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嚷嚷，周围原本嘈杂不堪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冲突的中心。
“我干什么？”
马卓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瘦高个男人鼓鼓囊囊的怀里：“你倒是先跟大家伙儿说说，你这怀里揣着的，是什么？”
那瘦高个男人眼神明显有些闪烁，但依旧梗着脖子嘴硬：“老子怀里揣着什么，关你屁事？”
“我警告你，你小子赶紧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可就要喊人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强买强卖不成，还要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天理了？”
他这话一出口，倒真有几分恶人先告状的架势。
人群里头，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听那人的意思，好像是这卖柿饼的小伙子冤枉他了？不像是偷东西啊。”
“看着不像啊，这小伙子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不像是会干那种栽赃陷害的缺德事的人。”
马卓看着那瘦高个男人还在那里巧言令色、垂死狡辩，也不跟他多费唇舌，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从他怀里把那包被揣得有些变形的柿饼给掏了出来。
“大家伙儿都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不是我摊子上的柿饼？”
“那你倒是跟大家伙儿好好说道说道，这包柿饼，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要是当真付了钱，我这儿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马卓双眸带着迫人的寒光，直刺向那瘦高个男人的眼睛。
那瘦高个男人被马卓这犀利的质问，问得一时哑口无言。
但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马又想出了新的说辞。
“谁说老子没付钱了？”
他突然拔高了嗓门，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早就付过钱了！是你自己生意太好，忙糊涂了，给忘了！怎么着？”
“看老子穿得普通，就想赖账不认，反过来讹诈我一笔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大家伙儿都来给我评评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卖东西的，竟然还敢空口白牙地冤枉顾客，说顾客偷了他的东西！这以后谁还敢来买他的东西啊？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家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倒打一耙，反咬一口，污蔑马卓冤枉他，想借机赖账讹钱！
他这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义愤填膺。
表情动作也极其到位，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一些原本还在持观望态度的围观群众，听他这么一番声情并茂的控诉，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哎，这可就真不好说了，做生意的人，有时候一忙起来，手忙脚乱的，确实容易记错账，收错钱。”
“是啊是啊，万一人家真是老老实实付了钱，这小伙子可就真是冤枉好人了，那可不应该。”
“说不定，真是个误会也未可知。”
毕竟，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而且，人们往往会下意识地同情那些看起来处于弱势地位的一方。
张显菊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刚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上前来付钱，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是自己儿子冤枉好人了呢？
那瘦高个男人见自己的花言巧语起了作用，引得众人开始怀疑马卓，心里头不由得暗自得意。
脸上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也装得越发逼真。
他还故意挺了挺干瘪的胸膛，努力做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无辜模样。
“小伙子，我好心劝你一句，还是赶紧把手松开，大家和和气气地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等会儿若是惊动了这集市上管事的人，或者直接报了巡捕房的差爷，那你这麻烦可就惹大了！”
“到时候，别说你这摊子摆不成了，恐怕人都要被抓进去吃几天牢饭！”
马卓看着这家伙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心里头早已是怒火中烧。
恨不得当场就给他两拳，但脸上却依旧努力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平静。
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得生气和急躁，就越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落入对方的圈套。
“你说你付了钱，是吧？”
“那当然！老子一手交钱，你一手交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瘦高个男人梗着脖子，一口咬定，态度嚣张至极。
“那好。”
马卓不怒反笑，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倒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仔仔细细地说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付的钱？”
“具体付了多少钱？是用的一张整票付的，还是用的零碎铜板付的？我有没有找你钱？若是找了，又找了你多少？”
马卓这一连串犀利尖锐的问题，劈头盖脸打向那瘦高个男人，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我……我……”
他刚才只顾着信口雌黄地狡辩和煽动群众，哪里会去仔细琢磨这些要命的细节？
这会儿被马卓冷不丁地当众一问，顿时就有些卡壳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
马卓眼神一厉，步步紧逼：“你要是当真付了钱，这些最基本的细节，总该记得一清二楚吧？”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骗人，想趁着人多手杂的时候浑水摸鱼，占点小便宜，结果被人当场抓住了，就想反咬一口，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蒙混过关？”
那些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将信将疑的围观群众，听马卓这么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地一番反问，也纷纷觉得他说得在情在理。
是啊，要是当真老老实实付了钱，哪能连什么时候付的，付了多少钱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呢？
这分明就是心里有鬼，做贼心虚的表现嘛！
“你要是真给了钱，就痛痛快快地说清楚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就是！别在这儿含含糊糊，支支吾吾的，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