虎被拒绝也不失落,又说:“那我以后玩都带着你。”
看着那个鼻涕直流有些傻傻的大虎,北冥忍不住撇嘴,才多大的毛小子,怕是鼻涕都不会擦,还保护别人。
“你怎么保护她呀?”北冥坐在哪里,好似不暇问他。
“我……”大虎结巴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保护别人,平时他才是应该被保护的哪一个。
北冥讥笑着,果真是毛小子,人不大心倒是大。
大虎还在想着如何保护烟烟,妇人抱着一堆衣服过来了,“公子,衣服来了,快叫姑娘去换吧。”
北冥一看,那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轻笑着,“你自己会吗?”
“不会!”烟烟紧接着回答。
她的确是不会,原本常年化作黑猫是不需要衣裙的,化作人形的时候,衣裙是皮毛幻化的,所以并不需要穿衣。
北冥脸一僵犹豫了,一旁的妇人抢着说:“我帮姑娘穿就是了。”
说着就要去抱她,烟烟只能迈着小腿抱起衣服,“我自己来。”
她小小的身子抱着那一大堆衣服,看起来有些滑稽,惹得北冥直在后边偷笑。
她换衣服的空挡,大虎倒是想清楚了,对着北冥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她的,谁敢欺负她,我就打谁!”
大虎说起话来虎头虎脑的,可爱的紧,原本他是信誓旦旦说这话,不想屁股被妇人打了一下,“你小子,又想着打架。”
“娘……”
北冥偷笑着,小孩子果真不知深浅,就他那小个子,小身板,能保护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