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中一块扎好的柿饼，客客气气地递到那富态妇人面前。
“婶子，您先别忙着说贵贱，尝尝鲜。”
“我这柿饼，可不是市面上那些用烂柿子、孬柿子做出来的寻常货色能比的。”
“这都是我们自家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子里头采的纯正野柿子，那柿子树长了多少年头都没人数得清了，结出来的柿子个儿大肉厚，味道也比家养的柿子要甜润得多。”
“您再仔细瞧瞧我这柿饼的品相，那都是顶顶好的，没得挑！一分价钱一分货，您尝尝就知道了，我这柿饼，绝对值这个价钱！”
那富态妇人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可见马卓这般郑重其事，又看着那递到跟前的柿饼块，倒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
她略一迟疑，还是伸手接过一小块，略带审视地放进嘴里。
只这一尝，那妇人的眼睛立马就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这柿饼，果然跟马卓说的一模一样，入口软糯香甜，甜而不齁。
口感极佳，绝非寻常凡品可比！
那股子浓郁醇厚的柿子特有的清香味，混着那层细密绵润的天然糖霜，在嘴里头慢慢化开！
比她以前在别处吃过的那些干巴巴、甜得发腻的劣质柿饼，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去！
“嗯！这柿饼，味道确实是没得说！”
那妇人咂了咂嘴，连连点头。
她也是个懂吃会吃的，好东西一尝便知真假。
“怎么样，婶子，小子我没说错吧？”
马卓见状，笑着追问道。
“行！小伙子，你这柿饼，我要了！给我称上两斤！”
那富态妇人也是个爽快性子，尝过之后觉得物有所值，当即就拍板决定要买。
这么好的柿饼，无论是买回去自家零嘴解馋，还是用来送人情大礼，都还挺有面子的。
马卓动作也麻利，很快将柿饼称好，那妇人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了。
她这一走，就像是往一堆烧得正旺的柴火里又添了一大把干燥的引火松针。
原本还在摊子前头犹豫观望的人们，这下子可彻底坐不住了，纷纷骚动起来。
“这柿饼闻着就香得勾人，看着也这么喜人，错不了！给俺也来上一斤尝尝鲜！”
一个头上扎着花布头巾的壮实大婶，第一个就按捺不住，奋力挤了上来。
“小伙子，你这柿饼到底甜不甜啊？俺家那口子就偏爱吃甜食，牙口又不好，要是真像你说得那么甜糯，俺也称点儿回去孝敬他。”
一个头上戴着破草帽的老汉，眯缝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摊子上的柿饼，一边说一边咽了口唾沫。
“给我来两斤！这秋干物燥的，最容易上火咳嗽，吃点柿饼润润肺，败败火，保管浑身舒坦！”
一个中年汉子也高声喊道。
一时间，马卓这小小的柿饼摊子前头，竟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男女老少，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要买柿饼。
那场面，比过年过节赶大集还要热闹火爆几分。
张显菊何曾见过这等惊人的阵仗，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马卓旁边，想伸手帮忙，却又因为人太多，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她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还有那些花花绿绿、数额不一的票子，只觉得眼花缭乱，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妞妞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景象给惊着了，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抱着娘的大腿，小脑袋从娘的胳膊底下怯生生地探出来。
马卓倒是镇定自若，丝毫不乱。
他一边笑容满面地大声招呼着客人，一边手脚麻利地称重、打包、收钱、找零。
虽然忙得额头都见了汗，却依旧是有条不紊，忙而不乱，没有丝毫的慌张。
“大婶，您的一斤，拿好了您呐！”
“大爷，我这柿饼保管甜糯可口，您老尝尝就知道了，不好吃不要钱！”
“这位大哥，您要两斤是吧？得嘞，这就给您包严实了，您慢走！”
就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时候，拥挤的人群里头，一个贼眉鼠眼约摸三十来岁年纪的瘦高个男人，正像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一般，悄无声息地使劲往摊子跟前挤。
这家伙的一双小眼睛不像别人那样是直勾勾地盯着诱人的柿饼看，反倒是滴溜溜地在忙着收钱找零的马卓和一旁抱着孩子的张显菊身上来回打转。
趁着马卓正低头给一个颤巍巍的老大娘找零钱、无暇他顾的当口，身子猛地一矮，极其灵活地从人群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他假模假样地先是拿起一块散装的柿饼，放到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随即又装作不经意地伸手碰了碰旁边一包已经称好斤两、用牛皮纸扎得整整齐齐的柿饼。
那包柿饼，是先前一个客人还没来得及取走的，分量不轻，少说也得有个一斤半往上。
那瘦高个男人眼珠子一转，看准了马卓此刻正背对着他，而张显菊又被几个问东问西的客人给缠住了，根本无暇顾及到他这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那包早已称好的柿饼，飞快地揣进自己那空荡荡的怀里。
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直起身子，扭头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显然是个中老手，平日里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只可惜，他却算漏了一点。
马卓虽然看似全神贯注地在忙着手里的生意，可他那眼角的余光，依旧时刻警惕地扫描着摊子周围的一举一动。
这个瘦高个男人从他一出现开始，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就早已引起了马卓的高度警惕。
就在那瘦高个男人刚把柿饼揣进怀里，还没等抬脚迈出第一步呢，马卓那如同铁钳一般孔武有力的大手，就已经如影随形般探出，不偏不倚，死死地扣住了他那只正欲缩回去的手腕！
“哎！这位朋友，货还没付钱呢，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啊？”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动粗不成？赶紧放开老子！”
那瘦高个男人被马卓抓了个现行，先是心中一惊，随即脸上便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一副被无辜冤枉的愤怒表情。
手腕使劲挣扎着，试图摆脱马卓那如同钢箍般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