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就在忙忙叨叨和对新房子的盼头里,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晚上收工,张显菊用剩下那点儿肉和自家园子里的青菜,凑合着做了顿饭,犒劳了一下累了一天的工人们。
马卓陪着喝了点儿白开水,跟工头交代了几句明天要注意的事儿,就早早回屋睡了。
他琢磨着,凌晨四点多上山这时间点儿是真不赖。
天凉快,人也少,山里的野物还没全藏起来。
睡一觉起来,精神头也旺。
他打定了主意,往后只要有空,就还按这个点儿进山。
第二天凌晨,天边刚泛起一点点亮光,马卓又跟头天一样,悄悄地起了床。
这回,他除了背篓、砍刀、药锄这些老几样,还特意带上了他前两天抽空,用捡来的粗壮树杈子和牛皮筋自个儿做的弹弓。
这弹弓瞅着糙,但使上劲儿,打个兔子、飞鸟啥的,估摸着够用。
再次踏上那条熟悉的山路,马卓的心情比昨天踏实了不少。
有了孙老根给的那本小册子,他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起码不会再犯昨天那种把毒草当宝贝的傻事儿了。
进了山,他一边留神脚底下和周围的草木,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在一片长满矮灌木的山坳里,马卓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耳朵尖,听见前头不远处的草窠子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他立马屏住呼吸,从腰里摸出弹弓,悄悄往皮兜里塞了颗早就准备好的、磨得溜光的小石子。
然后,他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丛,探头往前一瞅。
好家伙!只见前头几步远的一块大青石上,盘着一条蛇!
足有成年人胳膊那么粗,浑身是那种土黄和黑疙瘩掺和在一块儿的菱形花纹!
那蛇昂着个三角形的脑袋,猩红的信子嘶嘶地吐着,一双竖着的眼珠子冰凉冰凉的,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土奎蛇!
马卓心里咯噔一下。
这玩意儿他认得,是他们这山头有名的毒蛇,性子凶得很,毒液也霸道,要是被它啃上一口,救得不及时,也就不用救了。
就在马卓发现土奎蛇的同时,那蛇显然也感觉到了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它猛地把身子盘得更紧了,前半截呼地一下竖起来,摆明了是要干仗的架势。
马卓哪还敢犹豫!
他眼疾手快,猛地拉开弹弓,皮筋绷得紧紧的,瞄准那蛇的七寸位置。
嗖!!
石子带着破风的尖啸就射出去了!
“啪!”
一声闷响,石子结结实实、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土奎蛇的要害!
那蛇像是被大榔头狠狠敲了一下,整个身子猛地一抽搐,跟条烂麻绳似的,摔地上扭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马卓没急着上前。
他知道这种毒蛇,就算看着死了,有时候那脑袋还能下意识地咬人。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儿,瞅着那蛇是真的一动不动,彻底死透了,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他从牛皮靴子里抽出那把锋利的小刀,对着蛇脖子,噗嗤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地就把那颗看着就瘆人的三角蛇头给剁了下来!
蛇血喷出来,溅了一地,一股子浓重的腥气立马散开。
他抬脚把蛇头远远地踢开,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蛇没了头,就彻底没啥威胁了。
这土奎蛇虽然毒得要命,可蛇肉却是大补的好东西,蛇皮也能卖钱。
马卓把它拎起来掂了掂。
分量不轻,估摸着得有好几斤重。
他找了些结实的藤条,把死蛇捆好,塞进了背篓。
收拾完蛇,马卓继续往山里溜达。
今儿个运气好像格外的好,没走多远,他又在一片小树林子里,惊动了几只正在地上刨食儿的野鸡。
他赶紧举起弹弓,屏住气,瞄准了连着崩出几颗石子。
“噗噗”几声闷响,两只跑得慢点的野鸡应声栽倒在地。
马卓撒腿跑过去,把还在地上扑腾的野鸡摁住,利索地用草绳捆了翅膀和爪子。
得了两条肥溜溜的野鸡,正好犒劳犒劳那帮干活的爷们儿,也让娘和妹妹跟着解解馋。
想到炖鸡,自然就想到了蘑菇。
他干脆又绕到平时采蘑菇那片松树林子。
昨晚好像下了点儿小雨,地上湿乎乎的,冒出不少新鲜的榛蘑、松蘑。
他赶紧下手,捡了小半篓子。
瞅瞅天色不早了,收获也够可以了,马卓心满意足地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开始往山下走。
回到家时,工人们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新房的地基都用青砖垒起好几层了。
张显菊正在灶房里忙着做早饭。
马卓把背篓放下,先把那两条野鸡拎了出来。
“娘,你看我打着啥了?”
他把野鸡递到老娘跟前。
张显菊一看是两只肥鸡,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可紧接着,马卓又从背篓里拎出了那条没了头的、盘起来还挺吓人的土奎蛇。
“娘,这蛇肉大补,中午咱炖了吃?”
“哎呀!”
张显菊一瞅见那滑溜溜、带着花纹的蛇身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直往后退。
“快拿开!快拿开!这玩意儿看着就瘆得慌!”
看老娘吓成这样,马卓也就不再强求。
他把蛇重新塞回背篓,然后拎起其中一只野鸡,走到院子里,找了根绳子把鸡脚拴在一旁的柱子上。
他对着那帮正使劲干活的工人们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各位叔伯大哥!加把劲儿干!今儿中午,咱吃野鸡炖蘑菇!”
工人们一听这话,再瞅瞅那只活蹦乱跳的肥野鸡,顿时都来了精神,嗷嗷叫唤着,干活的号子喊得更响亮了,手底下的动作也麻利了不少。
安抚好工人,马卓回到屋里,把那条土奎蛇又拿了出来。
他找了把更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把蛇肚子划开,仔细地在里头翻找着。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枚只有指甲盖儿大小的蛇胆。
他屏着气把蛇胆完整地取出来,又找出一个干净的小酒瓶,里头装着半瓶他之前买的高度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