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小老虎，此刻正对着其中一头块头最大的死狼，正是昨天叼住它脖颈，险些要了它小命的头狼疯狂发飙！
小小的身子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强弓，两只前爪死死摁住那头狼的咽喉要害，小脑袋狂甩，用它那口还没长齐的碎米牙，疯了似的撕咬着狼颈上的皮肉！
“嘿！你瞧瞧这小东西，还真记仇！”
王石头看着小老虎那副凶神恶煞的德性，先前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敢情是昨儿个被那头大狼给欺负惨了，这是憋着一股子邪火，卯足了劲儿要找回场子呢！”
小老虎折腾了足有半刻钟，直累得浑身毛发都被汗水打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才松开了嘴。
那头狼的脖颈处，已经被它撕咬得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马卓目光扫过地上的狼尸，心中一动。
狼皮可是好东西！
硝制好了，冬天里做件皮坎肩、皮帽子，挡风又保暖，比那死沉死沉的棉袄可强上百倍。
若是能拿到县城里去卖，指不定还能换回几个亮闪闪的大子儿，补贴家用。
“石头，过来搭把手！把这几张狼皮给它剥了！”
马卓心里有了谱，当机立断，不容置疑。
“啊？剥……剥狼皮？”
王石头一听，顿时傻了眼，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他这辈子，杀鸡宰鱼那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可剥狼皮这种高级技术活，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别说干了，连看都没看见过。
“卓子，这……这玩意儿，我可整不来啊，别再把好好的皮子给糟蹋了。”
他有些发怵。
“少废话！不会就学，有老子在，怕什么！”
马卓瞪了他一眼，从腰间拔出那把锋利的剥皮小刀，走到一头还算完整的狼尸旁，蹲下身子，“看仔细了，老子先给你打个样，学机灵点！”
说着，马卓用那小刀在那狼的后颈处，手法娴熟地划开一道精准的口子，然后顺着脊梁骨，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剥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此道老手。
只是，这肩膀上的伤实在太碍事，剧痛一阵阵袭来。
才剥了没几下，他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伤口处更是传来一阵阵越发钻心的剧痛。
王石头在旁边看得真切，见马卓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少，呼吸也粗重起来，赶紧上前一步，急声道：“卓子，卓子你快歇着！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可别再瞎折腾，再把伤口给崩开了！我来！我来试试！你在一旁指点着就成！”
“那你来。”
马卓也没硬撑，将小刀递给王石头：“仔细着点，别把皮子给划拉破了，那可就不值钱了。”
“也留神别伤着自己的手，这刀子快得很。”
王石头接过小刀，深吸一口气，学着马卓先前的架势，开始笨手笨脚地忙活起来。
他到底是头回干这种营生，手底下没个准头，不是力气使得太小剥不下来，就是力气用猛了，险些将狼皮划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剥下来的第一张狼皮上还糊着不少碎肉和油脂，这里一块那里一条的，看着那叫一个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慢点！稳住！”
马卓在一旁沉声指点：“刀口要平，顺着皮肉的纹理走，力道要匀实！别急吼吼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石头脑门子上也见了汗，他一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马卓的指点，一边死命调整着手上的力道和角度。
这小子平日里瞧着憨憨傻傻的，但学起东西来倒是不含糊，再加上马卓又点拨得细致入微，一来二去，还真让他摸着了些门道。
“卓子，这……这狼肉……咱们要不要也弄点回去？”
马卓摇了摇头：“狼肉那股子臊气太冲，狗都不见得乐意吃，别说人了。”
“咱们还是赶紧把皮子收拾好，早点下山才是正经！”
他现在身上有伤，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在这荒山野岭多待一刻，就多一分未知的危险。
剥下来的狼皮，湿漉漉的，还带着血污和碎肉，得简单处理一下，不然更容易腐烂。
马卓让王石头找了些宽大的树叶子，把狼皮上的碎肉和油脂大致刮了刮，虽然依旧血腥，但总算清爽了些。
然后一张张叠好，尽量让皮面朝里，用藤条捆扎结实。
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能用的几张狼皮都剥了下来，收拾妥当。
“卓子，这些狼皮……可真他娘的沉啊！”
王石头把那几张叠好的狼皮抱在怀里，吃力地掂了掂分量，龇牙咧嘴地说道，脸上却笑开了花。
马卓看着王石头那副没出息的财迷样，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扯了扯，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是好东西，自然压手。”
“卓子，那咱们……这就下山？”
王石头有些迫不及待了。
“嗯，走吧。”
马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山的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走百倍！
雨后的山路本就湿 滑泥泞得不像话，好些地方简直就是烂泥塘。
再加上王石头背着那么沉一个狼皮包袱，马卓又带着钻心的肩伤，俩人走得那叫一个异常艰难，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
马卓的脸色，确实越来越差了。
他的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吓人，像是抹了一层白粉。
肩膀上的伤口，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噬，又疼又痒，还火烧火燎的，让他坐立难安，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
他心里清楚，这伤口怕是有些发炎了。
他强忍着那股子深 入骨髓的不适，尽量不让王石头看出来，免得这小子又大惊小怪。
又走了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王石头实在有些撑不住劲了，他找了块相对平坦干净的大石头，把背上的包袱咚的一声卸了下来，一屁股墩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歇……歇会儿吧，我这腿肚子……都快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