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程兮)
于堂今天倒是出奇的没有穿他那身朋克夹衣还有风潮的短袖,一身似古代进京赶考书生的麻衫套在他身上有些突兀,尤其是那头紫发,更让我觉得这莫名的搭配有些辣眼。
但还没等到我吐槽,邹邢就开口了,“你这是搞什么?四不像的,丑死了,赶快换件正常的衣服去。”
于堂执意不,“你不懂这些,这是当今最流行的搭配,我这个当店长的多少也算是个颜值担当,这样更能吸引客户。”
“吓走客户还差不多,我懂不懂流行是一码事,但是你这样倒是跟茶馆的吉祥物还差不多。”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别来。”
于堂早就习惯邹邢的毒舌了,他淡然的掠过他的讥讽,看向身后的我,“程兮,你快来瞧瞧我新开的店面,啧啧,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这地方我真真是喜欢。”
我透过那半掩的门缝看见了里面的中式桌椅,但是通篇红木倒是有些碍于视线,我收回目光,顺着于堂的话说:“这是茶馆?你不是开酒吧的吗?怎么开起茶馆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你俩别光在门外站着了,走走走,进屋说,尝尝我搞来的毛尖茶,刚摘就送过来了,新鲜的很。”
我们一同进了屋,没想到外面的装修还略显简陋,里面的装潢到挺典雅,中国古典云纹元素雕刻在偏新中式的实木椅背上,那椅子和桌子从色泽和润度上来看皆是上成品。
简约之中将细节刻画的精致。
我手抚摸着光滑的桌面,看见桌子上面排放的茶具也不尽相同。
“你可真有钱。”不用大概估计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造价不菲,尤其是为了衬托氛围摆在旁侧的花瓶,听于堂刚刚将是从某个拍卖会上搞来的,是哪个朝代的正品。
我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茶馆有了隔阂,但是当我们上了台阶后,从二楼的围栏处向下望,我的目光被那戏台吸引。
邹邢又先替我说了想问的话,“你这弄的到挺齐全,打算正经请个戏班子?”
于堂摇了摇手指,一脸坏笑,“现在的人哪有听戏的,这戏台是上个店家改的,我盘下这个店的时候也没打算拆这个台子,原本是想隔几个包厢,现在想想还是留着这个台子。目前我在联系一个乐队,打算让他们常驻。”
我捻起一个茶杯,冰凉的触感透过我的指尖清凉头脑,听见于堂的打算,我觉得有些不妥,“既然是茶馆,还是按照茶馆的规矩来吧,喝茶听戏才是正正经经的品茗,不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害,我以为多搞点创新会多吸引点人来。”
邹邢挺直腰背,“你可别在这祖宗留下的老传统上搞那些花里胡哨,没说不让你创新,但不是这种创新,否则真心喜欢这品茗的老家伙们知道了不得批斗死你。你那酒吧都快黄的差不多了,还想让这茶馆也黄了吗?”
我有些云里雾里,“酒吧黄了?不是前段时间还开的好好的吗?”前段时间于堂还让我们两个去他的酒吧参加派对,但是邹邢不想去,我也就陪他呆在了家里。
提及这事,于堂一脸悲痛,“别说了,要不是因为那小兔崽子在酒吧搞事,让公安局里的人封了两天,现在稍微有点怯气的人都不敢来,八成是真黄了。”
邹邢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样子的安慰道:“这样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你做生意赔的精光的事情也不少了,你爸应该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这茶馆的存活时间有没有那酒吧长。”
“邹老炮,我还没开业呢你就咒我,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怎么?你有个稳定的收入你就这么猖狂,别忘了,那件事情还需要我帮你呢……”
于堂正打算给他两拳玩笑一下,扭头看见我那双迷茫的眼睛,突然敛起了笑容,“程兮,你想不想喝杯茶。”
他语气过渡的非常自然,自然到让我丝毫没有怀疑。
他让雇佣的店员拿来了新送来的毛尖,然后我们一同坐在一个方桌旁,看着店员娴熟的从烫杯温壶到洗茶冲泡,然后分杯分壶,把茶奉上,丝毫没有任何纰漏。
于堂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店员,下一秒就对我们两人吹嘘,“这小凯原本就是上一家店里的员工,结果那家店因为生意不好倒闭了,原本的三个店员只有小凯还想继续这个工作,我瞧着他也没什么地方去,正好我这里也缺一个懂茶的人,就把他留下了。”
他说完后欣慰的看了眼这个年纪不是很大的男孩,让他继续去楼下收拾东西。
新店要开张自然需要准备不少东西,虽然这里原本就是个茶馆,但是想要一点点进行改变也是蛮麻烦的。
邹邢抿了一口茶,放下,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对这茶既没表现出十分喜欢也没有表现出十分不满,他没有提及茶的味道,而是说了一句“这年代能有这种沉稳的小孩已经不多见了。”
于堂回应他:“这小凯确实年纪不大,但是已经不上学了,听说家里有点困难,他也不是很想继续读书所以就直接出来打工了。确实他这种没学历的也挺难找工作,后来不知道跟哪个师傅学了点茶艺,到意外的发现自己在这个方面挺擅长,就开始研究这些东西了。”
“这种东西需要彻悟,平时没事我也喜欢看些侍弄茶艺的书。话说你这茶店起名了吗?想要生意做的好点,这店名可不能含糊。”
刚好于堂这回干的生意撞到我感兴趣的点上了,于是我便话说的有点多。
于堂洒脱,“店名还没确定,我找了个算命的给我起名,结果他起的那几个烂名字我跟小凯一个都没想通,原本我这是个茶馆,喝茶品茶放松的地方,让那家伙起的跟个药铺的名字一样,不吉利,要是以后生意不好可怎么办?”
“都是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憋出了一个“万寿堂”,然后无所谓的说:“其他的我也都想不起来了,就这万寿堂我觉得还稍微合我心意一点,但是也不是多喜欢。之前这个店叫甜心de茶,我觉得有些幼稚。”
“是挺幼稚的,怪不得生意不好。”
“害,你都不知道这个店之前这里的装修有多辣眼,结果底下那个戏台原本是让客人在上面跳舞的,后来没人愿意上去跳就闲置了,要我说还不如发挥原本的作用请个唱戏的撑撑场,开了每两年就亏损的只能把店面盘出去了。”
我感觉舌尖弥漫着茶香,我舔了舔唇瓣,开口:“合着这里的东西都是你新弄的?”
“要不嘞,我总不能留着那粉色的壁纸,要我说这些实木的桌椅也是真贵,当时我订购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邹邢插言,面无表情,但是看那副专注的样子应该也是在听我们讲话的。
“行了,跑题了。不过你们到提醒我了,这店名的事情可得赶快敲定,不然过几天开业了还没个店名,连宣传都宣传不了。邹邢好兄弟,你帮我想想。”
邹邢目光流转,直白的拒绝:“我一个学医的,你问我还不如听那算命的说的话,难道你想让我吧医学术语用到你的店名上吗?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我笑笑看着他们二人互怼,“我到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听。”
“要听要听当然要听。”于堂十分激动。
我故作玄虚,但是也不好吊他们太多胃口,最后还是自己乖乖说出口。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不如就叫寒竹吧。”
于堂勾唇,“寒竹?好名字,合着我们这三个人中就程兮有这个文学修养。”
邹邢看了他一眼,目光最后柔和的落在我身上,“那还不是因为我教的好。”
“我呸,你教的?那我为啥没见你身上有这种气质?”
邹邢笑笑,“可能是手术刀拿多了,血腥味盖过我身上的文艺气息了。”
“得了吧,你就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画个圆圈都画不好,还有艺术气息?让人知道了你惭愧不惭愧。”
于堂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但是也仅存于有时候,毕竟他在某个方面还是挺怕邹邢的。
邹邢面前的茶杯水平面几乎没有下降过,他只偶尔抿起一口,但是很快又放下,看样子他在努力劝说自己平静的喝完这杯茶,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他天生对这种品茗的高雅之事没什么兴趣。
相反我倒是兴致勃勃,表现的有点异常兴奋。
邹邢到没有提醒我需要那些过界,他任由我滔滔不绝的给于堂科普茶馆的知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糟糕的语言能力快给于堂讲晕了。他托着自己的脑袋打算让我给他洗脑,但是我说出口的知识他似乎又接纳不到。
无奈之下我说自己回去编辑一个文档发到他微信,这样也可以开店前恶补一下。
邹邢这会儿倒是沉默,当我去注意他此时的神情时,他刚将自己从走神中拉回来,脸上荡起一抹笑。
“老于,送你个懂茶的人要不要?”
“哈?你说啥子呢?”于堂突然改口说了家乡话。
“我说,送你个人要不要?”
“谁?”
我看着邹邢把目光指向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近在眼前。”
于堂激动的站了起来,“邹邢你搞什么呢?虽然我跟你是兄弟,但是我也不能夺人妻,额……不太对,夺人夫,你这意思可就瞧不起我了。”
邹邢用骨节敲了敲桌子,神情严肃,“我说要把程兮给你了吗?他那么大个人又不是商品,我说给就给他自己也不愿意。你那狗脑袋天天都想点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让程兮也当你的店员,正好他也觉得天天呆在房里无聊,想要向外跑,当在这里我还放心些。”
“操!你早点好好说我不至于让我误会,这提议我听着不错,不知道程兮你愿不愿意。”
他将目光从邹邢身上挪向了我。
我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马上要有一份新工作摆在面前,还是我挺感兴趣的工作。
于是当我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在做梦的时候,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
于堂很欣赏我这个还没有上任的店员,激动的拉着我又说了几分钟未来对店铺规划的畅想。
我突然觉得一股灼烈的热度袭来,当用余光跟邹邢愤粉的怒光对上后,我浑身的热袭上脑门,但是背脊却觉得冰凉一片。
“于堂,把你这个臭手拿来,你还是再这么占便宜我就不让程兮来了。”
“思想龌龊,老子好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我拉拉你家程兮的小手就是耍流氓,那你拉拉他的小手就不耍流氓了?”
于堂可能今天高兴的有点上头,一时忘记了我跟邹邢是那种关系……那种关系之上,应该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耍流氓的说法。
邹邢却懒得去深究这些八卦,也就难得的不跟他算账。
我倒是最意外之喜,邹邢总是在给我一巴掌之后再赏我个甜枣。
圣诞节那天我偷跑出去他没有生气送了我一只猫,昨天我偷跑出去惹他生气他也没有怪我反而替我找了个新工作。
他这是……在用行动引导我不听他的话多跑出去吗?
但是当我兴奋的点还没有达到高潮时,我就听见他接着说:“白天我九点之前送程兮来这里,但是晚上七点我会准时来接他,你店里其他员工安排的时间我不管,但是程兮的工作时间由我安排。”
“每个月还要有四天假期,不能没有理由的加班。”
我此刻觉得邹邢就像是一个操碎心的老妈子,于堂听后一脸无奈。
“邹医生啊,既然你这么蛮横,不如入个股?这样员工的管理和安排你就有权利插足了,不然这事让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要说我偏心。”
邹邢囔一句“麻烦”,然后轻缓缓的开口:“不行就入个股吧,反正手里还有点钱。”